彩蝶被周晟帶到梁嶼舟面前的時候，還以為梁嶼舟關心俞慧雁的病。

如往常一樣哭訴：“二爺，我家姑娘本就弱不風，被冷水一激，心口疼得厲害，可叮囑奴婢不能告訴你，怕你過于擔心。”

梁嶼舟的神，淡得像一杯沒有滋味的白開水。

仿佛俞慧雁嚴重的病，并不能激起他的緒。

彩蝶以為自己把俞慧雁說得不夠慘，正要絞盡腦添油加醋，膝窩突然被踹了一腳，

膝蓋一，跪在了地上。

仰頭，對上周晟冷沉沉的目：“二爺問你什麼，就老實回答什麼，敢撒一個字的謊，你試試。”

彩蝶的頭皮一下子就炸開了。

著頭，瑟瑟發抖，本不敢看梁嶼舟的眼睛。

“素月到底有沒有說過，要把慧雁推到水里淹死的話？”

他的語氣淡淡的，仿佛再尋常不過的問話，但周圍的溫度陡然降低，從他上散發出強大而冷肅的威，彩蝶快要不上氣了。

“沒有沒有！”哪里還敢撒謊，不等梁嶼舟繼續發問，嚇得吐出一連串的實話，“宋姨娘也沒有指使素月推我家姑娘水，是我家姑娘自己跳下去的，還吩咐奴婢一定要大喊讓人們知道是素月推了……”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們在自導自演。”

梁嶼舟的語氣更加平靜了，可平靜之下，是抑不住的怒氣。

彩蝶跪著，上半幾乎趴在地上，只能看到他的腳，那一丁點的廓，線條也是無比的冷銳。

“二爺饒命，奴婢知道錯了！可這一切都是姑娘吩咐的，奴婢不敢不從！”

梁嶼舟鋒利的角勾出一抹嘲諷的輕笑。

“呵，親如姐妹。”

彩蝶的臉霎時一片慘白，從前那個對俞慧雁無微不至的表哥，好像是個幻覺，眼前這個俊無儔，卻冷漠肅然的年輕男子，才是梁嶼舟的真正面目。

“在這里跪兩個時辰，自己掌一百零三下。”

彩蝶知道自己難逃責罰，但對一百零三這個數字，卻一臉困。

梁嶼舟早已走遠，周晟面無表地為解疑答：“從俞小姐住進國公府，你和你家姑娘總共在二爺面前喊了夫人一百零三聲‘宋姨娘’，二爺不能罰俞小姐，的那一份，也要算在你的頭上。”

彩蝶像是被走了全的骨頭，趴在地上如同一團爛泥，冷汗陣陣，好半天才慢慢回神。

還沒手打，的臉已經開始疼了。

“打吧。”

周晟監督著，確定每一掌都切切實實地扇到疼。

打完一百零三下，彩蝶的手已經酸疼得失去知覺，臉更慘，腫得像是豬頭一般。

聽著搭搭的哭聲，周晟冷漠地掀了掀眼皮，目落在的臉上，眼中沒有一同。

“長記了嗎？回去也提醒你家姑娘，二爺疼，護，但也是有底線的，今天踩線了，再有下次，掌可就不止打在你這個丫鬟臉上了。”

彩蝶霎時又起了一的冷汗。

伺候俞慧雁多年，對梁嶼舟邊的兩大護衛略知一二，周晟素來老練沉穩，絕不會說話。

他傳達的意思，一定就是梁嶼舟的意思。

俞慧雁在長公主那里了氣，正無發泄，見彩蝶低著頭走了進來，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要不是因為這個蠢貨暴自己會游泳，宋挽初就算是在湖里淹死，也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

“死哪里去了？過來給我捶捶！”

在長公主面前跪了半天，膝蓋都快腫了！

彩蝶畏畏地走到床前，一抬頭，俞慧雁嚇得一激靈，尖起來：“你的臉怎麼了？！”

“姑娘，二爺問我今天的事了……”

彩蝶一通哭訴。

夏日的炎熱仿佛不復存在，俞慧雁的心涼了大半截。

表哥生氣了，他打彩蝶的臉，就是在殺儆猴！

宋挽初靠著跳湖賺足了表哥的心疼，若是不能及時挽回在表哥心中的形象，那就真的為長公主的一顆廢棋了！

……

宋挽初回到了自己的閨房。

房中的布局，一切都和三年前未出嫁時一模一樣。

窗邊的芍藥花開得熱烈而燦爛，書房里擺著最的琵琶。

琵琶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是阿兄時寒親自跑到朗州，花了千金才為求得一塊。

墻壁上還掛著馬鞭，和父親留給的紫云劍。

自從心口落下頑疾后，幾乎再也沒過馬鞭，拔過紫云劍。

兩個月前的春獵，不顧南梔和素月的勸阻，毅然上馬，拼著半條命，才幫梁嶼舟博了頭彩。

可只換來了一的傷痕，和一顆破碎無法再拼湊起來的心。

琵琶，馬鞭，紫云劍，舊時的就在眼前，宋挽初一一，愧疚涌上心頭。

答應回門的時候為阿兄再彈奏一曲《破曉》，可阿兄在出嫁當天，就黯然離去了。

也曾答應父親好好練習騎和劍，將來為祖母那樣的巾幗英雄。

外祖母和父親都走了，也再不能拿起馬鞭馳騁草場，練紫氣東來劍法了。

當初一意孤行嫁給梁嶼舟，實在是辜負了太多的人。

沐浴過后，南梔和素月伺候換上了干爽的服，文氏拿了沈玉禾開的藥方，親自給熬了藥。

宋挽初從小就怕苦，吃藥的時候，需得文氏拿一碟子餞哄才吃得下。

文氏如往常一樣拿了餞，但宋挽初端起藥碗，將苦的藥一飲而盡。

餞了擺設，文氏忍不住落淚，的外甥在國公府到底了多委屈，才能一口飲下苦藥而不覺苦？

“舅母，別哭，我長大了，不怕苦了，吃藥也不需人哄了，不是好事麼？”

宋挽初風輕云淡地勸文氏。

文氏揩掉眼角的淚，“挽初，梁嶼舟竟敢這麼冤枉你，折辱你，剩下的日子你就不要回去了，安心在家住著，別管外面說什麼，咱們只管關起門來過安生日子！”

宋挽初不經國公府長輩同意就回娘家住，就算是梁嶼舟的正妻，這種行為也是相當出格的。

但夠了，就要任這一回。

只是會讓老太太傷心難過。

但老太太會理解的吧。

宋挽初一想到對呵護有加的老太太，心有些沉甸甸的。

的悶悶不樂被文氏看在眼里，笑瞇瞇地從袖子里取出一封信，在宋挽初面前晃了晃。

“挽初，你瞧瞧，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