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討厭鬼 我給你撐腰

-

今宵沒想到今年的柿子這麽高産, 僅是將能夠得著的位置摘了摘就裝滿整整兩籃子。

眼看摘得差不多，將剪刀遞給沈修齊，準備自己順著梯子下樹。

沈修齊將剪刀一扔, 展開雙臂沖提議：“要跳下來嗎？我接著你。”

今宵單手扶著樹幹, 有點猶豫：“可以嗎？”

沈修齊略略退開一步, 邊的笑意很令人安心。

“你不害怕就行。”

今宵突然覺奇怪，按理說, 小時候有從樹上摔下來的經歷，那應該很害怕往下跳才是，畢竟是將自己的安全到另一個人手裏, 有太多不確定。

可當沈修齊提議, 非但不覺害怕，甚至還有腎上腺素飆升的錯覺, 很難解釋，真的有往下跳的沖。

短暫思考了一瞬, 利落摘下手套往地上一扔，俏地叮囑：“那你要接好噢。”

沈修齊做好了抱的準備，沖招招手：“來。”

今宵并未多想，松開樹幹就往他懷中一躍。

“抓住你了, 小山雀。”

今宵落進他懷抱時, 聽見他在耳畔這樣說。

懸滯在空中的驗稍縱即逝, 但時間好像在這一刻突然被拉長，眼所及的畫面都變得很慢, 只有強烈的緒波刺激著下丘腦, 腎上腺素在瞬間拉高。

“好玩兒嗎？”

他溫地問，也開心地答：“好玩兒。”

很會有這樣新奇的驗，明明上樹下樹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他卻能在這樣平淡細微的小事裏為創造無與倫比的快樂。

而當真正驗過飛翔，也開始明白為何人們總幻想要變飛鳥。

無憂且自由是一種極難擁有的驗，至對現在的來說，極為奢侈。

但當有所會，便無可避免地生出一分不舍。

突然不想放手，就想如他所說，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小山雀，飛累了，就靜靜停在他肩膀休憩。

但似乎，并不能這般貪心。

松開他脖頸，他也放落地，一扶正肩膀與對視，他便手往眼下輕輕一：“這哪是小山雀？分明是小花貓。”

今宵出來的時候忘記紮頭發，一站在樹上頭發就被風吹得飛，好像用手撥弄過好幾次，這時候後知後覺應是沾上了灰，趕擡手蒙住臉。

“很髒嗎？”

沈修齊住一雙腕放下，看怯得可，他迅速彎腰往面頰印下一吻，再回答：“不髒。”

襲突如其來，今宵一時臉熱，佯裝生氣推開他。

“你討厭死了！”

沈修齊又厚臉皮地上去，再一次將擁進懷裏。

“你可死了。”

心髒咚咚在跳，今宵放心靠在他懷抱，著他的溫與笑意帶來的腔微震，這柿子剛摘下來還沒吃，已經到糊嗓子的甜，合該喝杯檸檬水解解膩才行。

天氣冷，他上的羊絨大，西服括，好奇：“你是怎麽找到這套服的？”

沒有跟他描述過究竟買的是什麽樣的西服，他卻能將失的禮準確找到，一定費了不工夫。

但他卻說：“商場老板是我合作夥伴，我打電話威脅他，說找不到下個項目就與他無緣，他一早就給我送來了。”

今宵離他懷抱盯住他雙眼：“就這麽簡單？”

他重複：“就這麽簡單。”

到底還是想錯了。

無論是對事還是對人，用自己的立場和角度去判斷沈修齊都太狹隘，小兔子一輩子都沒站上過雲端，又如何能懂得雄鷹翺翔天空有多簡單？

找到關老師很簡單，找到禮也很簡單。

他的人生，應該沒什麽事是難的吧？

“合嗎？”擯除了繁雜的思緒問。

沈修齊下大搭在臂彎，像品店的模特一樣在眼前轉了一圈兒，回時，笑著向雙眼。

“可以說是量定制。”

一句話既誇了的用心，也順帶展示了他這天生架子的材，不愧是久居高位之人，說句平常話也能討人歡心。

今宵心裏暗暗欣賞，上卻說：“那我以後可就不欠你什麽了。”

眼前人果然斂了邊笑意，又一手將手腕桎梏，語氣泛酸：“今宵，論欺負人，你比我行，剛在一起就要跟我兩不相欠，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你的。”

今宵挑挑眉，笑得很歡：“那說不準，興許你真欠我。”

沈修齊想起以前，思緒停滯的時候，今宵突然開口說：“你讓我想起一個人。”

他問：“什麽人？”

今宵噘噘：“一個討厭鬼，害我從樹上摔下來。”

“噢？”

他一表達疑，今宵就同他講起小時候的經歷。

“我小時候經常跟著關老師四辦展，有一回是在近郊一園林，周圍也沒什麽玩的，我實在無聊就在園子裏爬樹爬假山，那園子裏有棵很大的棗樹，我爬不上去，正好看到那個討厭鬼四轉，我就讓他幫我一下，剛開始都好好的，我爬上去還跟他說了謝謝，結果他轉眼就翻臉了，我想讓他接住我，他死活都不肯，還出言挑釁，說我不行，那我肯定不服氣，我就自己往下爬，結果一個沒踩穩就摔了個四仰八叉。”

沈修齊一個沒忍住朗聲笑出來，但似乎，當事人并不覺得這有多好笑，他便收了笑容幫出氣：“確實討厭，竟然有人舍得欺負我們可的今宵小姐。”

今宵半握拳往他腰間輕輕一推，是小小的不滿。

沈修齊順勢將往懷中一帶，語氣輕快地說：“那以後有機會見到這個討厭鬼，你欺負回去，我給你撐腰。”

可的今宵小姐單純又正直，仰起臉看他：“那多不好呀？那我不了仗勢欺人？”

有權有勢的人無所謂挑挑眉：“仗勢欺人算什麽？你想翻天都。”

“那還是不要了。”

今宵藏著心裏的小小雀躍，擡起雙手虛虛環住他。

“這樣就好的。”

沈修齊的心突然震一下，像久盼甘霖的大地，雨一落下來便噼啪作響。

一起拎著籃子回到北屋，關老師惦記著沈修齊生日，一見他進門就朝他招招手：“湛兮啊，來，看看為你準備的禮喜不喜歡？”

今宵好奇跟過去看，紅的錦袋裏掉出一只滿綠的翡翠平安扣，今宵認得，這是關老師替收下的禮，小時候很皮，這種脆弱麗的小玩意兒在手裏活不過三天，長大後也不喜歡佩戴飾，這禮便一直由關老師收著。

算算日子，得有十來年了，但這時候瞧著，這平安扣依舊純淨瑩潤得很致，可別看它小，卻是很罕見的玻璃種翡翠，價值不菲。

沈修齊自然是識貨的，一看這就不簡單。

“，給我這麽貴重的禮啊？”

關素荷拉著他說：“再貴重也只是個件兒，無人佩戴便一文不值。”

今宵倒是不介意關老師借花獻佛，畢竟也不是很喜歡戴首飾，但想了一下沈修齊平時的穿搭，他也不像是個會把平安扣隨佩戴的人，怕煞風景，便沒開口，但一將視線上移，就見沈修齊牢牢將盯著，那眼神，像是在詢問。

覺得有意思：“關老師送你生日禮，你看我做什麽？”

他眉心微微一收，像是斟酌了言辭才開口問：“你會編繩結嗎？”

今宵還在思考他說這話的意圖，關老師就立馬搶答：“會！元元手巧著呢，小時候還給我編過手鏈。”

“！”

今宵這回可算是會到被親近的人出賣是什麽覺了。

沈修齊將平安扣重新放回錦袋，仰起臉沖笑得很好看：“那就麻煩你了。”

今宵對上他笑容時，有一瞬愣怔，懷疑他是什麽狐貍轉世，彎彎角就能蠱人心，勾勾手指就能驅使人為他賣命。

算了，認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擋狐貍的魅力。

-

從療養院離開已經是黃昏，回程的車上，沈修齊象征地問晚上有沒有別的安排。

的生活一直很簡單，學校，療養院，家，三點一線，偶爾兼職，次數并不多，若非與他相遇相識，的生活應該灰白得像窗外這片天。

側朝向他，并未開口，但眼神已有詢問之意，他便秒懂般解釋：“我那合作夥伴真擔心他下個項目沒戲，所以邀請我去他的品牌沙龍，我說我要陪朋友，他說正好，他要向你賠禮道歉。”

今宵突然失語，既是因他那句要陪朋友赧然，也因那句要向賠禮道歉疑。

的思緒有片刻停滯，而後將欣然掩飾，放大疑：“他為什麽要向我道歉？”

沈修齊也像是覺得這話有意思，畔的笑容帶一點戲謔：“他的意思是，沒照顧好你失的禮。”

今宵瓣了，一時沒能找到合適的話語應答，只好笑出來。

知道沈修齊份貴重，是這四九城裏人們爭相追捧結的人，只是沒想到這種稀奇古怪的小事竟然也能為邀請他赴宴的正當理由。

算是懂了。

“你是不是平時從來不給人機會啊？”

正在開車的雷伯替他回答：“若非必要，湛兮幾乎不會出席公衆活，平常都是凝代勞。”

今宵了然，可低頭看看自己的穿搭，短靴，牛仔，羊羔外套，沒有一樣適合出現在香鬢影的品牌沙龍，往沈修齊邊一站，像個清澈愚蠢的高中生。

但很顯然，沈修齊有備而來。

他牽住了的手說：“凝為你準備了禮服，我們先回家。”

這個家，指的是槐安居。

而禮服，也很出乎意料的是一條黑緞面背長。

開始找到與沈修齊之間一些奇妙的共同點，好像彩并不僅僅構這個世界的斑斕，還有心的起伏。

想起沈修齊之前沒能給出答案的問題：白，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

能在家裏用這麽大面積的白，一定是有特殊的意義。

可他不愧是個于算計的商，想知道答案，還得要用那幅油畫的意義與他換。

這倒也不是什麽難回答的問題，告訴他，那幅油畫是為了記錄緒所用。

自從父親走後，時常游走在緒崩潰的邊緣，每當自己快要不能承，就用畫筆蘸取多胺的往空白的畫布上尋求藉，次數多了，便有了他一開始看到的那幅彩斑斕筆混的畫作。

說完了，便問他：“你呢？”

他笑著反問：“你覺得白是代表什麽？”

他倒不像那麽委婉，他的緒都是直給。

“空白？”

試探的回答得到他肯定的頷首，這讓覺陌生。

就像正在拜讀一本彩絕倫的傳世名作卻突然翻到一頁白紙。

故事在這裏生生斷裂，無法與之後的容連接，茫然無措，抓心撓肝般難。

一時無法整理思緒，歪著頭打量他，像只貓咪得了新玩，想靠近，又心存畏懼。

“時候不早了。”

他提醒，輕輕扶過肩膀送到客房更換禮服，便不再多想。

穿戴完畢，將長發低低綰髻，又嫌單調，便往頭發上系了一條紅帶，末端垂至腰際，引著琴鍵般優的脊骨沒禮服深。

黑白紅配帶來的視覺沖擊，不亞于在海上觀測一場火山噴發，熱烈由地心而起，直上蒼穹，沸騰汪洋，也燒灼看客的雙眼。

門一打開，一陣香霧撲進懷裏，沈修齊毫不客氣將抱了個滿懷，卻又忍不住將視線往後退一點，好欣賞這張豔四的臉。

纖腰薄背都在他掌心，玉骨冰都由他賞玩，可他仍覺太。

大抵壑難填便是如此，既為汪洋，連火山都能淹沒，一點點巖漿怎麽夠填海？

清眸盈盈一點，紅烈烈如火，他突然很想爽約，不想去那勞什子沙龍，只想帶著懷中人共赴一場風月綺夢。

今宵不知他心中所想，仍像只單純的小貓咪打量眼前這新奇的玩，還生出疑：“不會又是哪裏髒了吧？”

沈修齊邊忽地漾開笑容，也心生逗弄：“嗯，很髒。”

今宵疑：“哪裏？是口紅沒塗好嗎？”

用雙手推著沈修齊，想要轉進門照照鏡子，他卻箍著腰肢不放。

“我說我的心。”

“很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