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三個月，一萬兩，全歸你……

日暮西垂，湖畔兩岸炊煙裊裊，沿街燈火一盞接著一盞亮起，隨可聞的談聲和樓宇中奏響的靡靡聲樂此起彼伏。

垂掛樹梢枝頭的鈴鐺隨湖畔清風搖曳，叮鈴作響。

“快擡頭看流雲齋二樓西南方向的男子。”姑娘家嗓音俏悅耳，頗為激地拍打著好友的肩膀。

“什麽— —”同行好友疑的嗓音戛然而止，隨其後的是一道著意克制下的驚嘆，忍不住問：“誰家的公子，怎麽不曾見過？”

男子漫不經意側眸往下瞥，一雙桃花眸中閃過微許凜冽，卻不失溫潤，舉手投足間平添年獨有的灑不羈。

眸流轉的一來一回間，樓宇下姑娘們都不由得靜了一息，就像是被攝了奪了心魄。

叮— —

茶盞墜落地面砸起的清脆聲響喚回了衆人神思，紛紛循聲看向聲源。

驚慌如小鹿的致容貌霎時間映衆人眼簾，那忽閃忽閃的杏眸布滿了無措，似有似無地咬了咬瓣，似乎下一瞬就會哭出聲來，甚是惹人憐惜，不忍苛責于。

“沒關系的，不過是個茶盞而已。”

“看看是否燙到— —”婦人瞧見泛紅的手背，頓了一下，催促道：“掌心都被燙紅了，快去後院沖沖涼水消一下。”

“姑娘快去吧。”茶樓的小廝攥著茶巾過來，三下五除二地幹茶案上的水漬，“別留下疤痕了。”

微抿，激地對衆人行了道謝禮，而後方才匆匆往後院去。

衆人目送著影消失于茶樓中，忽而回過神來，再看向流雲齋二樓時，那位男子已然不知所蹤。

“姑娘。”後院清掃的小廝喚住匆匆而來的，瞥見捂著掌心的模樣，恍然大悟地指著後的方向，道：“清池在那兒。”

別枝循著他的指尖看去，點了點頭：“多謝。”

步伐輕盈，不過須臾就走到了清池前。

挽起袖擺，握著葫蘆瓢吃力地舀了半勺水，往上擡起時止不住晃的水瓢四下傾斜，瓢中的水又往下墜了一大半。

清掃的小廝小跑上來，出手：“姑娘，我來幫你。”

別枝聞言擡眸看了看，將手中的葫蘆瓢遞給他。

小廝接過葫蘆瓢，舀了一大勺清水。

清水淅淅瀝瀝地往下墜，清脆悅耳的聲音蓋住了樹梢枝葉吹響後起的響聲。

“半個時辰前來的消息。”小廝目凝著水流，瓣幾近未：“明日卯時一刻啓程回京。”

“知道了。”別枝指尖拂過白皙掌心，頭也沒擡，“我今夜理跟在後頭的尾。”

“需要我們出手嗎？”

“收尾就行。”

瓢中清水見底，別枝不不慢地收回手，擡眸莞爾一笑：“多謝。”

“姑娘客氣了。”小廝往後退了幾步，給讓了路出來。

別枝點了點頭。

沒有再回前院，而是徑直穿過院中林木，離開茶樓。

街道上往來人影憧憧，滿街的燭火照亮著整條長街，途徑的男老，皆被滿街的明火照亮。

不過片刻，別枝就尋到了男子的影。

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頭，眸落在男子頎長背影上，拔筆直的影卓然而立，明月映落下襯得他愈發的出塵。

就算如此，別枝的注視也不顯得突兀。

滿街上的男老，也如般側目看去，一同出行的三兩好友還會出言低語討論。

穿過憧憧人影走到盡頭，男子踏上矮凳，他彎輿的剎那，忽而回眸來。

隔著遙長的街道，他凜冽的目猶如利劍般穿過洶湧人群刺來。

佇立于攤鋪前把玩著狐貍面的別枝角微微勾起，似有似無的餘落向抿著薄的男子，看著他的影沒輿中，才掏出銀兩遞給攤販，帶著狐貍面揚長而去。

車碾過石子，起微許聲響。

林苑暗，別枝坐于樹枝上雙時不時地著，百無聊賴地咽下手中的糖丸，玩弄適才買回的面。

銳利影掠過眼眸的剎那，眸中出一抹淺笑。

別枝手腕微擡，尖銳的刀鋒劃破長空。

鋒刃相撞的剎那，叮的一聲，刀鋒刺破黑刺客的劍鋒，無垠的街道響起刺耳的劍鳴聲。

藏于暗的侍衛紛紛躍出，持劍守著車輿，別枝自樹木高一躍而下，縱躍街道對面的樹林中。

輿中男子掀開窗牖帳幔，眸子掠過外頭的三倆侍衛，他眉心微蹙，擡眸看向暗無亮的樹林，“派幾個人上去幫他。”

暗衛們聞言未，就好似步伐被釘死在地面上般，他們眸相視微許，面難。

遲疑須臾，守于另一側的暗衛拱拱手，道：“屬下等人奉命前來保護大人安危，其餘人等不在任務範圍，還請大人諒解。”

男子側眸睨了他一眼，“他和你們，不是一路？”

“不是。”暗衛道，他也覺得奇怪，“屬下不曾接到過此人同行的消息。”

京城到荷州再返回京城，已有五十多日，偶有一次集也是此人初到那日，遞了道口信給他，除此之外，一路上此人不曾出手，唯有今日。

若是沒有看錯，此人手— —

像是閑雲樓的人。

他猶豫了下，沒有再多言。

樹林，凜銳劍鋒相響聲此起彼伏，驚得落腳小憩的鳥兒四飛。

利刃著眼眸而來，別枝側堪堪躲過，神思快速轉，略判斷了下前來的刺客，大概有七八號人馬，或許還有其他的人正在近。

不能再等其他人近，速戰速決。

別枝掃了眼月，靈眼眸中著殺意。

為首的刺客眼神極尖地瞧見對方掏出一顆彈丸，彈丸砸下的剎那他眼神變了變，“斂息！”

不曾想呼吸靜下的頃刻間，一鑽心的麻痛自，痛得他站也站不住，麻麻的碎汗溢出，豆大的汗珠砸在地面上，不一會兒，神思驟然失去知覺。

看著一個個倒地的刺客，別枝蹲下輕快地拍了拍男子的側臉，嘖了聲：“遇到迷藥就斂息，你不昏厥誰昏厥。”

流雲齋掌櫃等人趕到時，就見型小巧的別枝像拎小豬仔似地拎起一個又一個壯漢，跟清掃垃圾般扔到一旁去。

“著人將他們押回京中。”別枝早就察覺到他們的到來，看見站在最前邊的師兄言又止的樣子，掏出道香囊扔過去：“今夜的謝禮。”

“一樣的效果？”掌櫃掃了眼堆積山的刺客，問。

別枝想了想，道：“忘了，師兄自己索吧。”

掌櫃一臉無奈地看著：“我有幾條命索？”

聞言，別枝不住笑了聲，確實是忘了。

接到任務匆忙，帶了什麽出來自己都記不清，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

別枝眸微揚，語氣輕俏對他道：“師兄放心，死不了。”

看著眼前靈俏的神，掌櫃笑出聲來。

離京多年，他都忘了，他們的小師妹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子，一下子他想起以前還在京中的日子。

他看了眼已經捆好刺客的下屬，道：“小師妹，後會有期。”

別枝頷首，目送著他們一行人離開。

翌日朝未出，馬蹄聲陣陣。

這回沿路不曾歇息，不過半日就回到了京城。

別枝拉韁繩，遙看男子策馬揚鞭城，等待于城門口的大理寺侍衛迎上時，方才揮鞭朝著定安門而去。

穿過定安門不過百來步，便可見繁華街景。

隨可聞的喧鬧聲，竹之樂不絕于耳，往來人影絡繹不絕，就算是到了下半夜，長樂街也是京城中最為熱鬧的街道。

別枝穿過洶湧人群，踏百定樓。

走到櫃鋪前取了道銀錠遞給掌櫃，“別院二樓，西湖龍井。”

掌櫃笑瞇瞇地收下銀錠，喚來小廝：“快帶這位姑娘去別苑二樓。”

百定樓前院與別院不過一牆之隔，裏卻是千差萬別。

前院囂雜的響聲半點兒也落不別院中來。

京中百姓常言，百定樓別院，別有天。

靜謐的竹苑只餘有潺潺流水聲，湍急的河流叮咚作響，檐下風鈴清脆悅耳，雜落耳中別有一番滋味。

“姑娘。”小廝站定于門前。

別枝看了眼門側木牌，百花閣。

眸凝了凝，擡眸看向小廝。

小廝微微揚起，出道笑意。

別枝推開門，門扉合上的瞬間，看到佇立于門後的師傅，角上揚到一半就瞧見師傅眸子似有似無地看向約莫有兩人高的屏風，斂下僵住的笑意，對著屏風後的男子彎拱手：“別枝見過主子。”

“有個人，可能需要你去跟著。”男子淡漠嗓音馭著清風掠來。

別枝愣了下，目困地掃向師傅。

只見師傅微微搖了下頭，顯然也不知主子是何用意。

按清音閣慣例來說，出完任務回來就可得到十日的休息，這道規定還是主子定下的，一連多年，不曾有人破過這道規定。

更何況，離京這五十多日，每日都只歇息了一個時辰，全靠一盞又一盞的清茶驅散困意。

別枝向來不會委屈自己。

收回落在師傅上的視線，垂低了頭。

“主子，屬下— —”

“三個月，一萬兩，全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