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醉

“發生關系”這四個字, 喻十足。

沈縱皺眉“嘖”了聲，直接抓住作的手放回自己椅子上。

方北也不惱，看著他後了的耳朵, 笑得眉眼彎彎。

沈縱忙的，之後就沒怎麽和方北說話。

很識趣地沒打擾他, 安安靜靜地坐在邊上。

期間有工作人員進來，看到兩個人，驚訝是驚訝，但兩人坦坦的，大家也就沒往別想。

玩了幾把游戲, 方北打了個哈欠。

沈縱看一眼，“累了就回去吧？”

閱兵儀式進行到一半，慷慨激昂的進行曲響徹在場上, 不用頻繁換音樂，沈縱暫時可以會兒懶。

是真的有點累，住宿這幾天，因為和人同住，免不了要別人作息的影響，晚上睡得不好。

又捂住打了個哈欠，困得眼淚水汪汪，“你結束後告訴我一聲, 我來找你。”

“有事嗎？”

“嗯，有點事和你說。”

方北打算今天就和沈縱提同居的事。

不喜歡把事拖著。

再者，不知道為什麽，發現自己想和他“同居”的想法愈發強烈。

音控室裏現在只有他們兩人。

門口偶爾有工作人員經過。

沈縱朝門口瞥了眼, 在方北站起時，突然拉住手腕, 將重新拉回椅子上。

事出突然，方北沒準備，一屁坐回椅子上，正要抱怨，連帶話全被沈縱吞了去。

沈縱沒敢親太久，門外響起腳步聲時，放開了。

方北被親得有點懵，下意識吞咽口水時，發現裏甜滋滋的。

藍莓味的水果糖？

可沒吃過啊，所以是……

意識到沈縱對自己做了什麽，方北眨了兩下眼睛，一臉震驚。

因為在看來，沈縱本不可能做這種氣滿滿的事……

相比方北的反應，沈縱面如常，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認真地看著音控屏幕，淡聲道：“回去吧。”

回到宿舍的方北睡意全無。

在床上躺了半小時，終于再也躺不下去。

打開手機，在購件上一腦下單了很多東西。

全是生活用品，還都是款。

因為不知道沈縱的喜好，是電牙刷就買了“黑白”“藍”“黃綠”好幾個配組合。

對購一向興致缺缺的人，不停在幾個購件上切換，買得停不下來。

清大後門口的川菜館。

二樓最大的包廂裏，兩張大圓桌坐滿了人。

今天參加閱兵儀式的工作人員在這裏聚餐。

包廂裏男男，喧嘩熱鬧。

聲音一度傳到樓下大廳。

杜雯斐在門外打完電話推開包廂門走進來。

剛落座，邊的人就用胳臂拱了一下，一臉八卦道：“剛才給你打電話的是那個誰嗎？”

杜雯斐臉不快地“嗯”了聲。

看出的煩悶，周筱道：“你都拒絕那麽多回了，他怎麽還在糾纏你？”

杜雯斐是清大新聞系大二的學生，也是團委宣傳部幹事，長相漂亮，氣質清純，追求的人不。

在這屆大一新生進來之前，是文學院當之無愧的院花。

周筱也在團委，兩個生關系很好。

剛才給杜雯斐打電話的就是衆多追求者之一，某個外校的富二代。

對方追了快小半年，杜雯斐拒絕了幾次，對方依然微信電話不斷。

“不過你到底看不上他什麽？”周筱問出心裏疑，“他不是長得帥的嗎？家裏又有錢。”

“帥嗎？”杜雯斐一臉的瞧不上，“很一般吧……”

包廂門再次被打開。

一抹高挑的影走進包廂，目不斜視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從門口到座位短短幾步路，包廂裏突然就安靜了幾分。

明裏暗裏，不人的目落在他上。

杜雯斐和周筱也不例外。

盯著看了一路。

就算沒聽過他的名字，也一定見過他那張被封神的照片。

清大有一張流傳了很久的照片，照片中的男生半趴在課桌上睡覺，照片懟著臉拍的，能看見分明的濃眼睫，眼尾狹長，雙眼皮的印跡很深，鼻梁直，很淡。

教室的窗簾半敞，落日燙金的線勾勒出男生清雋的側臉廓，高眉骨投下深邃的影。

長相配上氣質，要多絕有多絕。

這張照片從出現直至過了一年多時間，依然出現在各類生群聊中。

這屆的大一新生中就已經有不人在打聽這位學長了。

被盯著看了一路的人卻毫無覺，坐下後就低頭刷手機。

在一群嘈雜和推杯換盞中，他清冷的眉宇顯得格格不。

“在等什麽重要的消息嗎？”陳遠航問，“我看你刷一晚上手機了。”

沈縱說著“沒有”，卻很誠實地點進微信界面看了看才退出。

同桌有人過來敬酒，沈縱冷著張臉，連敷衍都不敷衍，只端著茶杯喝茶。

對方臉上掛不住，好在陳遠航化解了尷尬。

對方離開後，陳遠航低聲道：“不想喝就說自己酒過敏，冒剛吃過頭孢也行，你剛才那樣不是得罪人嗎？”

沈縱斜陳遠航一眼，冷冷道：“我走了不就不用得罪人了？”

陳遠航趕勸住，“別啊，任務還沒完呢！”

陳遠航攬住沈縱肩膀，和他一起將目投向坐在桌對面的宣傳部部長。

“下個月山城的比賽，比賽結束後能不能多呆兩天公費旅游，就看團委肯不肯多撥經費了。”

沈縱并非不知道，陳遠航今天突然說有事，讓自己替他幫團委幹活的目的。

團委宣傳部和學生會外聯的關系，只要得到他們的支持，還怕沒錢？

陳遠航平時和這幫人混得還算不錯，但如果再加上沈縱，得到幹事們的支持，把握就更大。

“能不能看上大熊貓就全靠你了。”陳遠航拍了拍沈縱肩膀。

沈縱皺眉撥開陳遠航的手，“沒興趣。”

陳遠航討好道：“事辦，我給你要實驗室鑰匙去。”

實驗室的鑰匙除了教授，教授的得意門生，某位學長也有一把。

那位學長和陳遠航關系不錯，如果能借到鑰匙，計算機大賽前的這半個月時間，沈縱就能隨時去實驗室，晚一點t走也沒事。

這就是為什麽他一向不參加這種聚會，今天卻跟著陳遠航過來的原因。

沈縱來之前給方北發消息，讓別等自己了，兩人今天應該是見不到面了。

方北一直沒有回複。

他其實也不是非要等回什麽，不過是通知一聲。

但就是忍不住頻頻刷手機。

這麽久了都不回消息，難道生氣了？

陳遠航端著酒杯，過去跟宣傳部部長喝了一杯，沒過多久，部長也過來敬酒了。

部長是北方人，酒量很好，今天被人敬了好幾杯都不見醉態，又和陳遠航喝了兩杯。

期間，沈縱在陳遠航的眉弄眼、威利下，也只得陪著喝了小半杯。

這口子一開，其他人開始蠢蠢。

杜雯斐和周筱在別的生敬過酒後，也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向沈縱那邊。

“沒想到你今天會來。”杜雯斐手裏的酒杯輕輕了下沈縱的，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還是，兩頰上紅潤一片。

杜雯斐站著，沈縱坐著。

他目低垂著看手機，杜雯斐向他敬酒，他連頭都沒擡，也沒杯子。

剛才那些生，雖然都是沖著沈縱來的，但有賊心沒賊膽，只敢退而求其次地找陳遠航喝酒，沒敢招惹沈縱這尊“大佛”。

陳遠航長得不錯，人又風趣，但杜雯斐的心思全在沈縱上。

于是心一橫，跳過陳遠航，直接找沈縱。

想過會壁，但沒想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他竟如此冷漠。

桌上已經有人在竊竊私語。

杜雯斐臉不太好看。

騎虎難下，著頭皮，當他剛才沒聽見自己說的話，再次開口：“謝謝你今天能來幫忙，我代表大家敬你一杯。”

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不管怎麽說，既然代表了宣傳部和團委，他不會不給這個面子。

沈縱果然有了反應。

杜雯斐看他端起酒杯，心裏一喜，趕手過去再次和他杯，只是兩只酒杯還沒到，沈縱就把自己的酒杯拿起放在了另一邊。

他眸清冷，聲音沒什麽起伏地拒絕，“不用謝。”

杜雯斐著杯子，躊躇地站著。

周筱看不過去，替杜雯斐鳴不平：“我們都特意過來敬你了，這麽不給面子嗎？”

陳遠航見事態不妙，正要出聲勸和，就見沈縱放下手機，偏了點頭，目依次從杜雯斐和周筱上掃過。

他眸本就偏暗，在包廂不算明亮的燈下，尤顯得深邃冷冽。

杜雯斐心裏一，心虛地低下頭。

沈縱只掃了們一眼便收回，淡聲解釋：“不好意思，我不會喝。”

不管怎麽說，他好歹是作出了回應。

杜雯斐拉著還想說什麽的周筱回了座位。

陳遠航目睹了一切，看著明顯了委屈的院花，搖頭惋惜：“杜雯斐能排上對你有想法的生的值top one了吧，怎麽我覺你看的眼神還沒看我的深？”

沈縱沒說話，他一向不回應這種話題。

也一如即往地對每一個試圖靠近他，想要和他有所發展的人，果斷殘忍地拒絕。

一點曖昧的可能都不給對方留，決絕到不惜得罪人。

所以這就是為什麽他頂著這麽一張臉，竟然零緋聞的原因。

簡直潔自好到了嚴苛的地步。

陳遠航又說：“我很好奇，所以你喜歡的那個生得長多漂亮，能漂亮得過我們的院花？”

隨著陳遠航的話，沈縱腦子裏浮現某張臉。

有多漂亮呢？

他形容不出來。

非要說，可能就是自己看一眼，就忍不住想看第二眼的程度吧……

慶功宴過半，大家都喝了不，言語間也放肆起來。

不知誰提到了今天演講的大一新生代表，有人想起什麽，直接問沈縱：“小學妹演講完後就一直在音控室，我看你倆聊了很久，加上小學妹微信了嗎？”

“怎麽可能？”陳遠航搶話道，“他就是和小學妹坐上一天一夜，都不可能加微信，你想要人家微信，不如直接問小學妹要更快。”

“誰不知道軍訓第一天就拿餐盤扣要微信的男生腦袋啊！”

“那你還敢要微信？”

“要扣的是三食堂的麻辣，我還吃。”

“沈縱你和小學妹做了一下午啊？哪個做啊？”有人抓住陳遠航話裏的歧義，故意這麽問。

大家哄笑起來。

一片笑鬧聲中，響起道冷沉的聲音。

“行走坐臥的坐，你以為是哪個坐？”

開玩笑那人瞥見沈縱的目，心裏咯噔了一下。

比起平時拒人千裏的冷漠，此刻的沈縱，眼神晦暗沉，與之對視一眼便不寒而栗。

那人幹笑兩聲，訕訕道：“開個玩笑而已……”

沈縱冷冷地看著對方，“別開這種玩笑。”

“……”

場面一時變得寂靜。

“就是，別開這種玩笑，”宣傳部部長出聲打破沉默，“小學妹人好的，今天下午你們喝的飲料還是買的。”

“不會吧？”有人揚聲道，“原來請我們喝飲料的是啊？可怎麽突然請我們喝飲料？”

學校準備了水，但只有礦泉水，後來那幾大箱飲料被送過來時，大家只當是團委哪位老師請客。

“可惜只有藍莓味，我還是喝這個牌子的青檸……”

正低頭看手機的沈縱擡頭看向部長。

“哪有什麽為什麽，”部長說，“人家想請就請了，還挑口味，多大面子啊？”

“開保馳捷考文科第一擁有頂級神……還請我們喝飲料的小學妹，”有人興地問，“怎麽沒請過來？”

“開保馳捷考文科第一擁有頂級神又不是工作人員。”周筱說。

“部長你有微信嗎？”有人問。

“有。”部長說。

部長是之前找方北當代表新生演講時加上的。

“別想問我要微信，”部長把話說在前面，“我答應過學妹，不把微信推給任何人。”

“誰說要微信了，”那人說，“我是讓你把約出來。”

有人開了口，不人慫恿部長把小學妹約出來。

部長躊躇道：“我們都快結束了再人過來不太好吧？”

見部長猶豫，大家提議部長先問問小學妹的意思，要真不願意就算了。

部長說了聲好，順手拍了張聚餐的照片發給方北，問要不要過來玩一會兒。

原本沒抱太大希，沒想到方北竟然會同意。

一群男生歡呼雀躍，作快的已經讓服務員上酒了。

聚餐的地方就在清大後門口。

方北到的很快。

一看就是直接從宿舍過來，穿著淺灰運套裝，沒化妝，白淨糯，頭發在腦後紮了個松散的丸子頭。

方北一出現，大家紛紛起，包廂裏一陣椅子的拖拽聲。

坐在部長旁邊的人很識趣地站起，想把位置讓給方北，方北卻讓服務員把椅子加在了另一邊。

方北落座後對著一桌人笑意盈盈道：“我就坐這裏吧。”

說完，偏頭看向邊的人，禮貌詢問他的意思，“可以嗎？”

沈縱垂眸，沒什麽緒地應了聲。

然後默默地將自己的碗筷挪過來一點，給騰出更多的地方。

“謝謝。”方北沖他笑了下。

包廂裏劣質浮誇的水晶吊燈，在淺瞳仁裏，折出令人移不開眼的芒。

沈縱小時候沒什麽時間看課外書，但他記得自己看過一本希臘神話，眼前的人，很像那本書裏描繪的神弗雷婭——

是一切好與的化。

方北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

放下茶杯時，發現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

不人相視而笑，心照不宣。

看來小學妹不僅目標明確，更是大膽熱烈。

杜雯斐只敢敬個酒，沒想到竟直接坐到了人家邊上……

那幾個想借機接近方北的男生，心裏不免發酸，看來計算機系系草的魅力真不是一般大。

方北擡頭，環視一圈，佯裝忐忑。

“我是不是……不該坐這兒？”

“可以可以，”部長趕安方北，“坐哪裏都一樣。”

方北展，端起茶杯淺淺喝了一口。

看見部長要找服務員點菜，方北阻止，“我吃過晚飯了。”

部長說：“那就喝點茶坐著聊聊天。”

“別喝茶啊，”有男生問，“小學妹喝什麽？紅酒還是啤酒？”

方北坦誠：“我不會喝酒。”

“那就喝點啤酒，啤酒就跟自來水是一樣的。”

“真的不喝，”方北微笑著拒絕，“啤酒也不喝。”

說話溫溫，還是帶著笑的，但就是能讓人聽出不容置喙來。

那人尷尬地笑了笑。

方北偏了點頭，看t了眼手邊的酒杯，再擡眸看邊的人，“你喝酒了？”

雖然座位間不算寬敞，又加了個方北，但沈縱的附近，就像有個天然磁場，大家都盡量避開。

他們坐在靠近角落的位置，放低了聲音說話，在周圍的嘈雜中，倒是沒引起注意。

“沒喝多，”有人在沈縱回答前替他回道，“統共倒了這麽一杯，你看，也才喝了三分之一不到。”

方北擡眸，看向說話的人。

陳遠航手臂越過沈縱，向方北手，“你好，又見面了。”

方北愣了一下。

聞言，沈縱也看了陳遠航一眼。

陳遠航收回手，從口袋裏出張校園卡，朝方北晃了兩下。

方北這才想起，陳遠航就是報道那天，替刷校園卡買水的人。

“你好。”方北回握了一下。

“聽說你今天請大家喝飲料了，”陳遠航說，“可惜我今天不在，要不然咱們就兩清了。”

方北點了下頭，“嗯，聽說了，你去約會了。”

陳遠航驚訝于竟然會知道，剛要問，就聽沈縱問了句，“怎麽沒回消息？”

“什麽消息？”陳遠航問完才反應過來，他這話不是在問自己。

果然就聽方北回：“下午回去睡了一覺，剛醒沒多久，我想著反正要過來，見面聊也一樣。”

回宿舍後，一下午都在網上購，直到黃昏才睡了會兒。

醒來時先看到部長發的消息，看到照片裏某人的影，才忍著倦意，應邀前來。

就是現在，眼底裏還殘留著抹揮之不去的倦怠。

沈縱看了一眼，“那你什麽時候吃的飯？”

剛才明明說吃過晚飯了。

撒謊被發現，方北沒有任何不好意思，沖他笑笑，小小聲解釋：“這些菜太辣了，我吃不慣。”

又撒謊。

不是吃不慣辣菜，而是吃不慣剩菜。

還是吃一群陌生人的口水。

沈縱沒拆穿，也沒覺得矯事兒多。

心裏只盤算著一會兒帶去哪裏再吃一點。

那次帶來喝粥，好像還喜歡。

聽著兩人的對話，陳遠航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

這兩人認識！

然後他馬上舉一反三，得出一個正確率高于99.99%的結論——

沈縱喜歡的那個人就是方北！

自己不認識的大一學妹，特征完全符合。

沈縱偶然瞥見陳遠航表，皺眉問：“笑什麽？”

陳遠航咂著，“我就是沒想到……”

沈縱起眼皮看他，“沒想到什麽？”

陳遠航拿起酒杯，萬分敬重地跟沈縱了一個，“沒想到你一聲不吭地憋了個大的。”

沈縱：“……”

方北何止是比杜雯斐漂亮。

那是相當、相當漂亮。

他原以為，起碼在大學期間，沈縱不會喜歡上誰，但如果是方北，他又覺得很合理。

但凡男人真的很難不對心。

這種吸引力，就連沈縱也無法抗拒。

方北說了不會喝酒，大家也就沒找喝，但找聊天的人一直不斷。

有人要加微信，也大大方方加了。

沒想到以一人之力搞垮校論壇，當著全校師生和領導的面，介紹自己開保時捷，牛得不行的人，私底下完全像是另一個人。

“方北，有興趣參加團委嗎？”部長說，“正式開學後，會有招新活，到時候可以來報名。”

方北：“好啊。”

“也可以來參加我們社團。”陳遠航說。

有人打趣道：“學長你就別推薦了，學妹一個文學院的去你們計算機系的社團平衡男比例嗎？”

“你知道什麽？”陳遠航笑著說，“我們社團能學的東西又不止是編程，Photoshop和視頻剪輯，哪樣不能教？”

“你這麽一說，連我都心了。”

“你不行，”陳遠航擺擺手，“傳不傳男。”

衆人又一陣笑鬧。

說說笑笑到最後，大家都有些疲乏。

但酒還剩下些沒喝完。

有人提議最後玩幾游戲把剩下的酒消耗完就散了。

大家表示同意。

“方北你要玩嗎？”部長問。

畢竟是自己喊來的，又和在座的人不，部長想當然地先詢問的意思。

“我……”

方北的回答被人打斷。

“玩游戲就是為了消耗剩下的酒，又不喝酒，玩了也沒意思。”

方北著茶杯，緩緩擡眼，看向說這話的人。

這一看，竟然看見了老人。

包廂裏人多，也不是本著認識人的目的來的，所以剛到時只隨意掃了眼，看見沈縱坐的位置後就沒再管其他人。

說話的是周筱，也就是方北今天新生演講，在準備室裏時，那些的工作人員之一。

如果沒記沒錯，提起開跑車上學話題的就是。

方北低聲音問陳遠航，“學長，你剛才說你還負責校論壇的維護？”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突然問這件事，陳遠航還是回道：“這兩年都是沈縱他們這些大一大二的在維護。”

方北看了眼喝著茶，默不作聲的某人。

“後臺能看到發帖人是誰嗎？”方北又問。

“可以啊，就算匿名也能查，沈縱他們有權限，”陳遠航說，“怎麽，有什麽要幫忙的嗎？”

方北笑了笑，“暫時沒有。”

沈縱偏頭看了一眼。

回了個“怎麽了”的表。

他沉默地看了一會兒，複又低下頭，什麽也沒說。

方北對部長說：“我玩呀，為什麽不玩？”

杜雯斐擡頭，目投向方北。

方北迎著的目，莞爾一笑。

周筱嘀咕，“可你又不喝酒……”

“我確實喝不了，”方北手肘撐在桌上，捧著臉，模樣稚氣，口氣卻霸氣十足，“但我可以殺你們個片甲不留，一樣可以消耗完這些酒呀。”

他們玩最簡單的“過7”。

桌上所有人按順序從“1”開始往下說數字，遇“7”或者“7”的倍數就跳過不說，改為拍手，誰說錯就喝酒。

這個游戲主要看反應，這一桌都是全國top1大學的高材生，對他們來說沒什麽難度。

前面幾圈都很，到後面數字越來越大，速度也越來越快後，有人開始失誤。

因為難度小，有人失誤後沒有重新從“1”開始喊，而是一直喊下去。

當數字達到四位數時，喊錯的人接二連三，速度也慢下來，就連糾錯的速度也變慢了。

“144……9！”

“1449能被7整除。”方北慢悠悠地說。

周筱瞪了一眼才端起酒杯。

“1467裏有7哦！”

周筱又喝了一杯。

直到酒瓶子裏的酒快見底，就連沈縱都失誤過兩回，方北卻沒出錯過一次。

“厲害啊！”陳遠航朝方北舉了個大拇指，“不考慮轉專業嗎？哲學系太屈才了。”

方北端起茶杯，淺淺喝了一口。

小飯館裏的茶葉，對于喝慣好茶的方北來說不如喝白開水。

但不想搞特殊，特別這裏算是沈縱的際圈，希盡量能和這些人搞好關系，包括剛才有人加微信，也是不想破壞氣氛。

“我爺爺說我不講道理，應該在哲學系多熏陶熏陶。”方北很認真地說。

陳遠航大笑起來，“你爺爺有趣的，是吧沈縱？”

沈縱沒理陳遠航，但角卻約有笑意。

確實不講道理的。

不過……

不講道理的時候還算可。

“最後一了啊，”部長說，“喝完就散了。”

最後一瓶紅酒被打開。

開酒時，方北無聊地刷朋友圈。

看到肖子君不久前發的一條態——

“微醺是最好的催劑”

配圖是兩只裝著酒的高腳杯，還有旁邊鋪滿了一整張桌子的玫瑰。

微醺？

方北下意識看了眼邊的人。

沈縱正和陳遠航說下個月比賽的事。

他面前的酒杯已經空了，如果陳遠航沒有瞎說，剛來那會兒，他喝了三分之一，那麽加上後來的，算算也有小半瓶紅酒了。

可他眼神清明，不見一醉意……

數字再次喊到了方北這裏。

想要擡起手拍時，心下一。

置于桌上的手一不，裏清晰地吐出個數字。

喊完，其他人還沒反應，沈縱先一步轉頭看向。

失誤了。

喊的數能被7整除。

“哎呀，我喊錯了，”笑笑，出後悔又無奈的表，“只能接懲罰，喝酒啦。”

既然他沒醉，那只能醉咯~

周筱喝大了，看到方北總算失誤，大著舌頭，囂著讓人趕倒酒去。

“我去倒。”陳遠航第一個站起來，拿起方北的酒杯走向放酒的地方。

“倒得多了吧？”部長看著放回方北面前的酒杯。t

“沒事，願賭服輸嘛。”方北笑了笑。

沈縱在得知方北要喝酒後臉就不好看了，看到陳遠航倒了滿滿一杯時，更是黑得嚇人。

沈縱阻止前，被陳遠航摁住手背，後者朝他眨了眨眼睛，“相信哥，哥是為了你好。”

沈縱以為，陳遠航是在暗示他，把方北灌醉了他才有機會接近。

畢竟上回他親口承認自己暗。

沈縱甩開陳遠航的手，轉過頭，發現方北已經端起酒杯開始喝了。

喝得爽快，喝完還意猶未盡地看了眼酒杯。

陳遠航挑了下眉問：“怎麽樣，好喝吧？”

方北淺淺了下角，“還不錯，甜的。”

“……”沈縱蹙眉看，“沒事吧？”

“沒事，”方北沖他笑得眼睛都快彎一條細細的月牙，“我很好。”

沈縱心想，笑這樣沒事才怪……

最後一瓶酒喝完，聚會就散了。

大家三三兩兩地下樓離開。

大部分人往宿舍走，一小部分打算去第二場。

因為坐在最裏面，沈縱他們幾個最晚離開包廂。

部長等在門外，看見方北出來，走上前去。

“方北你覺怎麽樣？”

笑著說：“我沒事，好得很。”

“杜雯斐們也是文學院的，和你一個方向，”部長說，“你們生晚上一起走安全點。”

“不用了，”方北擺手拒絕，“我不回宿舍。”

“你不回宿舍回哪兒？”有人比部長更快問出口。

發現問話的人是誰後，部長愣了下。

沈縱暗地裏拽了下方北手腕，腳步本就虛晃，被他一拉，骨頭似地往他邊靠，立馬和部長之間拉開了一段距離。

“不回宿舍去哪兒？”沈縱又問了一遍。

方北報了個小區的名字。

“你在校外租房住啊？”部長問。

方北“嗯”了聲。

沈縱低頭看，沉默幾秒才開口：“這麽晚了，回宿舍吧？”

“宿舍十一點就不能洗澡了，”方北說，“我還沒洗澡呢。”

現在十點半，回到宿舍基本沒法洗澡了。

方北嘀咕著：“那個小區不遠，打個車起步費就到……”

沈縱看著方北，輕聲嘆了口氣，“好，我知道了。”

部長“嗯”了聲，歪頭看向沈縱。

什麽你知道了？

不等部長問出口，陳遠航一把攬住部長的肩膀，不容分說地把他往樓下帶。

“走走走，正好有事要和你聊。”

部長和陳遠航勾肩搭背離開後，沈縱和方北也下了樓。

人已經散了，也不見陳遠航兩人的影。

原本想網上車，他已經打開車件了，又默默退出，把手機揣回口袋。

不車，兩人站在路邊等出租車。

這裏是後門口，不是主幹道，出租車經過的機會不多。

路燈暖黃，照著影，將後的影子拉得斜長。

一陣風過，吹樹梢。

稀稀疏疏地掉落一地梧桐葉。

“真的沒醉？”沈縱垂眸，目在方北臉上細細巡視。

想起上回只喝了一罐啤酒，在海邊撒酒瘋，沈縱的心就一直吊著。

“嗯，你看——”邊說邊轉了個圈，“我哪裏像喝醉了的？”

“當心。”沈縱及時手，扶住圈轉得很完但是轉完重心不穩差點摔的人。

“我沒醉，不用扶我，”方北攀著沈縱手臂，瞇著眼睛，手指著馬路對面，“扶前面那電線桿吧，我怎麽覺得它在晃……”

沈縱將人扶正，無奈輕斥：“站好。”

“你、兇、我！”瞪圓眼睛，大聲道，“你竟然敢兇我！”

“我沒有……”

“你有！”方北拿手指去拉沈縱角，將他角往下拽，“你剛才、你剛才就是這個表！”

沈縱抓住的手，笑起來。

呆呆地看著他。

突然變得安靜，他忍不住問：“怎麽了？”

看著他，漂亮的淺瞳仁被夜覆上一層薄霧。

晶瑩剔得直擊人心。

說：“你笑起來真好看。”

沈縱垂眸看著，眼底的笑意漸深。

沈縱問：“真的沒有哪裏不舒服嗎？”

想了想說：“還是有一點的。”

沈縱張起來，“哪裏不舒服？頭疼？”

方北很用力搖搖頭，“不是頭疼，是這裏疼。”

反手指了下自己心口位置。

“這裏怎麽會疼？”

“因為那些生，們一直在看你。”揚起臉看他，霸道地說：“我不喜歡們那樣看你。”

“真想把們的眼睛都挖出來。”

“還是把你藏起來吧。”

“藏起來，們就看不見了。”

“你是我一個人的。”

“也只能對我笑。”

……

沈縱就這麽聽著絮絮叨叨說著醉話，落在臉上的目溫而繾綣。

等了有七八分鐘，才經過一輛出租車。

沈縱剛揚手想要招停，一束車燈閃過。

燈刺目，他下意識背過擋住方北。

黑幻影緩緩靠邊，停在他們面前。

刺目的燈消失後，沈縱轉回。

幻影的後車窗緩緩降下，坐在車後座的人，目掩在夜中，就這麽看著他們靠得很近，幾乎抱在一起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