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肆還未開口，宗凝便已替他回道：“二哥，你這話真是白問，三哥回來，自然是已將事理好了。”

“你二哥同你三哥說話，你為何要多？”宣王妃放下筷子蹙眉道。

宗凝便閉了，只可憐兮兮的看著母妃，又看看宗肆，希他能替自己說上兩句好話。

不過顯然宗肆在這事上，沒有慣著的打算，并不言語。

“嬸娘，都是自家人，不必那般生分！”宗鐸正道，他與宗凝相一向如此。

宣王妃也知道自家兒沒有壞心眼，不過被保護得太好了，所有人又愿意捧著，是以有些縱。嘆氣道：“在家這般是無事，就怕出門也改不了這子。”

宗凝見宣王妃冷著臉，便乖乖低頭認了錯。

宣王妃臉稍霽，又對宗肆道：“前幾日月娘差人給你送了幾套來，刺繡針腳細膩，整個大燕怕是都找不到，做工比這還細的。你也知曉，對你的事，向來上心。”

如今親事沒了著落，宣王妃又起了納妾的心思，三郎一個適婚公子，邊總得有個人。

而月娘的好，也是這些年看在眼里的，細致，又無花花腸子，當年若非……恐怕也就了。

但眼下也不晚。

“月娘如今過得這般自在，母妃何必想著讓伺候男人。”宗肆道，“何況當年的事，母妃也該還記得。”

宣王妃也就不再提納月娘的事，當初那事，換是誰，心中都會有芥的。

又看了宗肆一眼，只是不知當年三郎對月娘，有沒有真過心。

用完晚膳，宗鐸去了宗肆的景華居，兄弟二人見面，自是為了商討正事。

“這麼快有眉目了？”宗鐸卻是未料到，會有這般快，是以今日見他回來，有些驚訝。

卻說宗肆這一回出京，查的卻是前雍州刺史，李放亡一事。李放在一月前剛從雍州調任至儋州，才書信給宣王府，想商討雍州之，就突染瘧疾病逝，其中未免也太過蹊蹺。

宗肆道：“我還未至儋州，李放的尸就以被其夫人安置燒了，李府又百般阻攔我調查此事，李放的死，恐怕跟雍州那群人不開干系。”

而李放，卻是個重要之人，眼下證據卻是斷了。

“連朝廷命都敢下殺手，雍州那些狗真以為自己能一手遮天！”宗鐸不憤怒道。

“怕只怕有人在那，當起了地頭蛇。”宗肆卻道。

康長公主雖放權去了雍州，然則勢力依舊遍布朝野，常年與宣王府唱反調，背后使絆子的，不都與康是一丘之貉。

這就更別提雍州，恐怕早已全是的勢力。

李放想告雍州的狀，其中定然會牽扯到康公主府，是以被害了。

宗鐸厭惡道：“康無非是仗著晉王手握兵權，才這般作威作福，然則晉王兵力漸衰，待晉王一失勢，也別想有好下場！”

這般毒婦，就該有惡報！

是敬文帝眼中釘，中刺，早晚會被清算。

“不如這一次借李放之事，將矛頭引到上。”宗鐸提議道。

宗肆卻道：“心知晉王現狀，是以想在晉王垮臺前，爭得從龍之功，以保公主府的權勢。常年積累的人脈還在，如今還不容小覷，不好輕舉妄。”

宗鐸也知這個道理，如若康這麼好解決，敬文帝也不會一直不手，還任由去了雍州。

宗肆道:“康一直不肯定下孫的親事，恐怕日后有將其嫁給皇儲的打算。”若是助了四皇子登基，孫又了妃嬪，長公主府的權勢可就穩固了。

宗肆卻想起了另一事，寧芙這去雍州，正好上李放出事，又是活過一世之人，知曉的事，自然不，這去雍州，恐怕也是為這事去的。

也難怪非要去雍州。

宗肆瞇了下眼睛，寧四姑娘這還真是會借時機。

因李放這事，他與恐怕不了要針鋒相對。

“話說，寧四姑娘與陸公子，眼下恐怕見面是方便了。”宗鐸道。

宗肆輕輕冷笑了一聲。

宗鐸走后，宗肆便去了清天閣。

“世子，這些已備好的件，可要差人給寧四姑娘送去雍州？”傅嘉卉不敢在這事上擅自做主。

宗肆沉默半晌，似乎是在權衡利弊，最后淡淡道：“不用。”

因著前世的舊，他雖認為娶也無礙，可冷靜下來，便知這絕非易事。哪怕他對寧芙負責，兩人最后恐怕還是會反目仇。

寧四姑娘不追究他那日的越界，對他而言反而是好事，路要是走歪了，撥反正可絕非易事。

看的態度，上一輩子兩人也不會是患難與共的夫妻，也許便是因為這些利益糾葛，這輩子何必再走上一世的老路。

傅嘉卉則慨男子多無，那日宗肆對寧芙，顯然是有些心的，便是下了廣鶴樓，也依舊守在附近，那半日，耳的紅都未散去。之后幾日，對也對其他子不同，宗肆何時會給人準備行李，且還多番關切？

眼下還不足一月，他又變了那冷靜自持之人，春水無痕，似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便是他主跟外人說起，他曾好于寧四，恐怕也無人相信，只會覺得他是在算計什麼。

過了兩日，宗肆在室看到掛著的寧芙所寫的那首詞，也人收了起來。

這卻還是在廣鶴樓中，傅嘉卉花了五千兩金子拍來的，后來被宗肆要了去。

“世子若是不想要，將這詞還給我吧。”傅嘉卉卻是真心喜歡。

宗肆卻道：“先放著，等回來，讓自己來取。”

傅嘉卉就明白了，這麼看來，世子恐怕還是想看看寧芙最后的態度的，畢竟先前說的也是日后再來決定也不遲。

不過就不知是因為他那日唐突了寧芙，為男子做出這事就得負責，還是他對寧芙還有幾分不舍了。

世子對寧芙的態度，一向都很難琢磨。

六月胡人降使來覲，此番同行的，還有名將耶律拓，對于戰敗一事，依舊是憤憤不平，只覺上一回宗肆是險勝自己，幾番囂著要與他比試。

宗肆雖事先無準備，不過還是拔下一旁侍衛的佩劍，從容道：“耶律將軍請。”

“世子還是去取自己的佩劍吧。”耶律拓冷哼道。宗肆或許在謀略上勝于自己，可單打獨斗，不會是自己的對手。

“無妨，這劍便可。”宗肆道。

耶律道：“世子若是輸了，便將月娘給我，如何？”

月娘便是從耶律手中逃出來的，那般的人，自然能讓耶律拓記上好多年，只恨當年憐惜，并未直接要了，否則也不會落宗肆手中。

宗肆聲音涼淡如水：“月娘的事，并非我能做主，你也贏不了我。”

這最后半句，過于風輕云淡和有竹了。

耶律覺得礙眼至極，瞇起眼睛，雙手握劍，企圖一擊制敵，一刺直指宗肆咽下三寸位置，此便是中劍，也不會有命之憂。

宗肆橫過劍，格擋回去，又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將劍換到左手，便由守勢化為攻勢，劍勢里全是殺招，不知是誰惹他如此不快，倒像是在拿自己撒氣呢。

耶律心中大驚，而宗肆神間卻無半分波。

又過三招，耶律手中的劍便掉到了地上，臉慘白。

敬文帝瞥了耶律拓一眼，帶了幾分興趣問：“月娘是何人？”

宗肆卻連余也未給耶律半分，將劍放回侍衛劍鞘，將月娘的世，稟明敬文帝。

紅袖閣離皇宮并不遠。

敬文帝派人將月娘請進宮來，一見便覺驚為天人，如那天上下凡的仙子，不染世俗，未浮華，上無一不得恰到好，意味深長笑道：“也難怪琎逐今日，會沖冠一怒為紅。”

宗肆不聲的擰了下眉，卻未否認。

月娘看了一眼宗肆，紅了臉，磕頭道：“圣上，世子只是見我可憐，收留了我，我與世子清清白白，并無男之。”

敬文帝笑道：“既是三郎心善，你且安心待在紅袖閣討生活。”這話是說給耶律拓聽的，一個戰敗國的將領，有何資格在大燕指手畫腳，敬文帝為了名不追究這一次，卻不代表還能有下一次。

孟澤先前就知曉月娘的主意打不得，早就沒了心思，只低頭逗弄著那只圓潤的白鸚鵡，若要比起來，白鸚鵡的主人，倒更有意思些。

只可惜去了雍州，得有一陣子見不上了。

宗肆三招便勝了耶律拓之事，很快便傳遍了大燕，一同廣為人知的，還有月娘的絕貌，英雄救之事，總能讓人津津樂道。

“我看那月娘，怕是世子養的外室。”

“也難怪謝二姑娘與世子的親事沒了著落，怕是忌憚世子邊有這般妾室。”

不過外人雖忌憚月娘貌，可勇猛的郎君，還是能讓君們前赴后繼的，打宗肆主意的君只多不，他這般的男子，睡了也不吃虧，更何況他還有權有勢。

……

卻說寧芙在經過一個月的跋涉之后，終于到了雍州。

原來能更快些，因寧芙水土不服，才在路上多耽誤了幾日。

“馬車上可是寧四姑娘？”還未到城，已有人來接，寧芙在馬車聽見一道男聲。

寧芙掀開簾子，見一年公子坐在馬上，一黑袍，玉冠雕刻工藝極為細，姿拔。

“正是。”寧芙道。

“在下謝衡，奉長公主之命，前來迎接四姑娘。”年公子道。

寧芙客氣笑道：“勞煩謝公子了。”

進了城，才見商鋪林立，雍州雖不如京中繁華，卻比一路來絕大多數地方要好得多。

馬車行至長公主府，不過一炷香的時辰，寧芙下了馬車，見一婦人站著，目威嚴，神矍鑠，全然不像已七十的年紀。

邊之人，皆恭恭敬敬。

寧芙卻是一眼就認出是外祖母，阿母與長得極為相似。

“外祖母。”寧芙怯怯喊道。第一次見面，還是有些張的。

康從未見過自己這個外孫，如今一見，只覺長得乖巧，樣貌也不輸雍州這些君，心中便更喜歡了幾分，溫笑道：“來，讓外祖母好好瞧瞧。”

寧芙走了過去。

康拉著的手，好生打量了一番，寧芙也在打量，道：“外祖母，阿母一直惦記著您，只可惜來不了。”

“我也知的難，得為你們兄妹考慮，與我走得太近了，絕非好事。”康嘆了口氣，有些傷道，“好在你父親為人不錯，能過得好，我便心滿意足了。”

寧芙也生出了幾分傷的緒來。

“連你都這般大了，在我印象你，你阿母也不過是你這般大的小君。”康看著寧芙，就忍不住想起兒。

寧芙抱住，安道：“外祖母，日后您定然有機會見到阿母的，對了，阿母這一回給您帶了好些東西呢。”

康倒是有些容，這外孫愿意與自己這般親近，倒是沒讓寧國公府給教得不親近。

因著從未見過，最擔心的，便是外孫與自己生疏。

眼下的熱，讓康有些欣喜。

現在年紀大了，就更加希小輩能夠親近自己了。

“長途跋涉許久，想來你也辛苦，先去休息，待醒了以后，你表哥表姐，也該回府了。”康見眼下泛青，心疼不已，一路上肯定未休息好。

康親自領著寧芙去了西苑，自進了公主府，寧芙才知道何為奢靡，地下每一塊石板，皆為上好的玲瓏巖，品質甚至比皇宮中的還要更好幾分。

而那難得一見的玉羅蘭，康公主府中隨可見，便是在宣王府中，這也是稀罕。

碧水瓊樓，也數見不鮮，教人瞠目結舌。

寧芙心驚的同時，也有幾分心憂，外祖母這般奢靡，敬文帝如何肯放過康公主府。

“你那祖母，先前一心想將你嫁進宣王府，卻不知這子上嫁，不見得好過。”康嗤之以鼻道，“依我所見，你不如嫁在這雍州，有外祖母在，定能護你周全。”

康與宣王府，向來水火不容，這一回若不是先理了李放，恐怕宣王府早就拿著證據，來置于死地了。

而此番讓寧芙來雍州休養，康也給看了看各府的公子。

雍州各府與關系都不錯，若與哪位府邸聯姻，這親上加親，寧芙便算得上是這雍州城的主人，與那皇子的日子比之，也不輸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