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鏡面蒙著層薄薄的水汽，蘇晚盯著鏡中自己的倒影 —— 短發被水汽打，在蒼白的額頭上，無名指上的倒刺戒指泛著冷，與鎖骨的朱砂痣形詭異的呼應。三天前陸䂙解開了腳鐐，卻在浴室天花板的通風口裝了個微型攝像頭，鏡頭正對著鏡面，像只冰冷的眼睛，記錄每一個細微的作。

熱水嘩嘩地流著，手去關水龍頭，指尖剛到金屬旋鈕，就看到鏡中映出通風口的攝像頭 —— 紅燈亮著，正在工作。胃里一陣翻涌，猛地后退，鐵鏈拽得墻壁發出沉悶的響聲，這是陸䂙特意為浴室調整的長度，剛好夠站在淋浴區，卻夠不到通風口。

“在看什麼？”

陸䂙的聲音過門傳來，帶著的水汽。他總在洗澡時守在門外，說是怕倒，蘇晚卻知道，他是怕趁這個機會做些 “不該做的事”。就像昨天，只是用浴巾了鏡面上的水霧，他就沖進來掐住的脖子，問是不是想對著鏡子傳遞求救信號。

“沒什麼。” 蘇晚關掉水龍頭，水聲驟停的瞬間，能清晰地聽到門外他均勻的呼吸聲。拿起浴巾裹住，目再次落在鏡面上 —— 那里不僅有的倒影，還有通風口攝像頭的影，像塊燒紅的烙鐵，燙得眼球發疼。

穿好睡袍走出浴室時，陸䂙正坐在床邊削蘋果，果皮連完整的一條線，在床單上盤蛇形。他穿著深灰家居服，袖口挽起，出小臂上那道被蘇晚用碎玻璃劃的舊疤，新添的牙印還泛著紅。“水溫剛好嗎？” 他頭也不抬地問，刀刃在蘋果上旋出均勻的薄片。

蘇晚沒應聲，徑直走到梳妝臺旁坐下。銅鏡里映出陸䂙的影，他把蘋果片碼在白瓷盤里，擺心臟的形狀，作虔誠得像在進行某種祭祀。“今天張媽燉了雪梨湯，” 他終于抬起頭，眼底帶著討好的笑意，“潤肺的，對你嗓子好。”

上周蘇晚試圖用牙刷柄撬開通風口的攝像頭，被他發現后，他用膠帶封住了的，直到嚨干得發不出聲音才解開。現在說話還帶著沙啞，像被砂紙磨過的鐵皮。

“陸䂙，” 蘇晚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穿房間的寂靜，“把攝像頭拆了。”

陸䂙削蘋果的手頓了頓，果皮啪地斷兩截。他慢慢抬起頭，眼底的笑意一點點褪去，只剩下冰封的寒意：“你在說什麼？”

“浴室的攝像頭。” 蘇晚直視著銅鏡里他的眼睛，“你每天看著我洗澡、刷牙、對著鏡子發呆，很有意思嗎？”

陸䂙把水果刀放在托盤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站起，走到蘇晚后，雙手搭在的肩膀上，掌心的溫度過睡袍滲進來，燙得脊背發僵。“我只是怕你出事。” 他的呼吸落在耳后，帶著雪梨的甜香，“上次你在浴室倒，我不在邊。”

蘇晚猛地甩開他的手，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聲響。“別找借口！” 抓起梳妝臺上的香水瓶砸向鏡面，玻璃瓶在墻上撞得碎，“你就是想監視我！想把我眼睛里看到的一切都變你的！”

陸䂙看著滿地的玻璃碎片，突然笑了，笑聲里淬著冰碴：“我是你的人，你的眼睛看到什麼，我當然該知道。” 他彎腰撿起塊鋒利的碎片，對著端詳，“這鏡子確實該換了，總讓你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不該看的東西？” 蘇晚的聲音陡然拔高，指著通風口的方向，“是指這個攝像頭嗎？還是指你不敢讓我看到的自由？” 突然抓起塊最大的玻璃碎片，抵向自己的右眼，“你不是喜歡看嗎？再監視我，我就把眼睛挖出來，讓你永遠看不！”

碎片的寒映在瞳孔里，像兩簇跳的鬼火。陸䂙的臉瞬間變得慘白，他猛地撲過來想奪碎片，卻被蘇晚狠狠推開。“別過來！” 嘶吼著，碎片又近了眼球幾分，眼白被玻璃的寒氣激出細的紅，“要麼拆了它，要麼我現在就挖出來！”

陸䂙僵在原地，雙手微微抖，這是蘇晚第一次看到他出如此明顯的恐懼。他的目死死盯著那塊玻璃碎片，結滾著，聲音嘶啞得像生銹的鐵門：“把碎片放下，晚晚，聽話。”

“你先拆攝像頭。” 蘇晚的手在抖，卻不肯退讓，“我數到三，你不拆，我就……”

“我拆！” 陸䂙突然跪了下來，膝蓋砸在地板上發出悶響，“我現在就拆，你把碎片放下。” 他膝行著靠近，手想去奪碎片，卻被蘇晚厲聲喝止：“不準！”

他的作頓在半空，掌心向上攤開，像個等待宣判的囚徒。“我不，” 他的聲音里帶著哀求，眼眶泛紅，“你別傷害自己，求你了。”

蘇晚看著他卑微的姿態，心臟像被什麼東西攥。這個在商界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男人，此刻卻跪在面前，為了一句威脅而方寸大。可這卑微里藏著的，是更濃稠的偏執，是用溫包裹的毒藥。

“去拿梯子。” 蘇晚的聲音冷得像冰，“現在就去拆。”

陸䂙不敢遲疑，立刻起去儲間搬來鋁合金梯子。他爬上梯子時，蘇晚仍舉著玻璃碎片站在原地，鋒利的邊緣已經劃破了眼瞼，滲出細小的珠，混著眼淚進里，又苦又咸。

“看到了嗎？” 陸䂙的聲音從通風口傳來，帶著灰塵的味道，“攝像頭拆下來了，你把碎片放下。” 他手里舉著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設備，鏡頭還在閃著微弱的紅。

蘇晚沒有。看著陸䂙爬下梯子，將攝像頭放在面前的梳妝臺上：“你看，真的拆了。”

玻璃碎片仍抵在眼邊，能覺到眼球在抖。“只有這一個嗎？” 的聲音帶著懷疑，“臥室、客廳、走廊…… 你是不是到都裝了？”

陸䂙的臉變了變，沒有回答。這個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蘇晚突然笑了，笑聲凄厲得像指甲刮過玻璃。“陸䂙，你真是個瘋子。” 猛地將玻璃碎片轉向他，“你是不是想把我眼珠子挖出來，換監控？這樣你就能知道我在想什麼了，對不對？”

陸䂙的瞳孔驟然收。他突然抓住蘇晚的手腕，將手里的碎片狠狠按向自己的左眼：“要挖就挖我的！” 他嘶吼著，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挖我的眼睛給你看！只要你別傷害自己！”

碎片的邊緣刺進陸䂙的眼瞼，珠瞬間涌了出來，順著臉頰滴落在蘇晚的手背上，滾燙得像巖漿。蘇晚被他瘋狂的舉嚇得渾僵，手里的碎片哐當掉在地上。

“你瘋了！” 尖著后退，卻被陸䂙一把拽進懷里。他的左眼還在流，溫熱的浸了的睡袍肩頭，帶著鐵銹般的腥氣。

“我是瘋了。” 陸䂙抱著，下抵在發頂，聲音里帶著濃重的鼻音，“從七歲那年被鎖在地下室開始，我就瘋了。” 他突然松開，轉沖向墻壁，用頭狠狠撞了上去。

“砰 ——”

沉悶的響聲讓蘇晚渾一。順著他的額角流下，在墻壁上暈開一朵丑陋的紅。他卻像覺不到疼，一次又一次地撞著，里不停念叨著：“我錯了…… 晚晚，我錯了……”

蘇晚看著他額頭上的傷口越來越深，糊住了他的眼睛，染紅了他的領，突然覺得一陣徹骨的寒意。這個男人的早已扭曲自毀式的偏執，他傷害，也傷害自己，用疼痛來證明彼此的存在。

“別撞了！” 蘇晚終于忍不住沖過去抱住他的腰，“陸䂙，你停下！”

陸䂙的作頓住了。他轉過，模糊了他的視線，卻準地抓住蘇晚的手腕，將的手按在自己流的左眼上：“你看，我流了……” 他的聲音像個委屈的孩子，“這樣你就不會離開我了，對不對？”

蘇晚的指尖沾著他溫熱的，胃里一陣翻涌。想回手，卻被他握得更。“晚晚，別離開我。” 他的吻落在的手背，帶著腥味和淚水的咸，“我只有你了，別像們一樣丟下我。”

“們”—— 蘇晚知道他指的是誰。他的母親，那個有著同款朱砂痣卻拋棄他的人；還有林薇，那個試圖帶逃離卻 “意外” 墜樓的閨。這些名字像魔咒，纏繞著他，也纏繞著。

陸䂙突然打橫抱起蘇晚，不顧臉上的和地上的狼藉，徑直走向臥室。他把放在床上，轉從醫藥箱里翻出紗布和止，笨拙地給自己理傷口。還在不停地流，他卻像覺不到似的，只是定定地看著蘇晚，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占有。

“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他突然說，聲音嘶啞，“別再拿自己的威脅我，好不好？” 他的手輕輕著蘇晚的臉頰，作溫得像在易碎的珍寶，“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蘇晚閉上眼睛，眼淚無聲地落。想要的，他永遠給不了。

那天晚上，陸䂙沒有離開臥室。他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一眨不眨地盯著蘇晚，左眼纏著厚厚的紗布，滲出暗紅的漬。蘇晚能覺到他的視線，像張無形的網，將牢牢罩住，連呼吸都覺得窒息。

凌晨時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陸䂙正拿著把錘子，小心翼翼地敲著浴室的鏡面。月過窗戶照進來，映出他專注的側臉，左眼的紗布已經被浸，像朵詭異的紅玫瑰。

“哐當 ——”

最后一塊鏡面被敲碎，陸䂙彎腰撿起碎片，扔進黑的垃圾袋里。他的作很輕，像怕吵醒，卻不知道早已醒了。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蘇晚聽著別墅里傳來此起彼伏的敲擊聲和碎裂聲。陸䂙在砸家里所有的鏡子 —— 客廳的穿鏡、走廊的裝飾鏡、甚至連帽間里試鏡都沒放過。他像個偏執的破壞者，要消除所有能映出倒影的東西。

天亮時，他終于走進臥室，上沾滿了灰塵和玻璃碴，左眼的紗布又換了新的。“好了。” 他走到床邊，臉上帶著一討好的笑意，“現在家里沒有鏡子了，你再也不用看到不想看的東西了。”

蘇晚看著他布滿的右眼，心里涌起一陣復雜的緒。他以為砸掉鏡子就能讓看不到外界的自由，就能讓眼里只有他。可他不知道，有些東西，不是鏡子映出來的，而是刻在骨子里的。

“不？” 陸䂙的聲音打斷了的思緒，“張媽做了你喜歡的蓮子羹。”

蘇晚沒有回答。看著床頭柜上那個被拆下來的攝像頭，突然覺得很可笑。他砸掉了所有的鏡子，卻不知道，真正的監控，早已裝在的眼睛里，刻在的心上。

早餐時，陸䂙一勺一勺地喂蘇晚喝蓮子羹，作溫得不像他。他的左眼還在滲，卻執意要親自喂，仿佛這樣就能彌補什麼。“今天天氣好，” 他突然說，“吃完帶你去花園曬太。”

蘇晚握著勺子的手頓了頓。花園 —— 自從假死計劃失敗后，就再也沒踏出過別墅大門。陸䂙似乎看出了的疑慮，補充道：“我解開腳鐐，不鎖你。”

這是個。蘇晚幾乎是立刻就心了。需要呼吸新鮮空氣，需要看看除了四面墻壁之外的世界，哪怕只有一小會兒。

花園里的玫瑰開得正盛，紅得像。陸䂙坐在白的藤椅上，看著蘇晚在草坪上慢慢走，腳踝上的鐵鏈被換了條致的銀鏈，長度剛好夠走到玫瑰花叢邊。

“喜歡嗎？” 他指著一朵開得最艷的玫瑰，“我讓人特意種的，和你鎖骨上的痣很像。”

蘇晚沒有接話。的目落在花園深那棵老槐樹下 —— 那里有個小小的土包，上面著塊無字木牌，是陸䂙埋長發的地方。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有人在低聲哭泣。

“在想什麼？” 陸䂙的聲音突然在后響起。

蘇晚猛地轉，看到他手里拿著把園藝剪，正修剪著玫瑰花枝。鋒利的刀刃剪斷花枝的聲音，讓想起了他剪掉長發時的景。“沒什麼。” 后退一步，不小心踩進玫瑰花叢，刺扎進腳踝，滲出細小的珠。

陸䂙立刻扔掉剪刀沖過來，小心翼翼地將腳踝上的刺拔出來，用吸吮著傷口的。“說了讓你小心點。” 他的聲音里帶著責備，卻沒有生氣，“疼不疼？”

蘇晚看著他專注的側臉，突然覺得一陣恍惚。這個男人可以前一秒瘋狂地用頭撞墻，后一秒溫地為吸吮傷口的毒；可以殘忍地剪掉的長發，也可以耐心地為種滿一花園的玫瑰。他的像毒藥，摻著糖，讓在痛苦中沉淪，又在溫中驚醒。

“陸䂙，” 蘇晚的聲音很輕，“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陸䂙的作頓住了。他抬起頭，眼底閃過一傷的痛楚：“我為什麼要殺你？”

“殺了我，你就不用再怕我離開了。” 蘇晚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殺了我，就能永遠擁有我了，不是嗎？”

陸䂙突然抓住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碎的骨頭。“不準說這種話！” 他的聲音里帶著暴怒，還有一不易察覺的恐懼，“我不準你死！你必須活著，永遠陪著我！”

他猛地將蘇晚拽進懷里，抱著，仿佛要將進自己的骨里。“我不會殺你。” 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就算你恨我，就算你永遠都不會我，我也不會殺你。”

蘇晚靠在他懷里，聽著他劇烈的心跳，突然覺得一陣疲憊。不想再反抗了，不想再掙扎了，只想就這樣閉上眼睛，什麼都不用想。

可當的指尖到陸䂙后背那道陳年的疤痕時，又猛地清醒過來。那是他七歲那年被父親用皮帶的，他說過，只有過地下室的鐵欄看到的晚霞，能讓他暫時忘記疼痛。

不是晚霞，也不是救贖。只是個被囚的囚徒，一個帶著和他母親相似印記的替。

“陸䂙，” 蘇晚輕輕推開他，“我累了，想回去了。”

陸䂙的眼神暗了暗，卻沒有強迫留下。他牽起的手，銀鏈在兩人之間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走吧。”

回到臥室時，蘇晚發現所有的鏡子都被拆得干干凈凈，墻上只剩下禿禿的鏡框，像一個個黑，吞噬著房間里的線。陸䂙說：“這樣就沒人能打擾我們了。”

晚上睡覺前，陸䂙給蘇晚講他小時候的事。他說七歲那年被鎖在地下室，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傍晚時分，過鐵欄照進來，在墻上投下斑駁的影，像幅流的畫。“那時候我就想，” 他的指尖輕輕著蘇晚的鎖骨，“要是能有個人陪著我看晚霞就好了。”

蘇晚閉上眼睛，假裝睡著了。能覺到陸䂙的吻落在的額頭，帶著珍視和恐懼。“晚晚，別離開我。” 他在耳邊低語，“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黑暗中，蘇晚的手指悄悄握住了藏在枕頭下的那把小剪刀 —— 是從醫藥箱里出來的，用來剪繃帶的那種，很鋒利。

永遠在一起？

在心里冷笑。

除非死。

深夜，陸䂙的呼吸漸漸均勻。蘇晚悄悄睜開眼，借著窗外進來的月，看著他沉睡的側臉。左眼的紗布已經拆了，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像條丑陋的蟲子。

慢慢坐起，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的手腕 —— 想剪掉他睡上的紐扣，那里面藏著個微型錄音，是昨天無意中發現的。

可就在剪刀即將到紐扣的瞬間，陸䂙突然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凝固了。陸䂙的眼神清明得不像剛睡醒，里面沒有驚訝，只有一種了然的平靜，仿佛早就知道會這麼做。

“你想剪什麼？”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蘇晚的心臟狂跳起來，手里的剪刀哐當掉在地上。“沒…… 沒什麼。” 慌地想躺下，卻被陸䂙一把拽進懷里。

“晚晚，” 他的吻落在的耳垂，帶著危險的氣息，“你是不是還在想著逃跑？”

蘇晚沒有回答。能覺到陸䂙的手在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

“我已經砸掉了所有的鏡子，拆掉了所有的攝像頭。” 陸䂙的聲音里帶著傷的委屈，“我把花園給你，把自由給你，你為什麼還是不肯留下？”

“這不是自由。” 蘇晚終于忍不住反駁，“這是另一種囚！陸䂙，你看看這面墻，看看我手上的銀鏈，看看我無名指上的戒指 —— 這些都是你的枷鎖！”

陸䂙突然翻將在下，左眼的疤痕在月下泛著詭異的。“是又怎麼樣？” 他的聲音里帶著瘋狂的快意，“我就是要鎖著你！一輩子鎖著你！” 他的吻兇狠地落下，帶著懲罰的意味，“你是我的，蘇晚，永遠都是我的！”

蘇晚拼命掙扎，卻被他死死按住。能覺到他的憤怒，他的恐懼，他那令人窒息的占有。月過窗戶照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像個來自地獄的修羅。

“別我！” 蘇晚尖著，咬傷了他的。腥味在兩人齒間彌漫開來，陸䂙卻像覺不到疼，反而吻得更深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平靜下來，趴在蘇晚的口，呼吸灼熱地噴在的皮上。“別離開我。” 他的聲音帶著未散的和濃重的鼻音，“求你了，晚晚。”

蘇晚閉上眼睛，眼淚無聲地落。知道，這場戰爭還遠遠沒有結束。陸䂙砸掉了鏡子，卻砸不掉心里的；他拆掉了攝像頭，卻拆不掉他眼里的監控。

的目落在地上的剪刀上，月在刀刃上投下一道冰冷的。

明天，想，明天或許可以試試剪斷那銀鏈。

哪怕只有一瞬間的自由，也好。

陸䂙似乎察覺到了的想法，突然握住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臟位置。“你聽，”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它在為你跳。” 他的指尖輕輕劃過的臉頰，“晚晚，我們眼里只有彼此，不好嗎？”

蘇晚沒有回答。能覺到他的心臟在腔里劇烈地跳，像個被困在牢籠里的野。

或許，他也是個囚徒。

一個被自己的偏執和恐懼囚的囚徒。

只是，他的牢籠是用金子做的，而的，是用鐵。

天亮時，蘇晚在床頭柜上發現了一面小小的銅鏡 —— 是陸䂙放的，邊緣還包著的綢，防止劃傷。鏡面上著張便簽，是陸䂙蒼勁的字跡：

“只準看我。”

蘇晚拿起銅鏡，看著里面自己蒼白的臉。過窗戶照進來，在鏡面上投下一道溫暖的斑。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陸䂙，你看，就算沒有鏡子，我也能看到我自己。

看到那個還沒有放棄反抗的自己。

將銅鏡藏進梳妝臺的屜里，像藏起一個。然后轉下床，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窗簾。瞬間涌了進來，照亮了房間里的塵埃，也照亮了眼底的決心。

這場戰爭，不會輸。

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