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鏈在地板上拖出的聲響越來越微弱時，蘇晚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第四天的過厚重的窗簾隙照進來，在地毯上投下道狹長的帶，里面浮著細小的塵埃，像正在一點點流逝的生命力。

胃里早已空得發疼，卻沒有毫食。床頭柜上的白粥已經涼，凝固的米粒像塊蒼白的痂，那是陸䂙昨天親自端來的，里面摻了最討厭的山藥泥 —— 他總是這樣，用自以為是的溫，將他的意志強行塞進的嚨。

“張。”

陸䂙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穿著件黑高領，遮住了頸間被抓出的紅痕，手里端著個銀質托盤，上面放著碗熱氣騰騰的燕窩，甜膩的香氣順著空氣鉆進蘇晚的鼻腔，讓一陣反胃。

蘇晚背過去，將臉埋進枕頭里。棉質的布料蹭過干裂的，帶來陣刺痛。這四天里，拒絕進食任何東西，水也只喝了很的幾口，就是要用這種最笨拙的方式反抗 —— 要讓陸䂙知道，的，的意志，都不屬于他。

“別我。” 陸䂙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托盤被放在床頭柜上，發出輕微的撞聲。他的手指輕輕過的后背，作帶著種近乎偏執的耐心，“你已經瘦了五斤了，再這樣下去，會垮掉的。”

蘇晚沒有說話，只是將蜷得更。腳踝的鐵鏈勒得皮生疼，那里已經磨出了層厚厚的繭，卻還是抵擋不住金屬的冰冷。能覺到陸䂙的呼吸越來越近，帶著淡淡的雪松味，那是曾經最喜歡的味道，現在卻只讓覺得窒息。

突然，的肩膀被猛地抓住，被強行翻過來。陸䂙的臉近在咫尺，眼底布滿了紅，下上冒出了青的胡茬，看起來憔悴了不，眼神卻依舊偏執得可怕。

“喝下去。” 他舀起一勺燕窩，遞到邊，銀匙到的牙齒，發出清脆的響聲。

蘇晚猛地偏過頭，燕窩灑在的脖頸上，滾燙的順著鎖骨落，浸了單薄的睡。看著陸䂙瞬間鷙的臉，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嘶啞而虛弱：“你殺了我吧，陸䂙。殺了我，你就永遠擁有我了。”

陸䂙的瞳孔驟然收，像被這句話刺痛了。他猛地扔掉銀匙，燕窩碗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濺起，其中一塊過蘇晚的臉頰，留下道細小的痕。

“我不準你死！” 他的嘶吼里帶著崩潰的前兆，雙手死死抓住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要碎的骨頭，“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能決定你什麼時候死，怎麼死！”

蘇晚的肩膀傳來陣陣劇痛，卻倔強地迎上他的目。的眼神里沒有恐懼，只有種近乎絕的平靜：“那我就自己了結。陸䂙，你永遠也別想真正擁有我，就算是尸，也不會屬于你。”

陸䂙的作猛地停住。他看著蘇晚眼底的決絕，突然像是被走了所有力氣般松開手，踉蹌著后退了幾步，撞在柜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為什麼？” 他的聲音里帶著濃重的鼻音，像個了委屈的孩子，“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你了，你為什麼就是不滿足？”

蘇晚看著他痛苦的表，心里沒有毫憐憫，只有種麻木的疲憊。這個男人永遠都不明白，想要的不是燕窩，不是華服，不是這座金碧輝煌的牢籠，而是最基本的自由。

“你給的，都不是我想要的。” 蘇晚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錯辨的堅定，“放我走，陸䂙。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不可能！” 陸䂙突然低吼一聲，眼睛亮得嚇人。他轉沖出臥室，很快又拿著個黑的皮箱回來，將箱子扔在蘇晚面前，“啪” 地一聲打開。

箱子里鋪著黑的絨，里面放著各種醫療械 —— 手刀、止鉗、合針，還有幾支裝滿明的注，在燈下閃著冰冷的。

蘇晚的心臟猛地一沉，有種不祥的預。

陸䂙從箱子里拿出把小巧的手刀，刀刃在下泛著寒。他走到床邊，蹲下，目落在蘇晚纖細的手腕上，眼神里有種近乎癡迷的專注。

“既然你不肯吃飯，”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種詭異的溫，“那我就用別的方式給你補充營養。” 他用手刀的側面輕輕劃過蘇晚的手腕，帶來陣冰涼的刺痛，“比如，輸我的。”

蘇晚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拼命往后，卻被陸䂙死死按住肩膀。他的力氣大得驚人，的掙扎在他面前就像只徒勞撲騰的蝴蝶。

“放開我！陸䂙，你這個瘋子！” 蘇晚的聲音里帶著恐懼的抖，眼淚終于忍不住涌了出來。不怕死，但怕這種被人控的覺，怕陸䂙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將他們的生命捆綁在一起。

陸䂙沒有理會的掙扎，只是用手刀在自己的手腕上輕輕劃了一下。鮮紅的立刻涌了出來，順著他的手臂落，滴在地毯上，綻開一朵朵妖艷的花。

“你看，” 他舉起流的手腕，湊到蘇晚面前，眼神里帶著種扭曲的興，“我們的型是一樣的，這說明我們天生就該在一起。”

蘇晚別過頭，不敢看那刺目的紅。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和燕窩的甜膩混合在一起，形種詭異的氣息，讓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突然，陸䂙抓住的手腕，將手刀抵在了的皮。冰冷的金屬讓蘇晚渾一，能覺到刀刃的鋒利，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割開的管。

“別我。” 陸䂙的聲音里帶著威脅，眼神卻有些閃爍，“只要你乖乖吃飯，我就不做什麼。否則……”

蘇晚看著他眼底的瘋狂，突然明白了。陸䂙并不是真的想傷害，他只是在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屈服，就像個得不到糖果就撒潑打滾的孩子。

可偏不。

猛地抬起頭，迎上陸䂙的目，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你割啊。陸䂙，有本事你就把我的放，看看這樣能不能讓你滿意。”

陸䂙的臉瞬間變得鐵青。他握著手刀的手微微抖，刀刃在蘇晚的皮上留下道淺淺的紅痕，卻始終沒有再用力。

“你以為我不敢？” 他的聲音里帶著暴怒的嘶吼，眼底卻閃過一恐懼。

蘇晚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挑釁地看著他。知道，陸䂙舍不得殺，他所謂的 “傷害”，不過是想讓留在他邊的手段。

僵持了幾分鐘后，陸䂙突然扔掉了手刀。刀刃掉在地毯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猛地抓住蘇晚的手腕，將拖下床。

蘇晚踉蹌著站穩，腳踝的鐵鏈被拽得筆直，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陸䂙的力氣大得驚人，本反抗不了，只能被他拖著往前走。

他們穿過客廳，來到一間從未打開過的房間前。陸䂙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打開了門鎖。門被推開的瞬間，一濃重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讓蘇晚皺了眉頭。

這是間布置得像手室的房間，正中央放著張不銹鋼的手臺，旁邊的架子上擺滿了各種醫療械，墻上還掛著盞巨大的無影燈。

陸䂙將蘇晚推到手臺前，按住的肩膀，強迫躺上去。冰冷的金屬過薄薄的睡傳來，讓蘇晚渾發冷。

“你想干什麼？” 蘇晚的聲音里帶著恐懼的抖。不怕死，但怕這種被當作實驗品的覺，怕陸䂙會用更極端的方式對待。

陸䂙沒有回答，只是轉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副束縛帶，將蘇晚的手腳牢牢固定在手臺上。皮革的帶子勒得的手腕和腳踝生疼，讓彈不得。

“你聽著，蘇晚。” 陸䂙走到面前，雙手撐在手臺的邊緣，居高臨下地看著，眼神里有種近乎瘋狂的偏執，“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他轉拿起把手刀，又從屜里拿出張白的宣紙，鋪在旁邊的械臺上。

“既然你不肯吃飯，”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種不容錯辨的決絕，“那我們就用另一種方式立下誓言。”

蘇晚的心臟猛地一跳，有種不祥的預。

陸䂙拿著手刀，走到蘇晚面前，蹲下。他的目落在的手腕上，眼神里有種近乎癡迷的專注。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他的聲音里帶著種詭異的溫，“所以我要用我們的，寫下一份保證書。” 他用手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下，鮮紅的立刻涌了出來，“字不會褪，就像我對你的，永遠都不會改變。”

蘇晚驚恐地看著他，看著他將流的手腕湊到宣紙上方，讓鮮滴在紙上，暈開一朵朵紅的花。

“現在，該你了。” 陸䂙抬起頭，眼神里帶著種狂熱的期待。他拿著手刀，慢慢靠近蘇晚的手腕。

“不要！” 蘇晚拼命掙扎，束縛帶勒得的皮生疼，卻依舊無法掙。看著那把鋒利的手刀越來越近，恐懼像水般將淹沒。

陸䂙沒有理會的尖，只是用一種近乎虔誠的眼神看著的手腕。刀刃輕輕劃過的皮，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鮮紅的立刻涌了出來，順著的手臂落，滴在白的手臺上，像一顆顆破碎的紅寶石。

“疼嗎？” 陸䂙的聲音里帶著種近乎殘忍的溫，他用指尖蘸了點蘇晚的，涂在宣紙上，和他自己的混合在一起，“這樣，我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蘇晚的眼淚順著眼角落，滴在手臺上，和鮮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看著陸䂙用的在宣紙上寫下 “永遠不離開” 五個字，字跡扭曲而瘋狂，像一條條蠕的蟲。

寫完后，陸䂙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宣紙，走到蘇晚面前，將它舉到的眼前。

“你看，” 他的聲音里帶著種病態的滿足，“這是我們的誓言，用寫的，永遠都不會失效。”

蘇晚閉上眼睛，不敢再看那刺目的紅。的手腕還在流，疼痛一陣陣傳來，卻遠不及心里的絕。這個男人已經徹底瘋了，他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將和他牢牢捆綁在一起，讓無可逃。

陸䂙放下宣紙，拿出消毒水和紗布，小心翼翼地給蘇晚包扎傷口。他的作很輕，甚至帶著種笨拙的溫，仿佛剛才那個殘忍的人不是他。

“別再絕食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里帶著哀求，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不安，“如果你再這樣折磨自己，我就……” 他頓了頓，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然后一字一句地說，“我就割我的煮湯喂你，讓我們真正融為一。”

蘇晚猛地睜開眼睛，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那里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只有種近乎偏執的認真。毫不懷疑，陸䂙說得出來，就一定做得到。

的心里涌起一陣徹骨的寒意。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不能讓陸䂙用這種方式毀了，毀了最后的尊嚴。

“我吃。” 蘇晚的聲音嘶啞而疲憊，帶著種無奈的妥協。

陸䂙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他立刻解開蘇晚上的束縛帶，將從手臺上抱下來。他的作很輕，仿佛是件易碎的珍寶。

“我就知道你會聽話的。” 他的聲音里帶著種劫后余生的喜悅，低頭在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那個吻帶著腥的味道，讓蘇晚一陣反胃。

回到臥室后，陸䂙小心翼翼地將那張寫的保證書在蘇晚的床頭，用相框裱了起來。紅的字跡在燈下泛著詭異的，像一雙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著。

“這樣，你每天醒來都能看到它了。” 陸䂙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轉去熱燕窩，“我去把燕窩熱一下，你乖乖等著。”

蘇晚坐在床上，看著床頭那張書，眼神里沒有屈服，只有種更加堅定的決心。知道，自己剛才的妥協只是權宜之計，不會就這樣放棄。

陸䂙，你想用來鎖住我，那我就用你的，來換取我的自由。

的目落在床頭柜上的手刀上，那是陸䂙剛才不小心落在那里的。刀刃在燈下閃著寒，仿佛在向發出邀請。

蘇晚的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游戲，才剛剛開始。

會活下去，會假裝順從，會在陸䂙放松警惕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要讓他知道，用鮮和囚換來的，從來都不是，而是毀滅。

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