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鉆進鼻腔時，蘇晚的睫了。

眼皮重得像粘了鉛塊，費了很大力氣才掀開一條。純白的天花板映眼簾，吊燈的水晶碎片在記憶里閃了閃，隨即被輸管里緩慢爬升的藥取代。

手腕被輕輕按住，帶著薄繭的指腹挲過手背上的針孔。陸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低啞得像蒙了層砂紙：“醒了？”

蘇晚沒，又把眼睛閉上。池塘里的冰冷還殘留在骨髓里，窒息時的恐慌像水草，一呼一吸間都在纏繞嚨。記得自己沉下去時看到的月，碎在水面上，像陸䂙眼底那些抓不住的瘋狂。

“不想看我？” 他笑了笑，笑聲里裹著點什麼，甜膩又鋒利，像化了一半的草莓糖混著碎玻璃，“晚晚，你就這麼恨我？恨到寧愿死，也不肯多看看我？”

輸管里的藥還在滴，滴答，滴答，敲在寂靜里，像在倒數。蘇晚的指尖蜷了蜷，到一片溫熱 —— 他正用掌心焐著的手。

“醫生說你差點燒壞腦子。” 他的拇指蹭過的指節，那里還留著攥臺燈砸鐵鏈時磨出的繭，“跳下去的時候，沒想過我會怎麼辦？”

蘇晚依舊閉著眼。想告訴他，就是算準了他會救。死太容易了，可偏要活著，活著看他這座用筑的牢籠，是怎麼一點點塌下來的。

但不能說。

池塘里的瀕死驗像道驚雷，劈開了混沌的反抗。只會讓他更瘋狂，就像上次砸斷鐵鏈后，他直接把更的鎖焊在了地基上。得換種方式，一種讓他放松警惕的方式。

陸䂙見始終沒反應，突然俯下。呼吸噴在耳廓上，帶著淡淡的須后水味，和他襯衫口袋里草莓糖的甜香纏在一起，形一種讓人窒息的侵略氣息。

“還在生氣？” 他的聲音放得更，指尖輕輕挑起的一縷頭發，繞在指節上，“是我不好，不該把你鎖得那麼。可我怕…… 我一松手，你就又要跑了。”

蘇晚的睫得更厲害了。能覺到他在等回應，等像以前那樣嘶吼、詛咒，或是用沉默筑起高墻。這些都是他悉的，是他能掌控的反應。

但這次，偏不。

嚨了，出個沙啞的音節：“……”

陸䂙的作頓了頓。空氣安靜了幾秒，然后是杯沿到瓣的微涼。溫水順著嚨下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抖 —— 是他的手在抖。

“慢點喝。” 他的聲音里藏著驚喜，像個得到糖的孩子，卻又刻意端著沉穩，“醫生說你虛，不能太快。”

蘇晚喝完半杯水，沒再躺下，而是偏過頭，看向他。

這是跳塘后第一次正眼看他。

陸䂙的眼下有濃重的青黑，胡茬冒了出來，把下頜線的冷磨得和了些。襯衫領口歪著，能看到鎖骨的紅痕 —— 是昨天跳塘前，死死抓著他時留下的。

他眼底的紅還沒褪，像碎了的晚霞，和鎖骨那顆痣一個。此刻那雙眼睛里翻涌著太多緒，狂喜、后怕、警惕，還有一小心翼翼的討好，像只被雨淋的大型犬，明明有撕碎一切的力量，卻在面前收斂起所有爪牙。

“陸䂙。” 蘇晚開口，聲音還啞，卻比剛才清晰了些，“疼。”

沒說哪里疼。是嚨疼，是心口疼，還是被鐵鏈磨破的腳踝疼？故意說得模糊，把選擇權遞到他手里。

陸䂙果然慌了。他手想去的額頭，又怕力氣太大弄疼，手懸在半空，指尖抖得更厲害了：“哪里疼？我醫生來！”

“別。” 蘇晚輕輕抓住他的手腕。他的脈搏跳得又快又急，像要從皮里蹦出來。的指尖劃過他腕骨上的紅痕 —— 是昨天他撈上岸時，被石頭劃破的。

作很輕，帶著點試探的溫。

陸䂙的呼吸猛地頓住。他低頭看著疊的手，眼神里的震驚像投湖面的石子，一圈圈開。

蘇晚的心跳也在加速。掌心下的在抖，能覺到他里那即將失控的緒，像蓄勢待發的火山。必須再加把火，把他從懷疑的邊緣拉回來。

“別醫生。” 的聲音放了，帶著點剛睡醒的迷糊，還有一刻意裝出來的依賴，“你給我上藥，好不好？”

陸䂙的結滾了滾。他盯著看了足足半分鐘，眼神從震驚到狂喜，又從狂喜落到小心翼翼的試探，最后定格在一種近乎虔誠的癡迷上。

“好。” 他聽到自己說，聲音啞得不樣子，“我給你上藥。”

藥箱放在床頭柜上，他打開時手還在抖。碘伏棉簽到腳踝的傷口時，蘇晚的了。

“弄疼你了？” 他立刻停手，眼底的恐慌又冒了出來，“我輕點，再輕點。”

蘇晚沒說話，只是抬起手，輕輕了他眉骨上那道陳年疤痕。那是他七歲被鎖在地下室時留下的，他說過，是被鐵欄上的銹釘劃的。

指尖到疤痕時，陸䂙的猛地一僵。他抬眼看，瞳孔里清晰地映出的影子，小得像要被他吞噬。

“這里，” 蘇晚的指尖在疤痕上輕輕畫著圈，聲音輕得像嘆息，“也疼過吧？”

空氣仿佛凝固了。

陸䂙的呼吸變得重，眼底的紅又爬了上來。他突然抓住的手，按在自己口，力道大得幾乎要碎的骨頭：“晚晚，你……”

他想說什麼，卻又卡住了。那些洶涌的緒堵在嚨里，最后只化作一句抖的低語：“別對我好…… 我會當真的。”

蘇晚看著他眼底的掙扎，心里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但那點刺痛很快就被更強烈的決心下去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在喂一頭狼，用溫做餌，讓他慢慢放下防備，然后…… 找到他的肋，一擊致命。

“陸䂙。” 反握住他的手，指尖故意劃過他的掌心，引來他一陣戰栗，“我累了。”

他的眼神瞬間繃：“你想干什麼？”

“不想干什麼。” 蘇晚垂下眼瞼，長長的睫在眼下投出片影，“就是…… 不想再跑了。”

陸䂙猛地站起，居高臨下地看著，眼神里的懷疑像針一樣扎過來：“你又想耍什麼花樣？”

蘇晚沒抬頭，只是輕輕挲著他手背上的青筋：“跑了那麼多次，都沒跑掉，不是嗎？” 的聲音很輕，帶著點認命的疲憊，“我以前總覺得，只要能逃出去就好了。可跳進池塘那一刻，我才想明白…… 就算逃出去了，又能去哪里呢？”

抬起頭，迎上他的目，眼神里裝著練了很久的迷茫和脆弱：“我爸媽以為我過得很好，林舟…… 他大概也不想再管我了。這個世界那麼大，好像…… 也沒什麼地方是我的容之。”

陸䂙的拳頭攥得死，指節泛白。他在掙扎，在判斷說的是真是假。蘇晚能看到他眼底的瘋狂在和某種拉扯，像魔鬼和天使在拔河。

“你想說什麼？”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卻藏不住一不易察覺的期待。

“我想說……” 蘇晚的指尖輕輕點在他的口，那里心跳得又快又猛，“也許…… 就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陸䂙的瞳孔驟然收。

“至，” 蘇晚的聲音放得更，像羽搔過心尖，“你不會讓我死，不會讓我凍死，不是嗎？”

這句話像把鑰匙，瞬間打開了陸䂙心里那道鎖的門。他突然俯下，一把將抱進懷里，力道大得像要把進骨里。

“晚晚……” 他的聲音哽咽著，帶著濃濃的鼻音，“你說真的？你不跑了？”

蘇晚被他勒得骨頭疼，卻還是出手，輕輕環住他的背。指尖到他襯衫下繃的，能覺到他在發抖，像個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玩的孩子，怕一松手就會碎掉。

“不跑了。” 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聲音悶悶的，帶著刻意抑的哭腔，“陸䂙，我怕了…… 我真的怕了。你別再鎖著我了，好不好？我不跑了。”

最后那句 “我怕了” 像道符咒，瞬間擊潰了陸䂙所有的防線。他突然松開，抓著的肩膀，眼神亮得嚇人：“你說的是真的？不騙我？”

蘇晚看著他眼底的狂喜和不安，心里冷笑，臉上卻出個含淚的笑：“不騙你。”

知道，這場戲，必須演得真。

接下來的幾天，蘇晚徹底改變了策略。

陸䂙給喂藥時，不再像以前那樣閉著，而是會微微張開，甚至會趁他不注意，輕輕舐一下他的指尖。每次都能引來他一陣戰栗，眼神里的癡迷像要溢出來。

他暴怒摔東西時，不再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而是會到墻角，抱著膝蓋，小聲說：“陸䂙，我怕……” 這句話比任何反抗都有用，總能讓他瞬間冷靜下來，然后慌慌張張地走過來，笨拙地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他睡著時，會坐在床邊，借著月，輕輕他眉骨間那道疤痕。能覺到他的睫在，知道他沒睡著，卻還是裝作不知道，指尖的作溫得像在對待稀世珍寶。

陸䂙的戒心在一點點瓦解。

他先是撤掉了腳踝上的鐵鏈，換了一條細細的銀鏈，說這樣 “又好看又安全”。蘇晚沒反抗，任由他把鏈子扣在腳踝上，甚至還對著鏡子笑了笑，說：“好看的。” 那天陸䂙的心好得不像話，親自下廚做了以前喜歡吃的糖醋排骨，雖然味道差得遠，蘇晚還是吃完了。

然后，他拆掉了房間里的監控。蘇晚發現后，只是淡淡地問了句：“怎麼拆了？” 他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反正你也不跑了，看著礙眼。” 蘇晚沒接話，只是給他剝了顆草莓糖，塞進他里。他含著糖，笑了很久，像個傻子。

最后，他連那扇從外面鎖著的門也不鎖了。

“想去哪就去哪。” 他說，眼神里帶著點討好，“花園里的花都開了，你不是喜歡嗎？可以去走走。”

蘇晚看著他眼底的期待，點了點頭：“好。”

開始在別墅里走。有時去花園里坐坐，看著那些姹紫嫣紅的玫瑰，心里卻在默記保鏢的換班時間和巡邏路線。有時去書房待著，假裝看書，實則在觀察書架上那些關于心理學和犯罪學的書 —— 想知道，什麼樣的弱點，能讓一個瘋子徹底崩潰。

陸䂙對的 “轉變” 很滿意。他覺得自己終于焐熱了這塊寒冰，終于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開始越來越依賴，甚至開會的時候都要把手機放在桌上，屏幕對著自己，就為了能隨時看到的照片。

蘇晚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的計劃也在一步步型。

知道陸䂙不會完全放心，所以從不靠近別墅的大門，也從不打聽任何關于外界的消息。表現得像只被馴養了的貓，溫順，安靜，只在他邊活。

可只有自己知道，深夜里，當陸䂙睡得很沉時，會悄悄下床，走到窗邊，借著月，用藏在枕頭下的小鐵片，一點點磨著腳踝上那條細細的銀鏈。

銀鏈很，比之前的鐵鏈好磨多了。磨出的細痕在月下幾乎看不見，像道的希。

床頭柜上，陸䂙新換的微型定位正閃著微弱的紅。比之前那個小了很多，藏在一個草莓形狀的針里，他說：“這樣戴在上，別人只會以為是裝飾品。”

蘇晚著那個冰涼的針，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以為換個溫點的牢籠，就會忘了自由的樣子嗎？他以為給點，就會忘了那些被囚的日日夜夜嗎？

太天真了。

這天晚上，蘇晚磨銀鏈磨得正專心，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心里一驚，猛地抬頭，撞進陸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

他醒了。

月從窗簾里進來，剛好照在他臉上。他的眼神很平靜，沒有暴怒，沒有質問，只是靜靜地看著，像在看一場早就知道結局的戲。

蘇晚的心跳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想回手，卻被他抓得更。

“磨了多久了？” 他的聲音很輕，聽不出喜怒。

蘇晚沒說話，只是看著他，眼底裝出恰到好的慌和無措。

陸䂙笑了笑，那笑容在月下顯得有些詭異：“從我撤掉鐵鏈那天開始？還是從你說‘不跑了’那天開始？”

蘇晚的指尖冰涼。知道，自己可能餡了。恐慌像水一樣涌上來，甚至已經想好了接下來的對策 —— 要麼繼續裝傻，要麼…… 殊死一搏。

可陸䂙接下來的作，卻出乎的意料。

他沒有發怒，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把死死地按在床上。他只是慢慢地松開手，然后出手指，輕輕著銀鏈上被磨出的細痕。

“快磨斷了。” 他說，語氣里帶著點惋惜，又有點…… 了然？

蘇晚看不懂他了。這個男人的緒總是像過山車，前一秒還溫得像水，后一秒就能變得比冰還冷。

“為什麼不裝了？” 陸䂙突然問，眼神直直地看向，仿佛能看穿所有的偽裝，“繼續裝下去，說不定真的能磨斷這條鏈子，說不定…… 真的能跑掉。”

蘇晚的結了，說不出話。

陸䂙突然湊近，鼻尖幾乎要到的鼻尖。他的呼吸里帶著草莓糖的甜香，還有一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

蘇晚的心跳得更快了。能覺到他上那悉的瘋狂又在蠢蠢，像沉睡的火山即將噴發。

必須做點什麼，把這危險的氣息下去。

幾乎是本能地，蘇晚出手，環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微微用力，把他的頭往下拉。

吻了他。

這個吻很輕，帶著點試探，還有點破釜沉舟的決絕。能覺到陸䂙的瞬間僵住了，連呼吸都忘了。

蘇晚的心跳得像擂鼓。不知道自己這個賭能不能贏，但沒有退路了。

閉著眼睛，笨拙地、生地吻著他，舌尖輕輕劃過他的瓣。就在以為他要推開，或者暴怒地掐住的脖子時，他突然反客為主，加深了這個吻。

他的吻帶著抑了太久的和瘋狂，像海嘯一樣席卷了。蘇晚能覺到他在抖，不是憤怒，而是…… 激？

他的手地抱著的腰，力道大得像要把進骨里。吻一路往下，落在的脖頸上，輕輕啃咬著，留下一個個滾燙的印記。

蘇晚的在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一種奇異的覺 —— 好像…… 真的到了這頭猛的肋。

他不是無堅不摧的。他的瘋狂底下，藏著的是極度的不安和。他像個沒安全的孩子，只要給點甜頭，就會搖著尾湊過來。

這個認知讓蘇晚的心里涌起一復雜的緒，有厭惡，有憐憫，還有一…… 掌控。

當陸䂙的手開始不安分地游走時，蘇晚輕輕推了推他。

“陸䂙。” 的聲音帶著吻后的沙啞，還有點刻意裝出來的怯，“別這樣……”

陸䂙的作頓住了。他抬起頭，眼底的瘋狂還沒褪，卻多了點小心翼翼的討好：“不喜歡？”

蘇晚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輕輕著他眉骨上的疤痕：“我累了。”

他立刻松開手，把抱進懷里，讓靠在自己的口。他的心跳得又快又猛，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晚晚。” 他的聲音悶悶的，帶著點不確定的試探，“你剛才…… 為什麼要吻我？”

蘇晚把臉埋在他的口，聲音含糊不清：“不知道…… 就是想吻你。”

這個答案顯然取悅了他。他抱得更了，下抵在的發頂，輕輕蹭著：“晚晚，別再騙我了，好不好？我真的…… 不能再承一次了。”

蘇晚沒說話，只是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騙你？如果不騙你，我怎麼能活下去？怎麼能…… 把你加在我上的痛苦，一點一點地還給你？

陸䂙似乎以為這個吻代表著什麼，他的緒徹底平復了下來，甚至帶著點劫后余生的慶幸。他抱著，絮絮叨叨地說著話，說他第一次見到時的景，說他在國外那幾年是怎麼瘋狂地想，說他回來后找到時的激……

蘇晚安靜地聽著，偶爾 “嗯” 一聲，或者輕輕一下，表示自己在聽。能覺到他的依賴，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越來越。

他以為自己是掌控者，是獵人，卻不知道，獵已經悄悄磨利了爪子，準備反過來，將他牢牢地困在自己編織的網里。

“那個定位，” 蘇晚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能摘下來嗎？戴著不舒服。”

陸䂙的僵了一下，隨即又放松下來：“不想戴就不戴。” 他手摘下那個草莓形狀的針，扔在床頭柜上，“只要你不跑，戴不戴都一樣。”

蘇晚的心里冷笑。不一樣。不戴這個，才能更自由地尋找逃跑的機會，才能更蔽地策劃的反擊。

但臉上卻出了個淺淺的笑：“嗯。”

陸䂙又說了會兒話，大概是真的累了，聲音越來越低，最后漸漸沒了聲息。蘇晚能覺到他的呼吸變得平穩，知道他睡著了。

輕輕地、慢慢地從他懷里掙出來，然后坐起，看著他睡的臉。

月下，他的眉眼顯得和了些，了平日里的鷙和瘋狂，像個安靜的孩子。可蘇晚知道，這只是表象。他骨子里的偏執和占有，像深埋在地底的巖漿，隨時可能噴發。

低下頭，目落在床腳的銀鏈上。剛才被他抓住時太慌，沒來得及把磨鏈的小鐵片藏起來，現在那片小小的金屬正躺在地毯上，反著微弱的。

蘇晚手想去撿，陸䂙卻突然翻了個，嚇得立刻回了手。

他沒醒，只是里嘟囔了句什麼，聽起來像是 “晚晚，別跑”。

蘇晚的心跳得飛快。靜靜地等了幾分鐘，見他沒再，才小心翼翼地挪到床邊，撿起那片小鐵片，迅速藏進枕頭下。

然后，重新躺下，背對著陸䂙。

黑暗中，的眼睛睜得很大。

手腕上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頸間還有他吻過的灼熱。可蘇晚的心里卻一片冰涼。

知道，從決定假裝順從的那一刻起，這場囚就已經變了味。

陸䂙以為他鎖住了，卻不知道，正用溫做鎖鏈，一點點地把他捆住。他以為自己是掌控者，卻在不知不覺中，被的 “順從” 牽著鼻子走。

就像現在，他撤掉了所有的理束縛，卻把自己的心，毫無防備地到了的手上。

蘇晚的指尖輕輕著自己的鎖骨，那里有顆和陸䂙母親一樣的朱砂痣。他說，這是他的，是他的救贖。

可他不知道，這顆痣，也可能是垮他的最后一稻草。

閉上眼睛，腦海里開始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陸䂙的書房里有個保險柜，好幾次看到他在那里藏東西，說不定里面就有能讓他敗名裂的證據。還有他的手機，他從不離，里面一定有很多……

就在這時，后的陸䂙突然翻了個，把抱進懷里，聲音帶著剛睡醒的迷糊：“在想什麼？”

蘇晚的心跳了一拍，隨即立刻放松下來，用帶著睡意的聲音說：“沒什麼，在想明天早上吃什麼。”

陸䂙的手臂收得更了，下抵在的發頂，聲音悶悶的：“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

蘇晚 “嗯” 了一聲，沒再說話。

黑暗中，的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陸䂙，你以為這場游戲的贏家是你嗎？

太天真了。

你用鐵鏈鎖住我的，我就用溫鎖住你的心。

你把我當獵，卻不知道，你早就了我棋盤上的棋子。

這場反向囚，才剛剛開始。

而，蘇晚，一定會笑到最后。

窗外的月悄悄爬進來，照在床頭柜上那個被丟棄的草莓針上，紅的指示燈還在微弱地閃著，像只窺視的眼睛。

蘇晚閉上眼睛，把所有的緒都藏進黑暗里。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新的偽裝，新的試探，新的…… 狩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