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修】 親子鑒定

十一月的第二周是賀瓷在西達上班以來最忙碌的一周。

周四, 購節活圓滿結束，一下班就回到家裏，倒在沙發上, 服都沒有力氣換下, 一手指都不想, 將沙發上的厚毯子一裹就迅速進了淺眠的狀態。

被手機鈴聲吵醒的時候, 天已經黑了。

風通過沒關嚴實的窗戶，將窗簾的白紗吹得翻飛舞，月灑了進來, 照亮了客廳一角。

打電話的人非常固執, 一副不接聽就誓不罷休的樣子。

賀瓷被吵醒, 只覺得太xue又酸又脹, 從沙發上下來坐在地毯上, 在茶幾上過了手機。

賀苑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 聲聲都是質問：“賀瓷, 你在哪兒？為什麽現在才接電話？”

賀瓷靠在沙發邊緣，了眼睛，緩了一會兒才開口, 聲音帶著睡醒之後的沙啞：“喂，姐？我在家，剛才睡著了沒聽到你的電話。”

“回家了就好。”賀苑松了一口氣, “你看了業主群的消息嗎？小區裏有些孩子被尾隨，業說那些尾隨的人可能是小區裏的住戶或者租客, 現在人還沒找到，我覺不太安全，你最近要不要回家裏來住？”

“沒看消息呢，最近購節非常忙, 工作群裏的消息都看不過來。”賀瓷挪了下子，抱著，下擱在膝蓋上，“小區環境安全的啊，我注意點應該沒事。”

“自己小心些，有問題直接給保安或者業打電話，”賀苑想起說自己剛睡醒，問道，“怎麽這個點睡覺？不舒服嗎？有沒有吃晚飯？”

賀瓷一一解釋道：“這段時間購節，工作很忙，不過現在已經忙完了，晚飯在公司吃的。”

腦子裏繃的弦一松，只會覺得異常疲倦，到家便倒頭就睡。

如果不是賀苑這個電話將鬧醒，大概率能睡到明天早上。

走到牆邊，將客廳的燈打開，問姐姐：“姐，明天下午你有空嗎？我請你吃大餐，我們今天發工資了嘿嘿，提和獎金都超多。”

這個月又是KL的合同順利簽約，又是購節加班，額外的獎金是基本工資的好幾倍。

賀苑輕笑：“你那點錢還是自己留著用吧，明天下班來公司找我，我帶你去吃好吃的，犒勞一下你最近辛苦工作。”

賀瓷說什麽都不肯：“說好了明天一起吃晚飯，但是我請客，自己辛苦賺的錢要花在有價值的地方，這樣我的滿足和幸福才會翻倍。”

“行行行，”賀苑拗不過，連聲應了下來，“那我去把明天晚上的飯局推了，等你請我吃頓好的。”

電話掛斷之前，賀苑再三叮囑要注意安全，賀瓷都一一應下了。

退出和賀苑的聊天框，賀瓷在一堆未讀消息中看見了裴寂發來的新消息。

【後天周末，來家裏住嗎？】

【我媽前幾天帶糖豆去馬場玩，糖豆似乎對騎馬很興趣，讓我這周末帶小孩子去試試，有空一起？】

在英式教育中，馬學習從三歲就可以開始了，只要糖豆不害怕不抗拒，其實現在已經能啓蒙了。

賀瓷好久沒騎馬，也有點手，回道【好啊，但我明天晚上約了姐姐一起吃飯，你晚點來接我，等我的消息。】

裴寂很快回道：【ok】

由于剛剛姐姐的那一通電話，賀瓷看了眼業群裏的消息。

況和姐姐剛才概括的差不多，業提醒大家要小心，天黑之後非必要暫時不要在外多逗留，也希大家能多多提供線索。

第二天，賀瓷準時下班前往賀氏。

一到公司，就見到了已經在樓下等候的賀苑助理，替刷了卡，帶去了總裁辦公室。

賀瓷很來公司，但公司的員工們大多都認識，一路上都有人和打招呼。

賀瓷到辦公室的時候，賀苑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

展示櫃上擺了很多獎杯和證書，都是賀苑這二十多t年來打下的江山，已經是一名優秀的企業家，這些年辛辛苦苦走得每一步都算數。

辦公桌上有兩個相框，一個是賀苑和沈蔓的合影，另一個是賀苑和賀瓷的合影。

賀瓷拿過倆的合照，細細端詳，這是賀苑來國外參加碩士畢業典禮的時候拍的，摟著姐姐，歪頭將臉在的肩膀上，在們上鍍了一層金暉，們看起來親無間。

賀苑忙完工作上的事，回頭就見賀瓷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直接躺下，還貧道：“不愧是大老板的椅子，真舒服。”

賀苑走到後，稍稍用力按下的肩膀，說道：“你來，這個位置我可以給你坐。”

“戴王冠，必承其重。”賀瓷連忙起，將位置讓給，“還是您坐吧，我可沒這個本事。”

賀苑在背上輕輕拍了一掌，去拿掛在一邊的包：“別貧了，不是要去吃飯嗎？走吧。”

和剛回國時相比，雖還做不到無話不談，但姐妹倆之間親近許多，賀瓷一直在向賀苑吐槽這段時間遇到的奇葩客戶。

“夏經理估計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況，直接怒了，……”

剛出電梯沒幾步，賀苑的腳步一頓，環著肩膀的手猛然收，賀瓷上的話也卡了殼。

順著姐姐的視線看去，看見了站在不遠的祁和昶。

相比于上周在祁家宴會時的風霽月相比，他看上去似乎多了些疲態。

遠遠落在們上的目，是賀瓷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前臺的工作人員見賀苑下來了，連忙走幾步上前，對老板說道：“賀總，這位先生說有重要的事找您，但他沒有預約，我剛想給您打電話確認。”

賀苑的睫輕輕了，對同事說道：“好，我知道了。”

祁和昶穩步朝著們走來，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看錯了，賀瓷總覺得他眼眶微紅。

畢竟之前在祁家見過，相互認識，賀瓷同祁和昶打招呼：“祁先生，您好。”

見認識，賀苑扭頭看了眼賀瓷，但眼中并沒有太多的詫異。

盡管這兩人之間互相沒有流，但賀瓷能到二人之間的暗流洶湧，又想到了那張照片，之前覺得零碎的信息似乎都串起來了。

一個荒謬但又合理的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這兩人之間不但認識，而且應該相匪淺。

兩個大佬都不吭聲，賀瓷只能承擔起活躍氣氛的重擔，問賀苑道：“姐姐，原來你和祁先生也認識啊？”

聽到對賀苑的稱呼，祁和昶心中有些怔忡。

賀苑翻湧的心緒已經逐漸平和，淡聲說道：“我們是很多年的老同學，是高中校友也是大學校友。”

很奇怪，真到了塵埃落定的那一刻，竟沒有之前預想過的那樣不知所措。

或許這二十年來，這個場景已經在心中演習過無數遍，為各種各樣可能會出現的況制定了解決方案。

又或許，獨自背負這個這麽多年，已經很累很累了。

祁和昶頷首道：“賀苑，好久不見。”

原來如此，難怪祁先生的照片裏會有姐姐的影，難怪他會來找姐姐。

見賀苑一直沒吭聲，賀瓷笑道：“祁先生，我和姐姐現在正要去吃晚飯，您要一起來嗎？”

邀請只是社禮儀，賀瓷知道祁和昶大概率會拒絕，沒想到對方竟然點頭道：“好。”

賀瓷心裏一驚，下意識扭頭看賀苑。

賀苑沒有表示反對，只是說道：“走吧，我的司機已經在停車場等著了。”

車子緩緩開出地下車庫，車的氣氛凝滯著，這兩人之間的氣氛實在詭異，既然是老同學，怎麽會一點通都沒有？

坐在副駕駛上的賀瓷沒忍住，扭頭看向後座。

賀苑微微側頭，視線一直落在飛速倒退的街景上，不知在想什麽，很出神。

祁和昶見賀瓷扭頭看向自己，很溫和地沖笑了笑。

高檔餐廳很安靜，臨江的座位氛圍十足，整頓飯下來，只有賀瓷偶爾開□□躍氣氛。

賀瓷頭一回覺得自己在花錢買罪，一頓飯吃得頭暈腦脹。

實在有點不了，想去洗手間躲一躲，給這二人談的機會。

站起來時，外套不小心將餐盤上的叉子掃落在地。

賀瓷蹲下去撿，將叉子握在手裏正準備起，就聽見賀苑音量微微拔高：“小心頭。”

已經來不及，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襲來，撞到了一個人的掌心。

“小心一些。”祁和昶收回墊在桌下的手，眸中含著擔憂的神，“疼嗎？”

“謝謝祁先生，我不疼。”賀瓷向祁和昶道謝，了頭頂，拿起桌上的手機，“我去一下洗手間，你們慢慢吃。”

待到賀瓷的影完全消失在視野範圍，賀苑擱下刀叉，靠在椅背上，雙手抱在前，將防和冷漠現得淋漓盡致，“你究竟想怎麽樣？”

的聲音很表都很冷，沒有太多波瀾。

二人已經有將近二十六年的時間未見，是從來都不回頭的人，自從下定決心要分開，就將這個人徹底從自己的生活中離出去。

這麽多年，從未向任何人探聽過他的消息，二人共同好友也不會在面前談起他。

對他的了解，僅限于偶然看到的新聞報道，知道他終于實現了離家族的夢想，現在是一個功的商人。

人生有幾個二十年，足夠他們忘卻一段前塵。

時間確實可以完全改變一個人，按照祁和昶之前的子，在他看到賀瓷的第一眼應該就坐不住了。

祁和昶從口袋裏拿出了一疊紙，展開放在了賀苑的面前。

親子鑒定。

盡管心裏有所預期，但看到上面的數字後，賀苑的心髒還是了。

抖的睫出賣了剛才的冷靜，還是很害怕，害怕會失去賀瓷。

在賀瓷小的時候，害怕祁家人回來搶走的孩子。

現在，害怕賀瓷會主離開。

這一刻心的煎熬，讓逐漸理解了裴寂。

他們都在給賀瓷編織一個與事實相離的世界。

盡管并不完，盡管缺陷和憾必不可，但他們都很害怕得知真相的賀瓷只會更加痛苦，他們都沒辦法承擔失去的後果，祈求著那一天能來得晚一點。

“這些年，”祁和昶的嗓音很沙啞，“辛苦你了。”

賀苑的睫快速翕著，他的一句話讓的眼眶瞬間變得通紅。

看著窗外的江景，看著在打卡地標建築熙熙攘攘的游客，說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從來沒有後悔，既然選擇生下，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不會委屈，其他兩個小孩有的東西，賀瓷只會擁有得更多。”

對上一段婚姻，對當年選擇生下這個孩子，從來沒有後悔過。

和祁和昶沒有誰對不起誰，之前所經歷的都是長的必經之路，如果不是當年祁家推了一把，不會有現在的賀氏，不會為人們口稱贊的企業家。

祁和昶說道：“我尊重你的選擇，只是我希不管以什麽份，我也想多陪陪這個孩子，你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嗎？”

剛開始看到鑒定結果的時候，他沒有一刻不想著找到賀瓷，父團聚。

但他有什麽資格呢？他只是這孩子生學意義上的父親，賀瓷長到二十五歲，，時間，力，金錢，他從未付出任何。

是賀苑承擔了所有質疑和痛苦，他沒有資格越過賀苑做任何決定。

他現在所能做的，一是彌補，二是配合。

“已經是年人了，我不會再幹涉的社。”賀苑頓了頓，“但是小瓷很聰明，你別太越界。”

“當年你……”祁和昶的聲音帶上哽咽，“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在你家樓下等了兩天兩夜，你都不肯下來見我，你明明可以不用一個人承擔這麽多。”

“對不起，”祁和昶說道，“我和祁家欠你們的比我原以為的多很多。”

賀苑淡笑：“我們之間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就不用說了，我很激你尊重我的選擇，其實我也很激你母親當年放過我，我知道可以查到小瓷的世，但卻瞞著你的父親將這個孩子留給了我。”

當年餘秀芬找到，給指了條明路。

今天能懷疑這個賀瓷是老三的孩子，祁家其他人自然也能發現，作為一個母親，理解賀苑，但祁家的其他人是不會讓祁家的孩子在外面長大的。

只有將送到國外，離祁家越遠越好，才能將留在母親這邊。

祁和昶知道賀苑的言下之意，過t去的事便過去的了，他們現在能說的只有那個孩子。

賀瓷馬上就要回來了，他只能長話短說，挑一些要的事問，

“這幾天我查了一下的經歷，”祁和昶的眉擰得很深，“車禍失憶前生了一個孩子，是誰的？”

依他的份和手段，查到這些并不奇怪，賀苑抿了一口水，說道：“裴寂，的兒就是小瓷的兒，當年車禍失憶前他們就已經分開了，那孩子是自己留給裴家的。”

作為一個剛生完小孩的母親，很人會主將孩子拱手讓給男方，祁和昶的聲音很嚴厲：“是那小子做了對不起的事嗎？”

賀苑搖了搖頭，道：“單就他們二人而言，沒有什麽深仇大恨，格上的矛盾多一些，但更多是差錯。”

“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一兩句話說不清，我已經不管他們之間的事，勸你也不要手。”

見賀瓷的影重新出現在拐角，示意祁和昶將那張親子鑒定書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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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瓷靠在洗手間的隔間裏給裴寂發消息。

【我們吃完了，你現在可以去我家了，到時候見。】

【不過我好像又壞事了，小醜.jpg】

【今天到祁和昶來找我姐，我腦子一，順口就邀請他和我們一起吃飯。】

【但我似乎把兩個冤家聚在一起了，這頓飯讓我消化不良。】

裴寂消息回得很快【他說了什麽嗎？】

賀瓷見到這句話，只覺得悉，當天在祁家見到祁和昶夫婦後，祁嘉馨也問三叔有沒有和說什麽。

【沒啊，他們倆都不怎麽說話，只有我一個人在說，口幹舌燥。】

從洗手間出來之後，賀瓷順便去結賬，卻被告知同行的那位男士已經付過帳。

賀瓷走到祁和昶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祁先生，讓您破費了，今天本來說好是我請客的。”

祁和昶笑道：“下次吧，下次你再請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