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人全須全尾的回來，老胡松了一口氣，面還是著的。

“您要不打我就先說了，”

念扯過椅子坐下，眨著清澈的大眼睛看老胡：

“我們年輕人有個時髦的詞，網奔現，您老聽過沒？”

不就他媽差了一麼，至于讓你埋汰這樣，還您老...

老胡那臉姹紫嫣紅一番，又變黑，咬牙著怒火：

“叔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至奔現過108個。說說，你那網對象啥名？”

“了了。”　念坦白回答。

怕老胡是個文盲，還抬手凌空寫了一個“了”字。

可把老胡膈應得不行。

“聽聽，起這名兒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老胡一臉幸災樂禍：

“見死了吧？”

聽聽，您這詞用得多有年代，我們年輕人管這翻車。

但是不敢這麼說，會被老胡一拳懟進墻里壁畫。

念聳了聳肩，搖頭：“白跑一趟，沒見著人。”

上桿子還有做不的買賣？

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老胡這下可憋不住了，驟然起，一掌拍在了桌面上：

“念，我認識你三年了，你不是個掉鏈子的人吧？”

“展會干得好好的，怎麼忽然就瘋了一樣，招呼也不打，就沖到幾百里外了？”

“我想不通啊！”

念也想不通。

當時做出的選擇是記憶，沒有經過深思慮。

當年聽說廖云丞做實驗被電打了一下，立刻從院長的課堂上奪門而出，一路小跑穿過半個校園去他宿舍樓下驗傷。

看到只是起了一層薄薄的皮，心安了，回去被院長罰了5000字檢討。

院長問：“下次還敢嗎”

不想說謊：“說不好。”

這得看廖云丞會不會再被電打。

院長氣得當場把檢討又加了5000字。

事關廖云丞的事，尤其是命攸關的事，從來都不會用腦子理智思考。

董秋分提點過很多次，說一個人太用力了，很容易耗盡熱，因生恨，最終老死不相往來。

果真一語讖。

老胡還在等的答復，念嘆了口氣，信口胡謅：

“這有什麼想不通的，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唱！明天去車間拿個喇叭，給我滿工業園唱！”

老胡是周杰倫的歌迷，不允許任何人毀他偶像的歌。

“老大，他背著我勾搭別人，還不回信息。換你被朋友戴綠帽子能忍？”

念心一橫，這鍋就是要栽倒了了頭上。

事實也確實如此，他喜歡上別的主播，就忘記曾經許諾的話，跟戴綠帽子沒差別。

“就這？你們這些小年輕啊，是不是都有點大病？”

老胡著腰開始教育念：

“這事，講求個你我愿，水到渠！干嘛非要嘗嘗強扭的瓜有多不甜？”

念沒法跟老胡聊觀，不是所有人都有力像老胡一樣，同時跟四個人保持水到渠。

“老大，話不是這麼說的。您這麼優秀，肯定有一堆瓜送上門來，”

念把臉皮遞上去：

“我沒您那麼優秀，只能去強扭別人，這沒想到就被人扭了。”

事已至此，面子和KPI總得保一個。

臉丟了是撿不回來了，KPI還是可以爭取看看。

“你油舌，我還不知道你。”

這些年有不客戶跟他打聽這個甜心細的小助理，有介紹對象的，也有背地里挖去工作的，都嬉皮笑臉打太極，油鹽不進，老胡都想不通。

念滿跑火車的時候，就是不愿意講真話。

這時候的不吃，問什麼都能編出花來，讓你離真相越來越遠。

老胡也不想把留到太晚，畢竟孤男寡，平白無故深夜加班惹人閑話，遂擺了擺手趕人：

“你先走吧，我還沒想好怎麼罰，這麼傻的事兒真沒人干過。明天去把展會盯下來，一切等展會結束再說。”

念起往外走，還沒等出門，老胡忽然拍了下桌子，嚇唬：

“展會再有一點紕，你這個月的KPI真別要了！”

言外之意，這KPI還保得住。

白熾燈下的老胡，影子兩米八，神崇高，人格偉大。

***

展會第二天，客流量達到了高峰，昨天趕回來的小張也加到接待團隊。

念昨天奔去新橋的事沒人知道，連小吳都只是在中午端著鹵飯獻殷勤說了一：

“念姐，還是你在這里好，有吃。”

“行，明天還給你們買好吃的。”念笑著回答。

小張抬眸跟念對視了眼，會心的笑了笑，沒有作聲。

他回來就去套了老胡的話，念并不是老胡派過去的，這就很有意思了。

小張就聰明就在這里，對誰都有所保留。

當初王誠派他去查審核員底細的時候，廖云丞在華港有個前友的事他就給扣下了，因為只知道一些略信息，沒查到是誰。

如今找到了，信息也都能對上，可這關系已經是昨日黃花，不必再提了。

念努力讓自己忙碌起來，這樣就能忘掉一些不該想起來的蠢事。

周日晚上，展會順利結束，公司收獲了二十幾個目標客戶。

老胡很滿意，周一例會上點名表揚了展會籌辦功，讓寫個經驗總結放到控文檔里，似乎不打算追究崗的事了。

重新回歸工作崗位，又每天瞟見廖云丞的車子，眼睛和心思還是不控地被牽引去。

那天在裴若琳開門的瞬間，往病房看了一眼，只一眼，看到那只蓋著藍被單的腳了幾下，心就揪著疼。

念甩了甩頭，真的不能再想了。

***

周會開完，老胡喜憂參半。

新到手的客戶需要技人員跟蹤，舟島的項目也到了尾聲，貨發過去后要安排工程師去安裝和調試。

好巧不巧，售后團隊有兩個經驗老道的工程師被對頭挖走了，毫無征兆，而且去意已決。

人手不足，臨時招聘來的又不能馬上上手，老胡就百爪撓心，在辦公室里轉圈拉磨。

念敲了敲門，老胡正煩著呢，沖擺了擺手:

“出去，別找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