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包廂，里面只開了幾盞氛圍燈，背景音樂曖昧，一群男男坐在沙發上，有說有笑。

周越坐在中間，了西裝外套，上一件白襯衫，最上方兩個紐扣松開，瓷白的鎖骨下方墜著一條銀項鏈。

原來二字也可以用在男人上。

他指尖一點紅忽明忽滅，姿態松垮，黑眸里神散漫。

一個穿著，材曼妙的端著酒杯，親昵地靠過去在他耳畔說著什麼。

他薄微翹，漫不經心地搖著酒杯，好像在聽，又不像。

沈鴦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慵懶高貴，對別人的殷勤不拒絕，也不接。

這樣的周越，很陌生。

他以前……

一陣抑的哭聲打斷了思緒，角落里，阿華跪在地上，安昕趾高氣昂站在面前，抬手又是狠狠一掌。

有人在旁邊看戲，“喲喲喲，顧爺怎麼帶頭欺負一個孩子啊，太沒風度咯。”

顧林聰不耐煩回答：“老子替老婆出氣，你管得著啊。”

說完，把安昕牽到沙發上，溫地問：“寶貝，出氣了沒有？”

安昕往他懷里靠，哼哼兩聲道：“出什麼氣呀，打得我手疼。”

“我的錯我的錯。”顧林聰往臉上親了一口，又睨著阿華，“我的人你也敢欺負，沒點眼力見還敢當服務員？趁年輕早點出去賣，賺點錢養老吧。”

安昕扯了扯他的袖子，可憐兮兮道：“我打了，萬一報復我怎麼辦？”

顧林聰掐一把的腰，旁若無人地調：“小妖，那你想怎麼辦？”

“你不是有幾個兄弟一直是單，嚷嚷著要找朋友？”安昕一努，“不錯的，不如……”

沈鴦聽不下去，指甲扎進手心，繃著臉走過去，“顧先生，你找我。”

包廂里一片寂靜。

顧林聰仰頭，對著的臉吐出一口令人作嘔的煙氣，雙目鷙：“你給誰擺臉呢？”

他往椅背上一靠，“你一個領班，高高在上啊，誰你都敢欺負？”

沈鴦脊背筆直，將安昕幸災樂禍的表盡收眼底，“夜到都是監控，我欺負了誰，還請你指點。”

“說話倒比以前氣。”顧林聰點點頭，語氣不懷好意：“怎麼，最近又上了哪個大款的床？找到新的金主給你撐腰了是吧？”

張開閉口將自己腦子里的黃廢料暴得一覽無余。

沈鴦不想理他，彎腰把阿華扶起來，顧林聰罵了句娘，“我讓起來了嗎！”

阿華嚇得一，哭著說：“鴦姐……”

阿華是個直子，沈鴦跟相得久，知道正義又善良，到不公平的事會第一個出來打抱不平。

還是頭一次見哭，這次的事把嚇得不輕。

沈鴦拍拍的手背表示安，“如果顧先生是在為人節那天，我催促安經理去包廂幫忙這件事生氣，那我道歉。”

對著安昕，神認真，聲音不卑不：“安經理，對不起，你大人大量，別跟我一般計較，大家同事一場，你跟顧先生求求，放我們一馬。”

沒想到道歉得這麼干脆，安昕愣了幾秒，一時間居然有點尷尬，仿佛自己咄咄人，下意識看向男朋友。

顧林聰攤開手，表示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得到男朋友的肯定，更加得意，“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你們兩個把桌子上這幾杯酒喝完，就算結了。”

桌子上十幾杯全是烈酒，沈鴦點點頭，“好。”

“阿華，我們兩個得有一個人保持清醒，我來喝，你待會扶我出去。”

“鴦姐……”

“沒事。”

小聲吩咐完阿華，做好心理準備，剛端起杯子，不遠破裂聲傳來。

所有人循聲去，一只玻璃杯摔裂在墻角，周越站在那里，寒星般的瞳孔看著沈鴦的方向。

或者說，看著沈鴦。

“滾出去。”

他吐字很輕，但在場的都聽得見。

沈鴦如獲大赦，拉著阿華快步離開。

顧林聰不以為意地笑了兩聲，“越哥，你可別說你心疼了，那種賤人……”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周越一步步朝他走來。

沒有大發雷霆。

僅憑氣勢，生生他住了。

安昕一頭霧水，不明白局勢為什麼突然變了，顧林聰和周總不是好兄弟嗎，周總不是討厭沈鴦，視為污點，恨不能弄死嗎？

周越端起剛剛沈鴦拿過的那個杯子，遞到安昕面前，簡明扼要的一個字：“喝。”

安昕慌了神，站起來賠笑道：“周總，我不太能喝酒。”

周越沒有收手的意思，求助的看向顧林聰，對方似乎沉浸在某種震驚里，完全沒有顧及。

只能哆哆嗦嗦接過那杯酒，勉強喝完。

周越轉要走，安昕正要松口氣，耳邊響起極其冷淡的兩句吩咐：

“盯著喝完。”

“別再讓我看見。”

立刻有兩個男人走到面前，示意繼續喝。

離開包廂，沈鴦拉著阿華到無人，阿華依然在哭。

安昕看起來弱，但那兩個掌力道很重，阿華臉上指痕明顯。

沈鴦去吧臺冰柜拿冰塊給消腫，溫開口：“別哭了，我會把事跟店長說清楚，你回去休息，好好洗個澡睡一覺。”

阿華噎著說不出話。

靜靜陪在邊，拍拍背或者遞紙巾，等阿華緒緩和下來，兩個人一起下樓。

“鴦姐，謝謝你，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阿華坐在出租車后排，萬分激地看著窗外的沈鴦。

“回去吧，咱們問心無愧就好，壞人總會有報應的。”

沈鴦想不出什麼安的話，只能說這些。

其實不信好人有好報，也不信壞人自有天收。

白昔昔當年把欺負那樣，現在不還是幾百萬的大網紅嗎？

可又能說什麼呢……

這話安阿華，也安自己。

自欺欺人罷了。

車離開視線，手機傳來提示音，是一條短信。

【你爸最近又經常在附近轉悠，在樓下到打聽你的消息，應該是又沒錢了，這幾天出門小心。】

沈鴦滅掉屏幕，緩緩閉上眼睛，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