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眼,看得所有人腎上腺素急升，連晏析自己也沒想到，林以檸會在這個時候看他。

晏析不聲，茶黑的眸子凝了一層薄,只在指尖的煙微微有些被扁,洩了他此刻的心緒。

但他掩藏得太好,本沒人發現。

有人起哄話進來,“析哥,別敢做不敢當啊。”

衆人哄笑一團，林以檸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個舉背後的意思——正要開口解釋,晏析卻接過那人的話，笑罵：“滾。”

有人不服還好奇，“漂亮妹妹不好意思說,析哥給大家夥兒個答案唄。”

一衆人附和：“就是就是。”

晏析懶散的坐在椅子裏，轉頭看向林以檸，眉骨幾不可察地挑了下——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林以檸臉頰緋紅，連忙開口：“我喝酒。”

回答不上來問題或者拒絕大冒險的,就得罰酒,而且是罰三杯。

林以檸指尖剛剛上杯壁,玻璃杯就被邊的晏析走。

“不喝酒。”晏析著酒杯，仰起頭,幾乎滿杯的白酒，一飲而盡。

一連三杯。

這幫人鉚足了勁使壞，每一杯都倒得滿滿當當,白的混了洋的。

最後一口喝完,酒杯“叮——”的一聲落在桌上,及清脆的一聲。

“析哥夠意思。”

“什麽析哥夠意思，析哥明明是心疼了。”

晏析笑而不語，薄薄的被酒浸潤出昳麗，角掛了一點兒，他擡手，用拇指指腹緩緩碾過。

林以檸低著眼，耳尖已經緋紅。

衆人看不到的桌下，晏析著的手指，似有若無地刮蹭著掌心的，輕輕挲手腕側最的那一皮。

然後扣著的手背，一點一點，強勢而緩慢地.的指，迫在別人看不到的暗，和他十指扣。

林以檸覺得桌下的已經不是的手，仿佛一件趁手的藝品，正在被他一點點把玩。

桌邊的一衆人還在笑鬧著，桌下的這一卻為一方私天地，指尖勾纏，纏綿得讓人臉紅心跳。

林以檸一個人的臉紅心跳。

手機屏幕倏然亮起。

003：【改備注】

林以檸用餘去瞥邊的晏析，虎口的卻被狠狠了一下，林以檸想回手，卻又被晏析，指腹抵在的指甲邊緣，沿著半弧輕輕刮蹭著。

003：【自己改】

003：【或者等會兒我來改】

林以檸：“……”

了手，示意晏析松手。他這麽一直捉著，怎麽改嘛。

驀地，手被松開，林以檸輕舒了口氣，下臉頰上的燥意，點開備注界面。

側一道帶了溫度的視線，燙在的屏幕上。

林以檸刪掉了備注框裏的003，猶豫了半晌，輸了“yx”兩個字母。

邊薄薄的一聲笑，在一片混雜聲中清晰敲上耳。

屏幕上跳出綠的小氣泡——

晏析：【就兩個字母寫？】

林以檸：“……”

【我喜歡字母寫】

yx：【字母寫是什麽意思】

林以檸不解，認真回複道：【你的名字啊，晏析，yx】

yx：【字母寫指的是晏析？】

林以檸：【嗯】

屏幕上跳出一張截圖，林以檸點開，是和晏析的聊天截屏，上下兩句被劃了紅的下劃線。

林以檸：【我喜歡字母寫】

yx：【字母寫指的是晏析？】

手機振了一下。

yx：【我知道了】

yx：【下次可以直接一點】

林以檸：“……”

雖然被套路了，可不知道為什麽，林以檸只覺心尖的，好像輕輕一，就能溢出糖。

晏析的消息又跳進來。

yx：【我也喜歡林以檸】

一剎那，心尖的糖徐徐溢出，粘稠的糖包裹了整顆心髒。林以檸控制不住想要翹起的角，弧度一點點在變大。

一連十幾下來，都沒林以檸什麽事，林以檸也真的大開了眼界。這幫人玩起來，當真沒什麽下限，但這種尺度都已經是桑鵲提醒過了的，可想而知平素裏是怎麽鬧騰的。

不知道是第多，瓶子終于轉到了晏析。

晏析從盒子裏了張紙條。

林以檸看著他指間著白紙條，自己的手指卻先蜷起來，沒由來的張。

林臣站在晏析背後，看清紙條上的字，口齒清晰地念道：“滿足你右手邊第五人一個願，且不能用喝酒做懲罰。一、二、三、四、五——”

被指到的男人忽然就樂了，沖著晏析嚷嚷，“老子要看漂亮妹妹送你那個禮！”

衆人齊聲開始起哄。

“對，看禮！”

“析哥，你是不是玩不起？”

“就一禮，別這麽小氣嘛。”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吵得熱鬧，晏析卻不聞不問，只偏頭看向林以檸，“想給他們看嗎？”

他把決定權完全給。

林以檸相信，如果說不想，他也有的是辦法阻止這些人再鬧。但他本就該是驕矜肆意的，不該因為變得小心，被他的兄弟說“玩不起”。

林以檸淡定地拿過那個牛皮紙袋。

燈下，孩子的眸澄澈，一春水的旗袍，安靜得像是畫裏的人。

晏析就這麽定定看著，酒仿若一同浸潤了眼底，茶黑的眸子如無垠深海，溺著旁人

看不出的緒。

在所有人的注視裏，林以檸打開那個胡桃的木盒，一個極普通的皮革手繩。

“喲，析哥原來喜歡這種東西。”

“沒見析哥戴過呢。”

“這哪個牌子的，有點眼生啊。”

“沒有牌子。”林以檸彎起，“很普通的手工。”

包間裏有一瞬的安靜。

晏析卻勾起角，從盒子裏起手繩，極的皮革，細細的銀鏈下墜著一個素圈戒指，一晃一晃，和前的襟一樣。

有人呵笑了聲，是趙意濃的小姐妹。

“林小姐，你拿這種東西送晏析，也太寒……”

“幫我戴上。”晏析卻打斷了對方的話，將手繩遞到林以檸面前。

從始至終，視線都在林以檸上，未曾給過其他人半分。

林以檸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護著。

乖順地接過手繩，看他過來的手腕，冷白調的皮，腕骨分明，上面一行細細的文。

林以檸著手繩，輕輕在晏析手腕上繞了兩圈，還好搭扣可以調節，不然可能帶不上。

深棕的皮革綁帶纏在手腕上，虛虛住了那行文，生出些別樣的野。細細的銀鏈墜著銀質素圈，輕晃著。

單看手腕，竟有種雌雄莫辨的。

晏析擡手，用指尖撥了下戒圈，戒圈晃的幅度更大，在燈盞下折出熠熠的。

孫非遙見他這樣，嗤笑了聲，“能不能別了，收收。”

晏析沒搭理孫非遙，視線卻掠過林以檸前的襟。

不知道這個襟輕輕撥一下，會是什麽樣子，一定比戒圈還好看。

林以檸卻被他著瞥來的一眼看得絞了雙。

玉質的襟明明浸了涼，卻好像燙在了薄薄的綢緞上，連綢緞下的皮否都被染上了熱意。

*

游戲繼續進行，林以檸頂不住這熱意，找了個借口去衛生間。

甫一從衛生間出來，就看到了站在洗手池前的趙意濃。趙意濃對著鏡子潤了潤嫣紅的，似乎是特意等在這裏。

瞥見林以檸，趙意濃角扯出輕嘲的弧度，“就算他現在對你有那麽點意思又怎麽樣？他前段時間還和一個院的好過，也就一周吧。”

趙意濃看著林以檸，“一周哦。”

故意咬重這三個字。

林以檸將手遞到水龍頭下，嘩嘩的水聲遮了耳邊的聒噪。

低下眼，專心的去沖手上的泡沫。

趙意濃沒想到林以檸會這麽淡定，笑了聲，“你不會以為他說沒有就沒有吧，晏家想要拿許家，讓許菁發個道歉視頻，本就是小事一樁。”

“再說，男人嘛，不都這樣？有了新鮮的，從前的那些，就都是糟粕了。”

林以檸已經完手，將手紙丟進垃圾桶，才緩緩擡眼看向趙意濃。

“那趙小姐你呢？是新鮮的，還是從前的糟粕？”

一句話，問得趙意濃有些微愣。

趙意濃咬著牙，接不上話，沒想到林以檸格看著綿，卻也牙尖利。

林以檸卻沒給趙意濃繼續折辱的機會。

“還是說，你其實哪邊也沒沾上，所以才這麽不甘心？”

“林以檸！”被中痛腳，趙意濃失聲喊了出來。

“還有——”林以檸頓了下，一貫綿的聲線也變得清淩淩的，“不管是新鮮的，還是從前的，我從不認為孩子因為一段就變了糟粕，請趙小姐慎言。”

話落，林以檸低下眼，淡定從趙意濃邊走過。

後，趙意濃被激得指尖發抖，“林以檸，你高貴你清醒，你就更應該有自知之明，晏家是什麽人家，你又是什麽份，飛上枝頭變凰這種事，還是不要做夢的好。”

林以檸沒應，徑自走出洗手間。

夜微瀾。

檐廊下掛著一盞八角宮燈，朦朧的暖映出絹紙上婀娜的仕圖，暮春的晚風拂過，宮燈輕晃，薄絹上的仕也生了起來。

後響起尖利的高跟鞋聲，趙意濃已經轉過長廊，漸漸走遠。

林以檸走到廊下的紅木橫桿，濃稠的夜裏，一彎月牙懸在枝頭。

嘆了口氣。

雖然了口舌之快，可一點也不喜歡這種針鋒相對，整個人像是從被水利撈出來一樣，噠噠的，渾的力氣都被卸掉。

“委屈了？”

晏析悉的聲音驀然自後響起，林以檸訝異，“你怎麽……”

話還沒說完，脊背就上一堵溫熱，悉的薄荷味混了山巔涼雪，鼻息間盡是清冽，仔細分辨，還有淡淡的朗姆酒味。

晏析將圈在前，微微弓著背，下幾乎快要抵上了林以檸的肩頭。

林以檸覺得有點，偏頭躲了躲，又想到這裏是人來人往的洗手間，心口不怦怦跳起來。

“別……”

“讓我抱抱。”晏析打斷了的話，手掌覆在的手背上，著虎口的，

“告訴我，是不是委屈了？”

“沒……”

“撒謊，我都聽見了。”

“……”

林以檸不做了聲。

是有點委屈，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忍。

晏析又了林以檸手指。他沒想到，林以檸看起來乖乖的，卻一點兒沒讓趙意濃占到口舌上的便宜。

小姑娘只是看著，其實骨子裏也有刺兒，有人把急了，的刺就會出來，保護自己。

好的。左右有他兜著，晏析倒希林以檸再囂張一點，再兇一點，不被任何人欺負。

林以檸被他這麽圈著，輕輕著手指，只覺得通的溫都升高了些。

偏了偏頭，“在想什麽？”

“在想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讓你再兇一點。”

“？”

晏析松了對林以檸的桎梏，林以檸轉過，腰卻被掌住。晏析掐著的腰，輕輕一提，將抱坐在後的紅木橫欄上。

腳下忽然懸空，林以檸下意識地去攀扶晏析的肩膀。

這樣的高度，讓兩人的視線得以齊平。林以檸幾乎是在擡手的同時，進那雙湛黑的眸子，窺見了從未見過的繾綣溫。

晏析沒有遮掩毫的緒，他將自己直白的袒在林以檸面前，用最沉默的方式告訴，他不願意委屈。

他希再兇一點，在他不在的時候，可以保護好自己。

林以檸只覺心尖一片溫，那種力的正在一點點離，落進一片溫熱裏，溫熱將寸寸烘幹。

視線疊，掛在梢頭的月亮紅了臉，悄悄躲在了枝葉後。

晏析垂眼，視線落在那一抹的紅上，紅瀲滟了水，沾了果香，像是夏日裏的一顆甜櫻桃。

“檸檸……”他開口，結輕輕了下。

這還是晏析第一次喊的小名，沉磁的聲線裏帶了點，像被砂紙打磨過。

林以檸耳尖微紅，輕嗯了聲。

遠響起桑鵲的忿忿聲。

“啊啊啊，氣死我了！那明明是我的生日禮！”

“一條手鏈而已，回頭我給你買一條。”

“你不懂，那是檸檸親手做的，買不到第二條！”

……

桑鵲和孫非遙的聲音由遠及近，隔著一個轉角，幾乎近在咫尺。

林以檸和晏析在一起這件事，雖然沒有公開，但如桑鵲和孫非遙這樣的小圈子，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林以檸攥晏析肩膀上的布料，薄的黑稠被攥出褶皺。

桑鵲和孫非遙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就在林以檸幾乎要將下埋進口的時候，坐等被桑鵲撞破的時候，頭頂響起薄薄的輕笑聲。

整個人倏而騰空，被晏析抱起。

“晏……”

“再大點聲，讓所有人都聽到。”

晏析眼中噙著壞笑，林以檸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的在晏析的警告裏閉得的，烏黑眼底盡是無措。

晏析看一副被欺負了的樣子，薄勾起淺弧，幾個大步便將人抱到另一側無人的轉角。

林以檸的雙腳終于落地，心中才有了踏實的覺。

沒了欄桿的加持，林以檸後背著凹凸不平的牆磚，晏析的形下來，幾乎將籠在了這方寸之地，連微薄的月都落不進來。

隔著一個轉角，聽見桑鵲和孫非遙的聲音——

“噯，我好像聽見檸檸的聲音了。”

“你是被林以檸洗腦了嗎？”

“……”

林以檸越過晏析的肩膀，往源看了眼，還有點驚魂未定。轉角外漸漸沒了聲，林以檸才收回視線。

一低眼，就看到了晏析手腕上的那皮革手繩，細細的銀鏈垂在冷白的手背上。

晏析順著的視線瞥了眼。

林以檸咽了咽嗓子，小聲開口：“戲已經演完了，你能不能把手鏈還給我。”

“什麽？”

“就是……這個手繩啊，是我送給桑鵲的生日禮。”

“你自己做的？”

晏析剛才聽見了桑鵲的話，這東西是林以檸親手做的。

“不全是，在手工作坊裏淘的，自己加了點小玩意。桑鵲很喜歡這條手……”

“不行。”

“啊？”林以檸有點微怔。

“送出去的東西，哪還有要回去的道理。喜歡，自己不能去買麽。”

“可是……”

“這是你送給我的，那麽多人看著呢，沒有可是。”

“……”林以檸咬，烏黑眸子裏是明晃晃的不樂意。

紅的被如貝的牙齒輕咬著，飽滿的弧線微凹下去一點，愈深，像了的櫻桃即將溢出甜的果漿。

晏析的視線今晚第三次落在這抹紅上，每一次都勾起無端的心火。

掌下的綢緞微涼，織了雲紋暗錦，得不可思議。

林以檸就這麽仰起頭，直勾勾地看著面前的男人，烏黑的眸子水澄澄的亮。

知道撒有用，希晏析能服，把手繩還給。

晏析被看得嚨發，手去包裏的煙盒。煙盒剛剛出個角，卻被林以檸按住了手腕。

“你說過，要戒煙的。”

晏析看紅的一張一翕，結了。

“可我也說過，要給獎勵才戒。”

沉沉的聲線被他故意低，沾了點兒林以檸不太懂的音。

林以檸咽了咽嗓子，莫名有些口幹。

“你……”乎乎開口，很認真地問道：“想要什麽獎勵？”

“要什麽都可以？”

更低的音。

林以檸抿，沒有接話。

覺得，事的走向有點不控制了。

晏析低著眼，就這麽一瞬不瞬地看著，垂在側的指尖索著煙盒的一角，安靜地等林以檸的回答。

是不是，什麽獎勵都可以給。

有零星月進來，映著林以檸緋紅的耳尖。

晏析知道，林以檸這副樣子，大概是不會給他答案的。

“那你不說，我就自己要了？”

看似在征求林以檸的意見，溫涼的指腹卻已經按上了的，在那抹紅上輕輕了。

“戒一，親一下。”

林以檸倏然擡眸，瞳怔怔。

“答應嗎？”

林以檸接不上話。

“我數到三，你要是沒有說不可以，我就當你答應了。”

月繾綣，約可以聽見淺淺的蟲鳴聲。

“一。”

林以檸心尖一跳。

“我……”

“三。”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林以檸有一霎的錯愕，晏析湛黑的眼底卻浮起明晃晃的笑，“時間到。”

“你耍詐！”

“嗯。”晏析應得理所當然，“我也沒說要一個一個數，現在——我要領獎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