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被燕嘉允扶著出了太和殿, 喬蘅才回神，道：“我們這樣出去，沒關系嗎？”

燕嘉允語氣淡淡道：“難不你想留在那兒？”

喬蘅搖了搖頭，現在衆人肯定都在議論, 也不想被圍觀。

燕嘉允道：“你傷在哪裏了？”

“膝蓋吧。”喬蘅走路不敢用力, 道, “許是磕破了。”

燕嘉允往上掃了一眼，冬日穿得厚實, 他瞧不出什麽, 收了目說：“那走慢一點, 我先送你出宮。”

喬蘅道了聲嗯, 頓了頓，沒忍住往他臉上看過去。

燕嘉允被盯了一路, 有點好笑地道，“我臉上是有東西嗎？”

“沒有。”喬蘅微赧，立刻別開臉，聲如蚊蚋，“你方才……方才在殿怎麽那樣說？你、你明知我們沒有……”

燕嘉允沒應聲，注意力飄在了臂膀的人上。

的全重量* 都在他肩膀和手臂上，隨著走路一頓一頓, ｜脯｜也在他上蹭來蹭去的。幸虧冬日裳厚實，不那麽顯眼，否則他現在不見得能這般淡然鎮定。

好像相比于當婚那會兒, 喬蘅現在對他多了不信任, 臉頰枕在他肩膀上, 輕儂語的說話腔調仿佛人絮語般飄向他耳中，好聽得很。

以至于燕嘉允有些心不在焉, 盡力克制著腦海裏源源不斷冒出的某些想法。

喬蘅話音落下好一會也沒見燕嘉允出聲，本以為他在思索，誰知帶著滿腔赧瞥過去一看，他目久久落在這個方向，似乎在開小差。

喬蘅忍不住輕輕推了他一下：“你在幹嘛呀！怎麽不聽我說話。”

燕嘉允心思本就不在這上面，被突兀地一推，沒想太多順勢松了手。喬蘅驀地失去重心，驚呼一聲便往地上跌去。

他驀地回神，連忙彎去拉，腳被的彎絆了一下，兩人雙雙失去重心，往地上倒下去，在喬蘅腦袋磕地之前，燕嘉允用一只手給墊了一下，另一手撐著地面，雙膝分開撐在兩側。

他還沒意識到這個姿勢的曖昧，腦子裏只有喬蘅的的傷勢，低頭忙道：“你沒事吧？”

喬蘅被他在｜下，臉皮都漲紅了，這個姿勢怎麽看怎麽怪異，幸虧這裏是一條小路沒有宮人，不然被誤會了都沒地方解釋。

避開他的目，手忙腳地推了推上面的人：“你、你起來呀。”

燕嘉允這才意識到他們現在是什麽作，屬實不雅，他不自在地想站起來，忽然聞了一淡淡的甜香味，本來要起來的作頓住，不知哪筋搭錯——他鬼使神差地低下頭，在白皙的脖頸間輕嗅了一下，話比腦子快：

“喬蘅，你好香啊。”

話音落下，空氣就是一靜。

喬蘅呆住了。

這人，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燕嘉允頓時反應過來剛剛說了什麽話，從地上站起，拉起喬蘅輕咳一聲：“剛剛是有而發……你不要多想。”

喬蘅胡點了下頭：“哦。”

對話好像有點尷尬。

燕嘉允覺耳垂已經開始發燙，絞盡腦想圓過去，扶著繼續往前走，故作淡定道：“為何你上會有好聞的味道？你是塗抹香脂了嗎？”

喬蘅看著眼前的地面，尷尬道：“許是妾給裳染了熏香味道。”

空氣安靜。

好像還是有點尷尬。

燕嘉允扯了扯：“以後可以多熏一些。”

喬蘅：“……啊。”

稍稍一頓，忙不疊補了句：“既然世子喜歡聞，妾就多熏一些。”

燕嘉允：“……”

氣氛在這一刻到了空前絕後的尷尬。

大概是實在太尷尬了，跟解釋清楚反倒能避開一些模糊不清的界限，燕嘉允直接破罐子破摔，對喬蘅說：“若是走不，我扶著你，你別靠我上。”

喬蘅一愣，還以為他是嫌棄，訥訥地撤回依附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從小到大甚被這樣冷言拒絕，只得給自己找臺階下，解釋說：

“我不是有意依附著你走的，只是膝蓋有些疼，借著你的力氣會輕巧一些。”

“我知道。”

頓了頓，燕嘉允耳垂泛紅，面上沒什麽的表道，“我是個男人，你上離我太近了，是我有點不了。”

喬蘅微愣，離得太近了？哪裏近了？

回憶了下方才依附他的姿態，驀地意識到什麽，心髒砰的一跳，紅暈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脖頸。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剛剛跟腦子一熱似的說話，怪不得他說他有點不了……

喬蘅慌慌張張地松手，恨不得把上撤出去八丈遠，結道：“對、對不住。是、是我沒考慮周到……你沒事吧？”

燕嘉允看手忙腳，想避不知道怎麽避開的模樣，又覺得好笑，繃的驟然放松下來，他把的手腕拉過來，輕輕攥住，道：“沒事，等會你先上馬車回府，我去應付一下老皇帝。”

等下不回去折賠罪幾句，恐怕皇上那關本過不了。

喬蘅只想盡快揭過這個話題，匆匆點頭道：“好。”

很快到了皇宮門口，喬蘅坐上馬車，掀開簾子，看到燕嘉允眉目冷峻地轉往回走，背影逐漸沒巍峨朱紅宮牆之中，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忘記問他，他會不會被罰了。

-

而另一邊，養心殿。

燕嘉允在龍袍腳下垂首跪了足足半個時辰。肩膀寬闊，背脊拔，勁瘦窄腰，不見毫疲態。

跪了太久，久到宮宴就快結束，龍椅上的皇上才微微掀眸，冷眸睥睨著他，道：

“燕指揮使，你可知錯？”

燕嘉允低斂著眸，著一冷戾，沉默不言。

皇上也不在意他回不回話，反正他慣來蔑視朝堂綱常，無法無天，沒人拿得了他。皇上冷冷道：“你這些時日，朕瞧著是愈發囂張了！連皇權都不放在眼裏！”

燕嘉允冷嗤一聲，擡頭輕蔑道：“皇權？”

他們配麽？就知道用皇權人的暴君和廢。

皇上被惹怒，重重砸下去一方白玉璽，沉聲斥道：“放肆！你還記得你是指揮使嗎？”

燕嘉允垂下眼，不吭一聲。

就是因為他還記得坐指揮使的位子，才遲遲沒有作，不然老皇帝和封璋早該殘了。

皇上實在不想再看見他，閉眼冷漠道：“滾。”

燕嘉允站起，沒有行禮，徑直轉離開了養心殿。

出了宮殿，看到外頭冬日晴朗，他的心卻實在算不上好，一路冷沉著臉走到宮門口，卻見燕府馬車還停在原先的位子。

而車簾微微掀開一角，喬蘅側著臉闔眼撐在車窗上，似乎等了很久。

燕嘉允詫異地走過去：“喬蘅，你沒走？”

喬蘅聽到聲音，驀地睜開眼，看到燕嘉允全須全尾地回來才輕輕松口氣，莞爾道：“你回來啦。”

燕嘉允掀簾上馬車，把車窗簾拉下，吩咐車夫回府，這才側頭道：“不是說讓你先回去嗎？”

喬蘅道：“妾看你一直沒回來，心想你會不會被找麻煩，有些擔心，就在這裏等的久了些。”

燕嘉允眉頭微皺：“你的呢？”

喬蘅一怔，道：“覺好多了，應當無大礙。”

燕嘉允聞言收了目，姿態散漫地靠在背上，闔眼假寐。

喬蘅側眸看向他，總覺得他上一疲憊的覺。

喬蘅試探道：“太子殿下如此荒唐，朝臣就沒有反抗聲音嗎？”

燕嘉允睜開眼，冷笑一聲道：“怎麽沒有？”

“那怎麽沒聽說過……”

燕嘉允扯：“因為提出反抗意見的朝臣都被暴君殺了。”

喬蘅瞪大眼睛：“暴君？”

燕嘉允哦了聲，渾然不在意道：“就是老皇帝。專政，疑心病強，下手段就是殺人。”

喬蘅在這一瞬間很想知道燕家的態度是什麽樣的，因為這關系到以後還是不是燕家夫人，不過在此之前，更想知道燕嘉允的態度。

輕聲問道：“那他想殺你嗎？”

燕嘉允倏地沉默了，他側眸看了一眼，撞進溫婉似水的眸子裏，又移開視線。半晌，他盯著前面的車廂壁，懶洋洋一笑道：

“這誰知道呢。”

試探無果，喬蘅收了目，抿不再問了。

-

回到燕府，喬蘅去垂英閣沐浴換，看了下膝蓋的傷，幸好沒磕到骨頭，只是破了皮。

戚叔得知夫人在宮裏的遭遇，立刻派人去張老頭的醫館開了敷藥回來，白蘇取來藥，給喬蘅輕輕敷上。

喬蘅想到了什麽，起去箱籠裏取出燕嘉允之前送的玉雪生膏，在傷撒了一些。

折騰完這些，下午已經過去半晌了，喬蘅這才覺出幾分腸轆轆。

午宴在宮中都沒吃什麽，喬蘅讓白蘇去廚房拿些吃食來，誰知白蘇剛出去又折了回來，面上帶著笑道：

“姑娘，燕世子在垂英閣門口等您呢！說是有事兒要同您商量。”

喬蘅有些詫異，連忙換了裳，又戴了一支金釵，走出門就看到燕嘉允正在門口青竹旁邊等，裏還叼著一枯草。

看見了，他取出裏叼著的草，走過去道：“喬蘅，你有空嗎？”

喬蘅疑道：“是皇宮讓妾進宮問罪嗎？”

“不是。”燕嘉允低眸看，眼裏帶了幾分笑，道，“今夜不是除夕夜嗎？趁現在時辰尚早，我們在晚膳家宴之前出去吃一點，如何？”

他笑起來眼尾輕輕挑起，像是小鈎子一般帶著幾分昳麗風流，瞧著沒個正形，甚至有些勾人的霸道，卻格外張揚好看，好看得惹人遐想。

喬蘅有一瞬間的失神，心道，原來這就是他要找商量的事。又想，其實他可以直接命令的，會同意。

燕嘉允沒等來的話，輕嘖一聲：“今兒個可熱鬧，你不想去？”

“沒。”喬蘅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等我換裳，行嗎？”

想換漂亮的衫，再配些首飾，擔心他會多想，覷他。

燕嘉允兒沒去想的這些小兒心思，擺手道：

“我去門口馬車上等你。”

喬蘅看他離去，快速回了屋裏，翻找出中意的衫、首飾，又忍不住去想燕嘉允的這個提議。

那這算不算是……幽會？

上次去夜市是以尋找喬荀的名義，他說夫妻出門都是牽著手的，讓抓去他的手腕。直到現在還記得他手腕骨的，溫熱，帶著明顯的男子的溫，那晚在種種原因之下，他和避免不了地需要靠近。

那這次，他等會怎麽做呢。

喬蘅的心口撲通一聲跳，忽然有點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