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頓了頓, 又覺得尷尬，于是燕嘉允著頭皮，掩彌彰地找補道：

“又不像小解大解，忍也忍不住, 平日裏有那個覺, 忍忍就能過去了, 不是必須要通房。”

“……”

喬蘅張了張口，聽完他的話只覺臉紅耳赤。

他、他他怎麽說得這麽詳細！

可是喬蘅又産生了新的疑, 平日裏什麽時候才會有那種覺, 會很突然嗎？但沒辦法再繼續問了, 滿腦子都是他方才的“用手”, 嗔惱地拉上錦被蒙住臉，道：

“誰讓你說這麽多了！”

燕嘉允平日裏哪跟子聊過這個, 現在想岔開話題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在黑暗中半晌才悶聲憋出一句：

“明明是你自己問的。”

氣氛沉默下來，好像在往奇怪的方向發展。

喬蘅把臉在錦被裏，心裏想了許多七八糟的事。

首先想到的是，這回確實相信燕嘉允是個潔自好的人。其次，又覺得燕家規矩當真嚴苛，要不做主給他選個通房吧, 又不是不能容人的當家主母。最後，又覺得這個念頭很荒誕，燕嘉允自己都說了沒通房不納妾, 在這裏心個什麽勁兒。

要是當真滿院子鶯燕, 也會不痛快。

但是, 喬蘅轉念又一想，若是一輩子不圓房的話, 燕嘉允一輩子不納妾，豈不是要當一輩子的和尚？

所以，最終的結局還是——要麽和離，要麽給他塞通房，要麽自己與他履行夫妻義務、行周公之禮。

喬蘅無端有些煩悶，覺得這三個選擇無論哪個最終都會導致他們關系發生本質的改變，可還沒想好最終應該與他保持什麽樣的關系。

朋友？陌生人？假面夫妻？還是……真正的夫妻？

想著想著竟然産生幾分困意，枕著帛枕，漸漸睡。

燕嘉允聽到床榻上的呼吸聲才閉上眼，其實他本來沒想什麽的，但喬蘅問的那幾句給他勾出幾分念，悶不作聲地克制了好一會。

不知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瞇了一會，約做了個夢。

夢裏，喬蘅坐在床榻上，雙眼垂淚，衫半解，出白皙纖薄的肩頭。

燕嘉允進門就看到這幅景象，雙腳頓時釘在原地，莫名口，不知作何反應時，喬蘅窸窸窣窣從床榻上爬了過來，衫掛在肩頭晃啊晃的，眼尾紅紅，用那副婉轉的嗓子喚道：

“夫君，有人要殺阿蘅，你可願來護我？”

燕嘉允從未聽到過自稱“阿蘅”，但聽到口中道出這個稱呼，只覺好聽得很，下腹迅速湧上一陣熱意。

他覺自己像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格外純，沒敢直視這副模樣，只聽這嗓音就慌忙地點頭，說：“你過來我懷裏，我保護你。”

床榻上的人展一笑，宛如三月春日來，瀲滟似芙蓉，奪目。

走下床榻，撲向他的懷裏，地聲道：

“夫君——”

……

燕嘉允猛地睜開眼，熹微晨過窗棱照進裏屋，讓他一時沒分清現實和夢境。

怔忪了好半晌才慢慢回神，意識到方才那是他做的一個春夢。

燕嘉允了額心，正要起，卻忽然意識到什麽，低聲咒罵一聲。

下意識看向床榻上的喬蘅，呼吸均勻，顯然還沒睡醒，他默默松了口氣，掀開錦被看了一眼，是與平日裏完全不同的興。

他暗自唾罵一聲。自己竟然會有那種想法……真是作孽。一邊想著，一邊手了一把。

嗯，幹燥的，還好。

燕嘉允合上錦被等它回流恢複正常，盯著上方房梁轉移注意力，面無表地想到——不過是男人早上都會有的正常晨起反應而已，以前也常常會有，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不過是做了個春夢而已，他對自己的夫人做春夢，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安一番之後，小阿允總算是沒再擡頭的，他輕手輕腳從木榻起，去外間換洗漱。

一柱香後收拾妥當，他回屋看了一眼，喬蘅正好從床榻上坐起，聽到靜擡頭看過來，兩廂對視。

燕嘉允率先轉移視線，片刻後又若無其事地看過來，道：“你醒了？”

“嗯。”喬蘅睡得還好，聲音帶著剛起床的慵懶和鼻音，聲問道：“你起這麽早呀？”

“嗯……”燕嘉允輕咳一聲，含糊道，“做了個夢就醒了。”

喬蘅好奇地問了一句：“原來你也會被噩夢嚇醒嗎？”

燕嘉允別開視線，囫圇應了一聲：“是啊。”匆忙問別的話題，道：“你早膳想吃什麽？”

喬蘅思緒果真被帶偏，一邊思考一邊下床，走到窗邊看到祭竈節那晚買來的小烏阿雲，正仰著一只烏腦袋用豆豆眼著，笑眼手摁了下它的高高仰著的烏..頭，隨口對燕嘉允道：

“想吃春卷了。”

燕嘉允被摁烏腦袋的作看得眼皮子一跳，莫名覺心虛，匆匆道了聲“知道了”，連忙轉出了正房。

喬蘅一頭霧水，疑地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他今早怪怪的。

但這并不重要，去耳房穿洗漱，很快就把這茬事丟到了一邊。

-

晚上刺殺的事給燕府衆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次日用完早膳，燕嘉允打算遲些上值，先招來暗衛商量誰來保護喬蘅。

他總要離府，一直跟著喬蘅不是辦法，唯有撥出去兩個暗衛白日夜裏都跟著。

喬蘅只跟空鏡最悉，其他都不太認識，他們討論的時候便沒吭聲。

最終燕嘉允選出來幾個暗衛待命，對喬蘅道：“我去上值，你今日不要出府，等我下值再商量此事。”

喬蘅應道：“好。”

沒打算出門，但昨夜燕府“遭賊”的消息不知怎麽的傳出去了，與好的尚書夫人親自來府裏探喬蘅，關心道：

“你沒事吧？府裏沒丟東西吧？”

喬蘅沒是帝王派來的刺殺，只溫和笑了笑，道：“無礙的，大抵是燕指揮使夫人的位子遭人嫉恨了。”

尚書夫人深以為然：“你這燕夫人可不好當，平日裏多多注意才是。”

喬蘅領了的關心，又道了謝。

既然來了一趟，尚書夫人就沒著急走，跟拉起了家常，道：

“我夫君方才下朝，說本來多事之秋，去年秋獵時陛下不想去，于是推遲到冬日也沒去，又推到現在，朝中不大臣有了反對聲音，說每年圍獵乃祖宗定下的規矩，不可廢除，陛下便下令今年舉行春獵，朝中五品以上大員都可以攜眷家屬前往。”

看向喬蘅，問道：“春獵馬上就定下來了，你去嗎？”

喬蘅牢記燕嘉允的囑咐，直覺覺得圍獵最易生出事端，當即搖頭笑道：“我子不好，春獵就不去了。”

“我本想給咱們都做個便于騎馬的鞍背，既然你不願去，那我便不送你了。”尚書夫人惋惜道，“我夫君說今年春獵改辦法了，要進林獵整整三日，最是考驗各家的生存打獵水平，獵場暗會有皇家衛相護，不會出事，你當真沒興趣去玩玩？”

喬蘅含笑婉拒，又道：“你們玩得開心些。”

尚書夫人坐了一會後告辭離去，隨即陸陸續續有其他好的夫人來問喬蘅，喬蘅一一接見。

個別夫人也來問去不去春獵，相邀一同前往，但喬蘅直覺覺得春獵進林整整三日一定會出事，皆拒絕了各家夫人的邀約。

等傍晚下值，喬蘅難得去了門口等燕嘉允回府。看到馬車駛來，含笑上去迎接，卻見燕嘉允滿臉沉之從馬車上下來。

喬蘅不解道：“發生了何事？”

燕嘉允進了主院，坐下來關上門，道：“你聽聞陛下要舉行春獵一事了嗎？”

喬蘅頷首，道：“怎麽了？妾不打算去。”

頓了頓，意識到燕嘉允有這樣的反應定然是不好的消息，心升起強烈的不詳的預，道：“不會是……”

燕嘉允在開口之前道：“是。這場春獵，陛下點名讓你去。”

喬蘅一瞬間竟然不覺得糟糕和意外，而是有種“果然如此”的塵埃落定。

看到燕嘉允低冷郁沉的眼神，從未見過他這般嚇人的目，下意識道：“那你呢？”

燕嘉允擡頭看，眼底的霾散去，寬道：“我自然和你一起去。”

喬蘅稍稍沉默，拆穿道：“可是你的臉很不好看。”

燕嘉允也跟著沉默，陛下必定要在這場春獵中對喬蘅下殺手，他的臉能好看到哪裏去。

喬蘅想了想，坐在他旁，低聲道：“若是我稱病……”

燕嘉允想也沒想就搖頭：“那樣的話我在獵場，你在府裏，等著你的不知道是什麽，還不如隨我一起去春獵。再者，他既然容不了你，那這一劫勢必躲不掉，該來的總會來。”

這倒也是，喬蘅想通了便不再往心裏去，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還真的能殺掉我嗎？我到時候時時刻刻跟在你邊，你還會讓我重傷到藥石無醫嗎？”

“不會。”燕嘉允眉眼間著幾分厲，眼底藏著幾分冷的殺氣，道：“燕家不會坐以待斃，我也不會。”

他心簡直想要冷笑。

就老皇帝以為只有他能給燕家下殺手嗎？大概是高位坐得太久，他把他們都當能隨意拿的病貓。

可他不想喬蘅出一丁點的事兒。

所以，這一回，他必然要給老皇帝找點事做，讓他好好會一番焦頭爛額。

燕嘉允陷沉默的思考，空氣都隨著他的沉默而發冷發僵，久到喬蘅都覺得渾要起皮疙瘩的時候，他終于從桌邊站起，打破寂靜道：“喬蘅，這幾日你不要出門，我要去做一下準備。”

喬蘅還沒回答，燕嘉允就已經大步離開主院。

怔怔看著他勁瘦冷峭的背影消失在前方，回想方才他的眼底，只覺那裏藏著從沒見過的兇，與尋常很不一樣。

燕京一直都有傳聞說錦衛指揮使是個殺人不手的人，但凡落他手中，他不會吐出兇手的哪怕一骨頭。

喬蘅一直對此抱有懷疑態度，因為認識的燕世子是個沒個正形的大狗狗，會赧，會語無倫次，會尷尬地扯耳朵，但如今他全然沒有了以往悉的模樣，讓對傳聞信了幾分。

蟄伏的狼犬好似被惹到了逆鱗，對前方峭壁的敵人出兇狠的獠牙，發出一聲低吼。

……

很快，春獵定下來在三日後，五品以上員都要參加，眷家屬皆可通行。

對于燕京衆員來說，這是一場能好好在前表現的機會，自然不會錯過，紛紛拖家帶口地報上名字。

待整裝出發的早晨，燕京皇城道上浩浩排了好長的隊伍，男老、高矮胖瘦應有盡有。

封璋和昭寧在前頭扯著嗓子互罵，後面的員支著耳朵聽八卦，熱鬧的像是菜市場。

喬蘅在臨行前最後清點行囊。

春獵的三日要進林，除了必備的、食、武、藥品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東西——

能夠容納他們兩個人睡覺的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