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次日, 喬蘅作為東道主帶著喬荀和謝行琛去酒樓小聚。

喬荀道：“書院規矩嚴苛，課業并不寬松，但夫子很喜歡我，傾囊相授, 還讓我明年下場一試, 若中了府地案首, 再下一屆即可進京考舉子。謝兄比我早幾年書院，所以下年就可進京一試。”

喬蘅頷首, 又道：“你們不要有力, 秋闈春闈乃家國大事, 落第是很正常的, 若年紀輕輕便考中了，那給旁人力可不就太大了嘛。”

兩人均知曉這個道理, 謝行琛又道出他前來燕府拜訪的原因：謝家老爺子知曉喬家一事，心中激喬家姐弟，很想見兩人一面，但喬荀還沒同意，聲稱要與阿姐商量。

謝老爺子便派了謝行琛前來拜訪，若燕世子能同意一起見面那再好不過，但想想也知曉這個可能極低, 便只讓他前來拜見喬蘅，不管怎麽樣，可以先結一下。

喬蘅看著謝行琛溫潤靦腆的笑容, 心裏門兒清, 謝家在給自己釋放友好信號, 拋出橄欖枝。

但喬蘅不想這麽快同意，若同意登門, 那主權就掌握在謝家手裏了。既然謝家欠了胞弟一個大人，那更要穩住才行，最好讓謝家為喬家所用。

喬蘅不聲道：“我平日甚出門，去金陵更是萬萬不敢的，謝兄此話真是擡舉我了。”

謝行琛頓時明了，這是婉拒的意思。但他也不覺得可惜，以後再回族中細細商議便是，道：“既然如此，那我以後有機會帶小妹前來拜訪。”

喬荀吃掉一塊蓮藕子，淡淡道：“我都聽阿姐的。”

一頓飯下來，桌上氣氛其樂融融，喬蘅很欣賞謝行琛的文采和談吐，甚至在閨中，夢想的郎君就是謝行琛這樣的，只不過他年紀小了些，喬蘅沒法把他當同齡友人，便把他看作弟弟，笑道：

“既然你是小荀的好友和同窗，那你也隨他一起稱呼，喚我一聲‘阿姐’吧。”

謝行琛被溫的眉眼弄的一晃神，回過神來，悄悄紅* 了耳廓。此間竟有如此知書達理又溫漂亮的子，他不由欣羨道：

“有喬家阿姐為妻，燕世子好福氣。”

喬荀忽然擡頭瞥了謝行琛一眼，不知出于什麽原因，頷首認真道：“是啊，可惜燕世子平日待我阿姐不冷不熱的，甚至想過和離一事……”

他不忍再說下去，幽幽嘆了口氣。

喬蘅沒想到喬荀會把這事告訴一個外人，嗔怪地看他一眼，不好意思地對謝行琛道：“盲婚啞嫁的，日子能過就行了……此事讓你看笑話了。”

謝行琛愣了一下，居然沒否認，那他豈不是有機會……想到此，他忽然道：“阿姐值得更好的人。”

……

燕嘉允等了一會，沒等來喬蘅來用膳，等他獨自用膳之後才知喬蘅和謝行琛、喬荀三個人一起出去了。

他面無表地從膳桌邊起，去找戚叔問道：“夫人去做什麽了？”

戚叔瞥了眼自家世子的臉，不準他現在的心思：“夫人……邀請謝公子和荀爺出去小聚了。”

燕嘉允神有些幽暗，道了聲“知道了”邁步離開。

他回屋看到掛歷，明日就是四月十二日。

喬蘅的生辰禮他還沒準備，本想在莊子上過的，但沒想到意外提前回京。

燕嘉允轉念想到喬蘅上次在花朝節念叨的買裳一事，自從那次之後一直都沒能出門逛，不如他買了送。

打定主意，他徑直出門，聽聞“江南牌”飾名氣很響，風格清麗婉約，他直奔目的地。

鋪子掌櫃招呼一聲，眼裏藏著幾分驚疑不定，若沒看錯，這不是東家的夫君嗎？

燕嘉允完全沒注意這些，周圍有不小娘子投來若有若無的視線，他一概忽略掉，在鋪子裏到逛了逛，只覺得眼花繚。

從沒給子買過裳，燕嘉允一時無從下手。仔細回憶一番，忽然思及那次喬蘅穿了一綠衫，像水的小蔥，怪好看的。想來，也很喜歡綠。

燕嘉允在鋪子裏挑了許久，好不容易才選出覺最適合喬蘅的一松綠，去付銀子，道：“煩請包好看一點，我要將它贈人。”

掌櫃應了一聲，仔細包好送給他，好生誇贊一番他的眼，又推薦燕嘉允去江南牌首飾鋪買同套的配飾，笑瞇瞇道：

“沒有哪個子能拒絕夫君親手送的裳首飾！”

燕嘉允是個聽勸的人，心裏存了用這禮給喬蘅賠罪之意，又拐去首飾鋪配了一套碧玉首飾，一共花了將近三百兩銀子，這才轉回府。

坐上馬車，著旁邊沉甸甸的裳和首飾，他心下略滿意。

旋即又想到，不知喬蘅喜不喜歡這樣的，不妨先去問問喬荀，打聽清楚喬蘅的喜好再去送禮。

等他帶著這樣的想法回到燕府，走去客院，擡眸看到了什麽，腳步驀地一頓。

遠遠看到前方廊檐之下站著兩道影，謝行琛著白鶴松衫，個子略高些，手裏捧著一本手劄遞給喬蘅，正含笑說著什麽。

喬蘅量顯瘦，略矮一些，站在謝行琛對面含笑聽他講話，大抵是沒聽清謝行琛講了什麽，稍稍傾又問了一遍，距離有些近。

謝行琛看著微微愣了下神，隨即重複說了一遍，喬蘅出幾分不好意思的笑容，笑容溫婉，接過了他遞過去的手劄。

看起來居然還配。

燕嘉允面無表地看著這一幕。

心頭莫名湧一極其不痛快的緒，這緒來得很突然，但他知道，并不是心來。

他還在負隅頑抗，不過是不想承認自己在這場賜婚鋒裏先輸了。

喬蘅好像真的沒那麽喜歡他。

他盯著眼前一幕，煩躁地嘖了聲。

-

喬荀看到門外敲門的是燕嘉允的時候，并不意外。

聰慧如他，甚至已經猜到他來所謂何事，悠悠嘲諷：“世子怎麽得罪我阿姐了？”

“小屁孩管。”燕嘉允不想多說，“你阿姐比較喜歡什麽？明日是的生辰。”

“堂堂高門爺居然也會記得別人的生辰。”喬荀平靜道，“你給買了什麽？”

“最近風靡燕京的飾。”燕嘉允在喬荀面前還是撐得起架子的，淡淡瞥他一眼，“聞名燕家的江南牌飾，想必會喜歡。”

喬荀：？

他不知道那是阿姐開的嗎？

喬荀神有些古怪，沒否認，燕嘉允就當他默認了，起準備走人，走到門口又忽然回頭，道：

“明日給過生辰，過完你們就收拾收拾走人。”

喬荀：？

他這是發什麽癲？

他皺了下眉：“謝行琛打算找你商談的，我特意把他帶來京都拜訪燕府，你們的目標不都是龍椅上那位嗎，你不打算見他——”

燕嘉允不打算解釋，冷酷打斷道：“我知道，我自有打算。你明日帶著你的這位同窗，滾回雲麋書院。”

喬荀瞅著他離開的背影，半晌，嘀咕一句：

“神經。”

-

次日是喬蘅的生辰。

難得過次生辰，管事招呼著大家出去吃，喬蘅推不過，便隨大家一同去了燕京最大的酒樓，要了間天字號房。

喬蘅很這般熱鬧過，回到燕府之後，收了胞弟的禮，他說等會打算回書院，也沒代原因。

喬蘅留他說了一會話，依依不舍地放他回去收拾行囊，回到垂英閣門口，謝行琛走過來，手裏拿了個木匣遞給，面上帶著幾分靦腆：

“不知道喬姐姐喜歡什麽，我便買了一支金釵。”

喬蘅接過來看了看，眉頭微微蹙了一下，金釵上的花竟然是并蓮，這個有很多寓意，但通常是人間才能送的。由他送給，便多了示好和曖昧之意。

看了看眼前年忐忑微紅的臉，瞬間明白了什麽。生辰禮不好不收，便換了個說辭，委婉道：“這金釵一看就很貴，你還在讀書，上不能缺銀兩，我回頭給你添點束脩之禮，你拿去敬給山長吧。”

等價換，想來謝行琛應該明白了的意思。

謝行琛何等敏銳，瞬間明白了其中深意，失落在臉上一閃而逝，隨即大方地笑笑：“是我唐突了，阿姐心巧，替我準備周全，謝阿姐好意。”

喬蘅頷首，淡淡道：“喬荀下午便走，你也早些回去收拾行囊，燕府馬車會護送你們離開。”

說罷把他借給的手劄塞了過去。

謝行琛是個君子，做出這種事已經違背他的本意，眼下遭了拒絕也不會死纏爛打。與喬蘅告辭時，氣氛仍然不錯。

等他走後，喬蘅正打算回去，背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沒想到，你還吸引年紀小的弟弟。”

喬蘅一驚，回頭看到燕嘉允正抱臂倚在竹子上，嗔怪：“你這人怎麽聽別人說話呀。”

燕嘉允神淡淡：“沒聽，剛好在這了。”

喬蘅心裏嘀咕一聲，不刻意蹲守怎麽可能出現在此，他淨會瞎扯理由。

燕嘉允把檀木匣遞過去，道：“禮，拆開看看。”

喬蘅在他的注視中打開，看到上面悉的料子和圖案，心頭閃過一荒誕的緒。遮掩住臉的異，訝然道：“你這是……去買了江南閣的飾？”

“嗯。”燕嘉允沒提自己排隊還刻意去逛飾，不經意道，“剛好經過，看店裏沒人，覺得適合你，就給你買了。”

喬蘅：“……”

分辨不出他話裏的真假，但他路過偶然去買也是合合理，遂接了這句話，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但想到他一片好心，收了下來，道：“多謝。”

沒想到燕嘉允送完禮沒走，站在竹林前面抱臂看著。

喬蘅不得不開口：“你還有什麽事兒？”

燕嘉允不鹹不淡地起眼皮：“你跟那謝行琛，怎麽回事？”

喬蘅：“沒怎麽回事，你剛剛不是聽到了？”

燕嘉允不滿這個回答，一雙黑眸似笑非笑：“昨日說說笑笑，今日就告白心跡，你莫不是把我當擺設了？”

喬蘅不太理解他哪來的怒氣，但被人質疑清白也很不高興，聲音淡了下來：“我察覺他的好，當即婉拒了，互不相欠，何來把你當擺設之說？”

話不投機半句多，喬蘅不想在生辰與他吵架，轉走，後忽然傳來一道拉力，他攥住的手腕猛地把拉回來，迫使正面對著他。

他低頭，眸幽暗：“你們做了什麽你還沒說清楚呢，那本手劄，還有你塞給他的東西，這些我都看到了，你不打算解釋一下？”

語氣不痛快：“對他笑，不對我笑？”

喬蘅甩腕沒甩開，皺起眉頭，莫名道：“你今日怎麽回事？好好地，怎麽像——”

像醋壇子打翻了一樣。

話音一頓，燕嘉允現在應該還不至于喜歡，哪來的醋壇子？真是昏了頭……

“是。我在吃醋。”

燕嘉允攥的手腕，桃花眼往下了幾分，帶著直白的侵略。

大爺這輩子從沒低過頭，想表現得雲談風輕一點，撞上驚愕的目，擡了擡下，不閃也不避：

“不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