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意（二合一）

寒風烈烈。

陸青婉一婢裝束，等在鹿水河和澄江彙口，焦急地擡眼眺暗夜中的雪山。

很快，便見一道瘦削人影踉踉蹌蹌持劍出現在視野裏。

陸青婉急忙上前，卻忽地腳步一怔。

“你說什麽！”

得知衛姝瑤被董興帶走，驚愕在原地，愣了好半晌，才急得直跺腳，轉而向一旁的兄長質問：“你們不是說好了，絕無紕嗎！”

陸青澤亦是茫然地著前方，心下一陣揪。

聽著蕭知言三言兩語的敘述，他約也明白了事來龍去脈。

這場救援，從蕭知言躲行宮那日時，便開始籌謀了。蕭知言連番行刺，自然也探清楚了太子邊一直帶著的那個小宮婢的份。

想起自己竟與衛姝瑤如此近距離錯過，陸青澤垂在邊的手了，抿著，又向前走了一步。

他用力握了握陸青婉的手，寬道：“先把五郎送走，咱們再去救瑤妹。”

陸青婉音調驟然一提，道：“我早說不能如此匆忙，既然知道在太子邊，再尋機會便是……”

聽著強忍著哽咽的話，陸青澤更是愧疚，心中酸。

怎會這樣呢？

他好不容易瞞過太子，騙了父親，折返回來安排諸事，卻功虧一簣。

今夜篝火晚宴，本是極佳的機會。他特意命人放了火，就是為制造機會，讓蕭知言能及時找到衛姝瑤帶走。

現下出了意外，當務之急是要將蕭知言送走，若人看見，陸家將萬劫不複。

“蕭五哥，你且先走！”陸青婉蹙眉凝目，擡手用力推了下蕭知言，將他推上岸邊停泊的小船。

蕭知言面帶憂慮，又往深山了幾眼，卻最終還是轉了，穩了形跳上小船。

船只隨著河水晃晃悠悠遠去，很快融夜不見。

直至船影消失，陸青婉才松開貝齒，發覺舌上有淡淡腥味，竟是生生咬破了。

陸青婉心下愈發焦急，更生出了不祥的預。

打心底不想去招惹謝明翊，但更不想衛姝瑤深陷泥沼。畢竟，陸家欠衛家的恩……

故而，當蕭知言提出，可以幫救出衛姝瑤時，思忖半晌後才答應了。按蕭知言所說，就算事敗，也能將責任推卸給他，絕不會牽連陸家。

今夜費盡心機裏應外合，又想法子讓自己的宮婢引開了梁錦，方才得以帶走衛姝瑤。

怎會出現這般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意外呢？

陸青婉愈發難，恨恨踢了地上的積雪一腳。

陸青澤沉默了片刻，深深蹙起眉頭，道：“我現在就領人去找董興，他將瑤妹擄走，必定有所圖謀，不會先要了的命……”

“這等惡人，怎的不能找個錯死他！”陸青婉眼中泛紅，憤恨不已。

話未落音，忽聽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近，驚得二人齊齊擡起眼來。

循聲去，便見一隊暗影疾馳而至，為首那人高騎黑馬勒了下韁繩，翻下馬，緩步朝二人走來。

那人一寶藍衫，水漬浸得擺現出深淺不一的痕跡，他不急不慢，負手闊步而來，長靴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的聲響。

他走得近了，空氣中霎時彌漫起濃重的腥氣，才知曉那浸的擺的不是雪水，而是鮮。

他面沉如水，著陸家兄妹的眼神十分漠然。

陸青澤兄妹二人皆是神一驚，下意識就想退步。

“太、太子殿下……”陸青婉了脖子，往兄長前直退。

謝明翊沒有理會，而是擡眼盯著陸青澤，角微揚。

“貴人所言差矣。”他惻惻開了口，“董興不過是救回了被逆賊擄走的小宮婢，何錯之有？”

陸青婉咬著，聲音微抖：“董興哪裏是去救瑤妹，他分明——”

謝明翊邊笑意漸擴，聲音卻越發冷，“他是去救小宮婢。”

陸青澤發白，著手拽了陸青婉的袖子，低咳了一聲，“董大人確實是去救小宮婢，舍妹不曾見過衛七姑娘。”

謝明翊目緩緩停在陸青澤面上，忽地上前，擡手拽走了陸青婉手中的帕子。

他斂了笑意，說：“孤要去接應董大人，將逆賊死，貴人若是見到逆賊，務必要告知孤。”

陸青婉只覺得渾脊背發冷，下意識往岸邊小船離遠的方向悄悄瞥了一眼。

謝明翊慢條斯理地著手指間的污，將那張染的帕子丟在了雪地裏。

“貴人應慶幸，今夜蕭家公子是一個人離開的。”

寒風烈烈，劈頭蓋臉地朝著衛姝瑤面上擊打過來。

幾乎睜不開眼，勉強伏在馬背上，出于本能力掙紮。

不知奔馳出去了多遠，董興終于勒停了馬匹。

謝明瑾守在等候接應董興的地方，來回行走忐忑不安。待遠遠看見一人高騎白馬而來，才急忙命人上前接應。

“怎麽是個人，蕭家逆黨呢？”他看著董興將馬背上的人抱下來，目微變。

“我的人馬稍後便會帶逆賊過來，表弟不必擔心。”

董興翻下馬，將衛姝瑤強行抱下來，大步往小院裏走。

謝明瑾從大門前沖進來，跟上他，責問道：“這，你捉個宮婢做什麽？”

為了今夜籌謀之事，也是驚出了一冷汗。一看自家表兄/熏心，這等要事上竟還犯糊塗，要人不要逆賊，心中自然不滿。

“呵，表弟，你瞧瞧這是誰？”

董興將衛姝瑤放下來，箍後雙手，得意地挑了挑眉。

“這便是逃竄多時的衛家千金！”

謝明瑾臉一變，眼前的娘赫然是太子邊那位侍寢宮婢。

“你是不是搞錯了？”他心生疑竇，“這人乃是太子的侍寢宮婢，你將捉來，小心徹底惹惱了太子。”

謝明瑾自在宮中長大，又因貴妃和皇後不合，故而從未見過衛姝瑤，即便偶有宮宴，也未曾得以細看過。

“表弟，你在胡言語什麽？”董興口氣登時沉下來，眉頭蹙起，“太子不近，怎會有侍寢宮婢？況且，這張面孔便是化作灰我也認得！”

“表弟你且讓開，哥哥我和這小娘子還有些仇怨未解。讓哥先快活快活，稍後再你嘗嘗人滋味，如此尤，絕非勾欄那些脂俗氣可比，定然銷魂。”

謝明瑾雖早已習慣了表兄的荒. 無度，聽得這番污言穢語仍是面僵了僵。

“好了，表弟，你去門口等著吧，哥保管你這回必定能獲得聖寵。”說著，董興拽著衛姝瑤的手，就往屋裏走。

謝明瑾一怔，眉宇間現出些許猶疑。怔了片刻，他才擡步往外走去。

只是，在門外等了許久，也沒見人馬。

謝明瑾越發心生疑竇。

他不知，董興那一小批人馬，早已經葬謝明翊劍下，一個未留了。

又過了片刻，忽聽得前面傳來了陣陣急促的馬蹄聲。

謝明瑾心中懸著的石頭放了下來，心道表兄果然沒有騙自己。

再一擡眼，卻見是齊刷刷的玄人影，翻下馬，直沖他面門而來。

“殿下吩咐，除世子外，全部死，一個不留！”梁錦聲音高喝。

謝明瑾心下砰砰跳，急忙就要往屋裏竄。卻被梁錦率先一下拎住了領子，拎仔似的提了起來。

“大膽閹人，我乃是聖上親封的世子，不日便要封王，你敢我——”

話未落音，謝明瑾只覺得耳上襲來劇痛，鮮順著脖頸直淌。

“啊——！”

下一瞬，他便看見一只乎乎的東西滾落在地，跳了兩下落進雪堆裏去了。

那好像，是他的耳朵。

小院裏的人作一團，四下逃竄，有人力廝殺，渾是地沖出了大門，卻見夜下又一隊人馬疾馳而來、

“快跑！”這人跌跌撞撞往前跑，以為是前來接應的董興部下。

直至他看清了為首那道寶藍影時，不由得連滾帶爬直直退。

“太、太子——是太子！”

謝明翊手執長劍，踱步而來，他上濃烈的腥氣傳來，沉的目令人渾發僵。

屋裏，衛姝瑤正在用力揮，試圖狠踹董興，聽得外面慘聲和一聲大喝。

是梁錦的聲音。

衛姝瑤繃的心終于有所緩和，這一路不是沒想過逃，卻因手腳皆被束縛，又擔心自己死在雪地裏，只得暫且忍不發，本待董興放松警惕時再逃走。

思緒飛轉，但聽見梁錦的聲音，多多松弛了兩分，一直懸走在鋼上的心終于緩和了一些。

董興聽得外面靜，早已打消了旖旎心思，只蹙眉聽了片刻，便果斷上前，反手扛起衛姝瑤，一腳踢開了窗戶。

衛姝瑤反應過來，急忙大喊，“梁錦——！救命——！”

陡峭的山路出現在小院後門，漆黑的夜下，如幽暗的長蛇延黑暗。

董興把衛姝瑤狠丟在地上，雙手按在地上的滿雪的砂礫，疼得倒吸一口氣。寒風倒灌進口中，衛姝瑤被嗆得眼淚橫流，劇烈地咳起來。

董興冷著臉，將衛姝瑤丟上後院的馬車，刀用力紮了一下馬屁。

驚的馬匹癲狂地往前疾奔起來，在夜中如弦利箭。

衛姝瑤聽著風聲呼嘯而過，心下漸漸絕，卻仍在努力思索如何對策。

“董興，你現在放我下去，徐相尚且可以保住你一條命。”衛姝瑤終于止住了咳嗽，咬了，“不然，太子必會要了你命。”

董興倏地扣進的手腕，得疼痛不已。

“放了你？”他死死盯著衛姝瑤，冷笑道：“你以為你是什麽玩意兒，太子會為了你得罪我舅父？”

衛姝瑤心中實則并不覺得謝明翊會為破例，只是想嚇唬嚇唬董興，好他放松些警惕，能讓自己尋到破綻逃出馬車。

“你是不是很好奇，世子為何說我是太子的宮婢？”

突然笑起來，的眼眸微微彎起，“因為，太子與我是舊識，他早就傾慕我，所以我落難後，他特意來英國公府接我。”

董興想起抄家之夜，太子反常地來到英國公府……

他怔了一下，大笑道：“哈哈，堂堂太子，竟敢窩藏朝廷要犯！老子把你帶到聖上面前，不僅能複原職，再將太子包庇你的事捅破，一舉兩得！”

“你就不怕他報複你？”衛姝瑤道：“梁錦既然追殺至此，必定是得了太子吩咐。”

董興心下一，眼前又浮現謝明翊雙手染，親自剖開犯人口活取了心髒的一幕。

不……只要他順利把衛姝瑤給皇帝，以皇帝的疑心，太子絕無可能全而退！

他猩紅著眼，不再和廢話，反手將的手再綁了些。

只要逃開梁錦的追殺，安全抵達春蒐行宮……

馬車癲狂得厲害，董興又鑽出去，狠命著馬匹。

衛姝瑤被甩到角落裏，臉越來越白，呼吸愈發艱難，腔裏開始沉悶。自從上次刺客來襲時，了傷，底子便又虛了些。今夜又跟著蕭知言在馬上癲來甩去，了涼，現下只覺得快溺水一般痛苦。

衛姝瑤下意識想上的藥丸，可雙手被捆著……然後，又想起來，藥丸也吃了，心下更是絕。

狂風呼嘯，從飛揚的馬車窗簾裏看到，狹窄的山路上，下面就是萬丈懸崖。

不能跳車。

衛姝瑤費力地穩住形，又被重重顛簸甩起來，肩膀猛地磕上了車壁，劇痛襲來，指甲用力掐進了手心。

董興進來，看到衛姝瑤面慘白，半死不活的樣子，怕死了，上前扇了一掌。

“裝什麽？”他惱怒。

“疼……”衛姝瑤目渙散，弱地哭起來。

人哭泣別有一番惹人憐，董興遲了一下，將的手解開。

衛姝瑤在馬車角落裏，只捂著膝蓋嗚嗚說好疼。

董興見馬車已經離開很遠，也沒人追來，心下暫且放松了些警惕，他上前想要將衛姝瑤扶起來。

可手還沒到，眼前忽然一花，什麽東西灑進了眼裏，迷了眼，什麽也看不清了。

衛姝瑤松開手，將手心裏剩餘的砂礫全部灑出去，而後拼命往車門外跳去。

董興惱火地了眼，滿眼發紅，勒停了馬車，跳下去就要捉。

衛姝瑤沒有穿鞋子，的鞋子早在董興擄走的時候就掉了。只能著腳拼命地跑，不知疲倦不知疼痛般，朝前狂奔。

遠的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如驚雷炸響。

衛姝瑤在急促的息中擡起頭。

這時，卻見一支羽箭飛來，直飛過側，朝著董興而去。

衛姝瑤眼前開始渙散，腳下踉蹌，一下跌坐在地上。

忽然，一只手攬住了的腰，將帶上了馬。

衛姝瑤虛虛靠在謝明翊懷裏，幾乎要下去。

謝明翊剛想扶穩，手指將將到的胳膊，忽地微頓了一瞬。

他上是，手上也是。

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收攏，蜷，而後進了袖子裏。

隔著袖子，他將扶穩。

衛姝瑤閉了眼，面頰慘白如紙，不免又咳嗽起來。

謝明翊腔裏莫名一，他薄抿，扯了下韁繩，將所有緒悉數斂眼底。

“梁錦，過來。”他淡淡開口。

梁錦急忙上前。謝明翊翻下馬，把手裏的韁繩扔給梁錦。

“帶走遠些。”

話未落音，謝明翊人已經大步朝前邁去。

陡峭山崖下的小徑中央，董興被暗衛按在地上。

謝明翊一步一步過來，長靴踩在夾雜雪粒的砂礫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你、你不能殺我，我自養在徐家，舅父視我為親生兒子……”董興脊背上滲起的戰栗，語無倫次。

謝明翊沒有看他，擡手慢悠悠挽起袖子。

“孤不想和徐相鬧開，是因他尚且有些用。”他慢條斯理開口。

董興冷汗涔涔，“舅父是百之首，你即便為太子，也要顧及他……”

他最後的話語沒說出來，謝明翊一腳踹了上去。

董興的子被踢飛出去，撞上山崖，又落下來，激起地上的雪花，口中吐出的落進雪地裏，分外灼目。

死寂的夜幕中，一衆暗衛皆屏住了呼吸，沉默看著太子一腳一腳地踹著。

遠的梁錦抿著，不由得將手中韁繩繞了繞圈，幹脆將馬匹牽著走得更遠些。

幾乎是梁錦牽著馬緩步走遠的一瞬間，謝明翊一腳踢上了董興的腦袋。

他起袍，朝一旁的暗衛勾手，“劍。”

董興如爛泥癱瘓在地，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麽，謝明翊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只聽得一聲腕骨斷裂的“咔嚓”聲響，董興的四肢被謝明翊生生折斷了，綿的四肢扭曲地垂著，煞是駭人。

董興已經無法慘，他的舌頭在這之前已經被割掉了。

謝明翊手執長劍，慢慢地割下了他的一片，輕輕一挑，花隨之飛濺，在半空中揚出一道詭異的弧線。

但謝明翊本未曾給他半分眼，依舊面無表。

他甚至微微閉了閉眼，好似不忍看見這種慘像。

一衆暗衛呆滯地看著主子活生生淩遲著地上那人，霧彌漫，將他的影渲染得愈加朦朧森。

董興最後擡眼，似是不甘心地向衛姝瑤遠去的方向。

謝明翊眼神瞬間洩出難遏的殺意，惻惻開了口。

“嘖，你也敢覬覦？”

話音落下，一把篝火隨之扔在董興早無生息的殘軀上。

與此同時，衛姝瑤已經被梁錦帶回了那座小院附近。

伏在馬背上，看見滿院的斷肢殘骸，面越發蒼白，瓣毫無。

害怕。

真的討厭腥味。

從那晚謝明翊遇刺後，就知道自己的目標應該是什麽——

逃走，從他邊逃走。

捉不他，更害怕他何時晴不定。

是故，蕭知言說要帶走的時候，確實是有一點點小慶幸的。

差錯，能就此離開也好。

只是……

現在這副病懨懨的子不允許立刻從謝明翊邊逃開，別無選擇。

衛姝瑤閉了眼。

要為了活下去，為了安全離開，得先穩住謝明翊。已經知道，謝明翊并不是很想死。

至，他今夜來救了。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不到半個時辰。衛姝瑤聽見了噠噠的馬蹄聲。

胳膊上傳來微熱的力道，腥氣混雜著暖意從胳膊上蔓延開。

謝明翊擡手將從馬背上抱下來，讓靠在自己前，幾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

“不，不用……我自己能走。”

衛姝瑤聞到他上濃烈的腥氣，間發，忍不住低低咳了幾聲。

咳得兇了，只好將腦袋瞥過去些，卻忽地被他擡腕摁住了腦袋，往前攬了些。

衛姝瑤被腥氣熏得腦子發暈，幾作嘔。

謝明翊微微俯，低沉冷冽的嗓音懸在面上上。

“就這麽討厭嗎？”

衛姝瑤攥了他的衫，好半晌才傳出低低的嗚咽聲，“沈奕，我好疼，可不可以歇會兒再走……”

謝明翊沉默了半晌。

真是脆弱的千金小姐。

自他年時遇見，他就知道脆弱、遲鈍、不堪一擊，但又格外執拗。

就像很久以前，他路過校場時，曾久久注視過那回。

那時，衛姝瑤跟隨陸青婉，正纏著蕭知言教二人騎。衛姝瑤一深紅騎裝束，金繡玄腰帶勒纖細的腰肢，緞般的烏發簪纓高束，騎在馬背上笑綻開時，一雙的眼眸中流著明豔彩，令天地萬失去輝。

但沒多久，因著蕭知言策馬過快，衛姝瑤追趕不及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後的陸青婉嚇得急忙奔上前，卻見勉強扯起笑容，讓二人不要擔心，而後拖著瘸，一瘸一拐地自己躲到樹蔭下。

直至蕭陸二人確認沒事繼續練習去後，才一個人著傷，淚珠兒吧嗒吧嗒落了下來。

謝明翊薄輕抿，面忽地又沉了下去。

“蕭知言，該殺。”

衛姝瑤攥他衫的手指，驀地僵了。

謝一：老婆想好怎麽求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