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吻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衛姝瑤擡起手，去拉他的胳膊，“你、你怎麽了？”

謝明翊聽見嗓音裏的擔憂，口猛地一疼。他抿了，克制著心底湧的緒，反手撥開了衛姝瑤的手腕。

“我無妨。”他冷漠開口。

衛姝瑤眉心輕蹙，忍著他上的腥味，慢慢後退了一點。想要自己站起來，可只要稍微一，便有鑽心的疼痛襲來。掙紮了一下，竟又跌坐在泥地裏。

謝明翊已經起，垂眸睥著。

半晌，他才淡淡問：“可還能走路？”

衛姝瑤仰起了頭，深深咬了瓣，眼睛倏地紅了。

被兵部尚書帶走時，沒哭；被謝鈞再三脅迫時，沒哭；在瘋馬上顛簸差點甩下來時，也沒哭。

可是謝明翊上一秒來尋，下一秒卻忽然不明緣由地變得冷漠至極，拒千裏之外，令倍難，委屈得再也不住眼底的熱意。

衛姝瑤想開口說什麽，心裏憋得難，可又不知道該問什麽。

好像……也沒什麽可問的。他待冷淡才應該是習以為常的。

嚨裏湧起一陣腥甜，衛姝瑤垂下眼，捂著口，倏地咳了兩聲，繼而激烈咳起來。

一聲又一聲，在這幽深的林裏，分外刺耳。

咳聲擾得謝明翊心尖，他忽然嘆了口氣，半蹲下，剛要手上衛姝瑤的胳膊時，又僵了一下，指尖微頓。

他默了一瞬，才朝前又手，手掌穿過的胳膊，在後背上，臂彎稍稍用力，將整個兒打橫抱了起來。

衛姝瑤側過頭去，用力抓住他前的裳，腦袋埋進他懷裏，忽然就哭了。

哭得聲音很小，很低，像小貓爪子一直扣撓著他的心髒，讓他心房酸脹得厲害。

謝明翊沉默不語，抱著慢慢往前走，靜靜聽著衛姝瑤嗚咽的委屈。

快走到他自己的馬匹前時，懷裏的小人兒才止住了哭泣，悶悶地問了一句：“你幹嘛突然就生氣了……”

謝明翊腳步一頓。

是啊，怎麽突然就失控了？

即使早就知道實則并不喜歡他，早就知道只是想利用他的庇護。就算和寧王裏應外合也并不意外，他早該知道的。

明明總是聲語央求著他，沖他笑，看似對他好，可謝明翊知道遲早要離去的。

早晚有一天，離開東宮，離開他。

縱使他把拴在邊，攥手中，可仍是會被旁人勾走，會千方百計掙他布下的牢籠。

不，這漆黑深淵裏僅有的一點暖意，他怎能隨意放手？

哪怕旁人沾染半分，他甚至難以抑制地想洩憤殺了那人。

呵，為何會突然生氣呢？因為他這樣的人，原是不該有這些妄念的。

可是啊……他好像開始變得貪心了。

謝明翊抱著上了馬，將橫坐在前，慢慢驅使馬匹往前。

他目視前方，神看起來毫無波瀾，緒莫辨。

衛姝瑤疼得思緒恍惚，不忘悄悄打量了他一眼。

也不知謝明翊為何突然生氣，但從他那張面無表的臉上實在看不出他的想法。疼得狠了，索收回了視線，垂著眼，然後慢慢將腦袋上他的膛。

衛姝瑤裳了，黏在上，又冷又沉，寒意愈重，腦子也開始昏沉，強撐著不讓自己睡下去，怕又起了高熱。

馬匹在客棧前停下，衛姝瑤下了馬，任憑謝明翊打橫抱起，由他抱進了屋裏。

跟在後面的羅淮英和梁錦面面相覷，看見對方眼裏的言又止。他二人奉命前去追捕寧王，卻因出了岔子，讓寧王僥幸逃了。而衛鳴也徹底消失不見，那廂是徹底搞砸了。

雖說謝明翊一下了馬，二人便戰戰兢兢稟報了這件事，可是謝明翊恍若未聞，只斜睨了他們兩眼，一語不發，便抱著衛姝瑤走進去了。

羅淮英和梁錦皆是脊背發涼，不知謝明翊等會兒會如何怒。

羅淮英先回了神，看見衛姝瑤那般模樣，思忖了片刻，吩咐人先去請大夫來。

他猶豫了一下，又拉住了正要進去的梁錦。

“個中細節也不必急著現在說，讓殿下先歇息會兒。”他搖搖頭。

梁錦著閉的房門，心想此次設局功虧一簣，主子不知要發多大的脾氣。但他也不敢這個時候黴頭，只得跺腳，去外面小院等著雲舒回來。

進了屋裏，只有兩個人。

來的路上，衛姝瑤已經知道了來龍去脈。起初也擔憂，因為自己兄長才讓謝明翊錯失了捉住寧王的良機，會不會更激怒他。

然而真正到了他發怒的前夕，心裏卻莫名平靜了，好像知道他為何生氣後，籠罩在心頭的霧氣霎時散開，思緒也松弛了不。

只要知道為什麽生氣，總還有得救嘛。

謝明翊將放在榻上，後退了兩步，雙手抱，斜靠著床柱，垂眸不語。

走了這一路，衛姝瑤上的裳已經幹了大半，只餘了一點冷。可還是覺得後背發涼，大約是染了風寒，怕是夜裏又要高熱了。

拽了拽被子，將自己裹起來，只出一個小腦袋。

謝明翊仍舊沒有看，面無表。

衛姝瑤抿了抿，著他先開了口。

“我腳扭了，外面的大夫也不便看這個……殿下能幫我接骨嗎？”

聞言，謝明翊終于涼涼睨了一眼，沒應聲。

衛姝瑤猶豫了一下，掀開襟，慢慢翹起小，出一雙紅腫的小腳。雪白，的腳背上割了好幾道口子，如紅繩纏繞了幾圈，傷口四周都泛著紅。

衛姝瑤咬著，俯下去，輕輕了腫高的腳背，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高興嗎？”

謝明翊嗓音淡淡，忽然呵笑了一下，“知道你兄長還活著，而且投靠了寧王，心如何？”

“是不是，後悔沒跟著寧王走啊？”

衛姝瑤擡起眼，眉心擰一團，嗓音綿地說：“怎會呢，若不是殿下趕到及時，我早就摔斷脖子了。”

“嘖，不是說你兄長和寧王并無勾結麽？”

“早先遇到了寧王，也不吭聲？”

他忽然擡腕，從袖子裏將那塊碎兩半的萱草紋玉佩，用力擲了過來。

“呵，定信也給上了。”

玉佩濺在衛姝瑤的擺上，水漬洇了的裳。

直至謝明翊走到角落裏，衛姝瑤才反應過來，聽著他的腳步聲，循著他的背影去。

謝明翊在洗手。

他修長白皙的雙手浸在水池裏，反複洗手上的污，一點一點，洗得很認真。

衛姝瑤抿了抿，抖了下裳，把玉佩抖到床底下去了。又了，蜷得更了一點。

衛姝瑤勉強扯起角，努力笑了笑，再小聲誠懇道：“我不是故意瞞你，我也不知那人就是寧王，本來想和你提這件事，可後來出了案子，你又忙于公務……”

這話自然不全是真的。

雖然當時衛姝瑤沒有深想，可後來將那玉佩反複琢磨，認出來是宮裏的東西。十數年前，宮裏曾做了批這種萱草紋玉佩，但後來隨著長寧宮大火消失殆盡，還是年時在姨母那裏見過一次。若只是尋常宮婢，鐵定是認不出的。

衛姝瑤彼時心裏就有了猜想，但終究沒把握，拖了兩日沒想好怎麽開口，卻先和謝鈞再遇了。

現在，當然是想著怎麽把眼前的男人哄好了，好消消他的怒氣。

“我不知寧王今日之事，也沒有故意和他裏應外合。你不要生氣啦……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盡力用最最糯的嗓音，小心地說：“我兄長肯定也是被寧王誆騙了，寧王慣會騙人了。”

等著謝明翊開口質問，好再進一步解釋。

可是，對面半晌沒有靜。

謝明翊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由著自己自言自語。

衛姝瑤咬著，垂下了眸子，眼睛一點點又泛起了紅。

從未有過這樣費盡口舌低聲下氣去哄別人，用著最黏膩撒的語氣求著對方原諒。

偏對方還毫不買賬。

的指甲掐進了手心裏，的疼痛從指節上傳到了心底，可的手指卻沒松開半分，好似只有這樣才能強住心底翻騰的委屈，著自己不要哭。

半晌，謝明翊終于回過頭來，走近。

他睨著衛姝瑤，緩聲開口，“你想出宮，孤依了你。你兄長助寧王逃，又打了孤的計劃，總要付出些代價。”

衛姝瑤攥著被子的手指一僵，極力穩住笑容，聲說：“殿下想要我做什麽，必當竭力而為。”

“哦？”謝明翊聲音有點飄。

衛姝瑤眨了眨眼，想著他要提出什麽苛刻的要求，是著……

“裳掀起來。”

衛姝瑤愣住，好像沒聽清楚似的，強撐著的神智有點恍惚，連帶著角的笑意也徹底僵。

謝明翊俯下，曲起膝蓋，在衛姝瑤面前蹲下來。

他用指腹刮了刮衛姝瑤的腳背，聲音冷冷：“膽子愈發大了，敢瞞著孤？若再有下回，孤就廢了這雙。”

他垂眸去看紅腫的腳踝，眉心蹙起，又擡起眼來，問：“還有哪裏傷了？”

衛姝瑤愣愣著他，對視良久。

時間靜謐流淌。

半晌，衛姝瑤才輕輕拽了拽裏，將挽至膝上，出蹭破皮的小和摔得青紫的膝蓋。

謝明翊握住的小，掌心慢慢往上，覆住烏青的膝蓋，才低低說：“忍著。”

腳踝傳來鑽心的疼，謝明翊幹脆利落地給扳正了臼的地方。

“磕破皮不打，脖子摔斷了，看誰給你接骨。”

他本還想警告幾句，話才出口，衛姝瑤忽然踉蹌起，整個人撲了過來。

雙手用力箍著他的腰，腦袋埋在他前，幾乎是整個人掛在他上。

“沈奕……要怎樣才能不生氣呢？”整個人著他，聲音悶悶的，說：“已經認錯了呀，我也回來了呀，玉佩也扔了呀。”

短短一句話，帶了三個呀。

謝明翊想擡手將扯下來，手指剛到的後頸，就看到那道淺淺的痕，小臂一僵。

“是有心還是無意，你自己心裏有數。”

他掌心最終落在衛姝瑤的腰上，力度微，湊在耳畔，聲音愈冷，“不長些教訓，怕是還會再犯。”

衛姝瑤垂下眼眸，往前了些。

謝明翊眸冷淡，唯有掌心的熱意讓好一點。

衛姝瑤腦袋蹭了蹭他前，“等回了東宮，任憑殿下置……”

又去拉他的手，將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擰著眉，嘟噥道：“我怎會想要跟寧王走？他就是個瘋子，是個怪人……喏，這裏就是被他割傷的，好疼。”

分明知道謝明翊當時親眼目睹了這一幕，還是要可憐兮兮地再說一遍。

謝明翊著的脖頸，那裏的痕仍是目驚心，掌心及輕微躍的脈，令他心下一窒。

謝明翊想將手挪開，又被衛姝瑤拉住。

“松手。”他低聲。

“那你不生氣了？”

“……擡起頭來。”

衛姝瑤昂起小臉，著謝明翊，盯了他片刻，然後踮起腳尖，瓣輕輕印了下他的面頰。

謝明翊上素來熱，此時他上雖然沾染著春雨的冷意，他面頰上的暖意卻愈加濃烈了。

微熱的覺，讓衛姝瑤生出了一點奇怪的想法。

的緩緩移，蹭著謝明翊的面頰，游移到了他的角。

一，一下。

再一。

他微熱的瓣如暖，讓到莫名的安心。于是，便順著角輾轉，輕輕了他的薄。

他上的暖意從他的上遞過來，驅散了上的寒冷，讓又忍不住咬了咬他的。

謝明翊卻微微後退了些，衛姝瑤閉上眼，手臂攀上了他的脖子。

後是料峭春寒的冷意刺背，懷中卻是的春日海棠。謝明翊半瞇著眼，垂眸去看衛姝瑤闔眼的乖巧模樣。

又輕輕地，擡手將掌心上了的後背。

靜謐的深夜，外面有細微的落雨聲，和得宛如飄雪落下的簌簌聲。

衛姝瑤只覺得自己心跳起伏之大，幾乎要跳躍出後背與他掌心的炙熱疊，讓更清楚到他瓣和上的熱意。

這份熱意源源不斷，熏得面頰緋紅，滾燙不已，連思緒也徹底恍惚，在雲端中飄飄然然。

再回神時，又好似蜉蝣一夢，一切不過須臾。

衛姝瑤櫻微頓，輕在他瓣上，一時停滯。

好、好像還有什麽？

他上一次是、是怎麽做的來著？

謝一：！！！

謝一：老婆親我了，是真的，沒做夢

大腦宕機忘記主的狗子，下一秒就反客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