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思你 顆粒

高一最後幾天, 班主任開始下發文理分科選擇表。

“大家一定要好好填啊，要綜合自己的學習績，還有未來的職業規劃來填。要是有拿不準的就跟你們父母好好商量商量, 讓父母給你們出出主意。要還是有拿不準的就來問我, 我給你們分析。”

頭發禿地中海的班主任在班裏走來走去，裏不停說著：“記住, 文理分科是很重要的事, 是能決定你們未來命運的事, 你們一定要慎重地填，絕對不能敷衍。要是填錯了再後悔，到那時候可是改不了的。”

蘇依蠻回顧了下自己的績，基本每次都是理、化學這兩門課在拖後，如果選文科的話，以後的學習就不會那麽吃力。

但是如果謝叛不選文而進了文科班的話，那以後兩年就沒有任何機會能跟謝叛同班了。

那麽努力地提高績, 不就是為了能跟謝叛離得近一點嗎。

沒有渠道能確認謝叛的選擇，雖然有他的微信, 但那就好像是個擺設, 本沒有勇氣找他聊天, 更沒有勇氣直接問他：“你是選文還是選理？”

傷腦筋地想了兩天, 去學校論壇裏轉了轉。像謝叛這種人，關于他的風吹草都有人在論壇裏。

但不管怎麽翻，裏面都沒有想要找的答案。

周末按往常一樣去火鍋店做小時工。

雖然不需要再給弟弟攢錢買助聽，但是多掙點錢總是好事, 這一年來一直堅持每周出一天時間來打工。

那天剛巧到紀洪森帶著個生來吃飯，生是向來看不順眼的王韶妍。王韶妍見穿著服務生的服，噗嗤一聲笑得很誇張：“蘇依蠻, 你是在玩cosplay嗎？”

蘇依蠻并沒有理會，心平氣和地拿菜單給他們。

“你別跟我說你是在這裏打工的啊，”王韶妍上手拽了拽的服，“這年頭還有人窮到高中就出來打工的啊。”

紀洪森看不過去：“王韶妍，你別太過分了啊。”

“你幹嘛替說話，你跟很嗎？”

“我……”紀洪森磕了下，很快說，“我跟不，都不是你能欺負人家的理由。”

“我說句事實這欺負啊？”王韶妍煩了，“這麽幫，你是不是見長得好看，喜歡啊？”

“別胡說！”紀洪森尷尬地看了眼蘇依蠻，“不好意思，我這朋友總是說話。”

蘇依蠻搖搖頭說沒事。

等去別的地方忙，王韶妍的白眼落過來，還有一句指桑罵槐：“最煩那種裝可憐扮純的白蓮花了，紀洪森你以後要是了那種朋友，咱倆就絕啊。”

對王韶妍這個人，蘇依蠻一向都是能避則避，不會跟産生什麽大的沖突。所以雖然王韶妍極其討厭，恨不能糾集一些小夥伴讓嘗嘗被真實的滋味，但因為平時在學校實在太低調了，話不多說，事不多做，整天只知道認真學習，就是一安靜老實的小明，所以王韶妍倒不稀得跟過不去。

最重要的是王韶妍不想讓自己在謝叛心裏的形象是個打人的小太妹。謝叛這種男生別看混蛋的，但肯定也跟大部分男生一樣，不喜歡格太霸道的生。

王韶妍得維持好自己的形象。

今天約紀洪森出來玩，說是打發時間，其實是想從他這打聽打聽消息。

“你跟張彥，還有謝叛幾個人的分科表都了嗎？”

王韶妍往鍋裏倒了盤，語氣隨意。紀洪森很快就琢磨過來真正想問的是什麽，但就是故意不說，反而道：“我選的理。”

“那……謝叛呢？”

“所以才請我吃飯是吧，”紀洪森樂了聲，“韶妍，我把你當朋友才跟你說的，你不是叛哥的菜。”

“那誰是他的菜？”

“誰是他的菜我不知道，但誰不是他的菜我看得門兒清。你追他的日子不短了，他要是喜歡你，能一直晾著你不你一指頭？”

王韶妍眼睛紅了，隨意一抹，仍是那副不服輸的樣子：“你知不知道有句話有志者事竟，還有句話一切皆有可能。”

“那你就等吧。”紀洪森不勸了。

“他選文還是理？”王韶妍又問一遍。

蘇依蠻就在他們後那桌忙著清理餐臺，耳朵從剛才開始就豎著，擔心會錯過他們的每一句話。

在一陣漫長但其實無比短暫的空白後，聽到紀洪森開口。

“當然是理科，叛爺一秒t都不帶猶豫的，當天就把表了。”紀洪森說完，笑著提醒，“可你就算知道又能怎麽樣？你能考進重點班嗎？”

-

再去學校，蘇依蠻在分科表上認真地勾選了理科。

班主任看到後找談話，說的績明顯是選文更好，尤其的歷史績非常出，幾乎每次都是滿分。如果選理，在以後的學習上會稍微有點兒吃力。

蘇依蠻說將來想報理工類的專業，班主任這才沒有再勸，只是說：“那你以後要更加努力啊。你的績整是在向上走的，老師希分科以後你也能繼續進步。”

蘇依蠻點點頭：“我會努力的。”

放假前有場考試，這次考試尤其重要，關系到高二的分班。

謝叛肯定會進理科重點班，不會有任何意外。理科重點班仍是只招收45個人，蘇依蠻只有考進前四十五名才能跟他同班。

每場考試蘇依蠻都拼盡了全力，考試前一天只睡了三個小時，臨上考場前都在默記化學公式。

不確定自己到底考得怎麽樣，也知道按自己平常的績考進重點班會有難度，但還是希能有奇跡發生。

一個多月的暑假，除了在家裏做題，就是去火鍋店打工賺錢。如果媽媽不在家，會把弟弟帶上，讓弟弟去附近的圖書館裏看書。

臨開學前，蔣悅芙特意帶了群朋友來火鍋店吃飯。從王韶妍那知道了蘇依蠻在做小時工掙點微薄的薪水，忍不住就想來看看笑話。

十幾個人坐了間包廂，原本是別的服務員去招呼，蔣悅芙看了一眼說：“你們店裏不是有個蘇依蠻的人嗎，讓來。”

服務員去人。

蘇依蠻推門進屋，給他們這群人倒茶水。無意中擡頭看時，剛巧跟謝叛對上了視線。

手一抖，差點把杯子摔了。很快重新低下頭，熱著耳朵給各人杯子裏倒水或是飲料。

等走到謝叛那邊的時候，蘇依蠻剛要給他倒水，一把銀質打火機被扔在桌上，發出輕微的“啪”地一聲。跟著他空出的那只手拿過了手裏的水壺，把自己的杯子添滿，又長胳膊把坐他旁邊的剩下兩個人的杯子倒上。

明水壺被他放到桌上。

不確定是不是蘇依蠻的錯覺，總覺得他經常會在不聲間替解困。

蔣悅芙和王韶妍幾個生不會輕易放過，開始使喚去做別的事，一會兒讓拿飲料，一會兒讓加菜。菜剛端過來，們又挑起了病，說不新鮮讓去換。或者是讓去小料臺盛蘸料，嘗了以後又說調的味道不好，對著地上呸呸呸幾聲，小料碗一遞讓重新去調。

蘇依蠻一趟趟地跑，頭總是往下低著的，不敢去看謝叛現在是什麽表，有沒有在關注。不希自己的狼狽被他看見，但又好像確實被他看進了眼睛裏。

只過了二十分鐘大概，謝叛突然從椅子裏站了起來，撂下一句他有事先走，推開門出了包廂。

他一走，剩下那些人覺得沒什麽意思，很快也走了。

蘇依蠻過去收拾桌子，有意無意地把謝叛剛坐過的位置留到了最後。等終于到了他那邊時，看見剛被他丟在桌子上的打火機仍舊掉在原本的位置，被他留在這忘記帶走。

回想起剛才他把玩打火機的樣子，銀質火機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間翻轉來去，蘇依蠻心底一個位置開始發。

他就連手指都讓人覺得是帥的，甚至還有點……。

帶著男荷爾蒙的。

搖搖頭不讓自己繼續想，把打火機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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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依蠻時不時就會口袋裏的打火機。

不是普通的兩元一個的打火機，認識這個牌子，是個有名的奢牌，這麽一個小小的玩意兒就要上萬。

所以一定要還給失主。

又有了能跟謝叛聊天的介，但是發送消息的時候總下不了決心，一句話刪刪減減大半天。

——謝叛，你是不是把打火機忘火鍋店了？

不太行，刪了重寫。

——謝叛，我撿到了你的打火機。

刪掉。

——謝叛，這個打火機你看看是不是

這句話沒寫完的時候，兩個人沉寂許久的聊天窗裏跳出來一句話。

謝叛：【打火機落火鍋店了，幫我拿一下。】

蘇依蠻把輸框裏的字刪除，改：【好】

又問：【我怎麽給你？】

過了幾秒，那邊發過來一條語音。蘇依蠻點開，聽見男生低磁帶笑的聲音：“什麽怎麽給我？”

聲線好聽得仿佛帶了點兒顆粒，很蘇很蠱人心。

蘇依蠻年紀小，又沒有跟這種男生接過，聽不出他話裏的逗弄，正兒八經地回：【打火機啊，要怎麽給你？】

謝叛再次發過來一條語音：“明天開學了拿給我。”

蘇依蠻：【好】

這個字發出去後，兩個人的聊天框再次陷沉寂。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正常到蘇依蠻不會覺得憾。

把打火機拿出來，手指輕輕在銀灰機上過，回憶著謝叛的手指作，嘗試著把火機轉了一圈。但是謝叛做的極其流暢漂亮的作，做起來卻很奔波，差點把火機摔了。

蘇依蠻沒敢再玩，小心地把打火機放進書包夾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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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去學校的公車，蘇依蠻的心髒跳頻率就沒有低于100次/分。

就要看到分班表了。

只有考進理科前四十五名，才能跟謝叛分到一個班。

幾率不超過百分之五十的一件事。

分班表直接粘在公告欄上，學生們一波波地去看，又一波波地走。

蘇依蠻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慢吞吞地到最前面。太正毒著，熱辣辣地烤著人。額上出了很多汗，黏著幾捋碎發。

理科重點班是高二（1）班，張在最前面。從第一行開始看，毫無疑問又看到了謝叛的名字被放在最前面的位置。

高二（1）班謝叛，總分：743，年級排名：1。

料定了自己肯定不會在前排，看完謝叛的績，蘇依蠻的視線直接到最後一排。

那個過程頂天也就只有兩秒鐘而已，卻覺得過了很長時間。心髒跳速度在這段短暫而漫長的時間裏越來越快，連呼吸都不敢了，手地握著書包帶，牙齒咬著裏的。

事先知道只有很小的幾率能考進重點班，做足了再鬥一年的準備。

卻猝不及防地，在目定住時，看到了最後一排寫著：

高二（1）班蘇依蠻，總分：637，年級排名：45。

蘇依蠻很長時間連都不敢一下。

生怕是自己在做夢，或者眼睛出了問題。一遍一遍地念著那行字，一遍一遍地確認是高二（1）班，那個名字是蘇依蠻。

“依蠻，你考進重點班了！”李欣指著分班表，“那不是你的名字嗎，你竟然考進理科重點班了欸，你也太厲害了吧。”

僅用一年時間，從學時的倒數第一，到現在的全校第45名。

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一件事，卻做到了。

蘇依蠻頓覺過去一年的所有苦都是值得的，吃飯只用十分鐘沒關系，覺睡不夠沒關系，每天睡夢裏都在背書也沒關系。

進重點班了。

跟謝叛同一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