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回到宿舍時將近十一點。

躡手躡腳推開門，舍友都沒睡，在桌前坐著。

其中一個瞥一眼，暗含深意。

落在琴房的東西堆在桌子上，檢查好琴盒，準備去洗漱。

袁卉拉開床簾，“陳清？”

“嗯，你還沒睡啊。”

“大周末的，誰會睡這麼早。”利落爬下床，“我也去水房，走。”

一出門，袁卉拉著陳清到角落，“你干什麼去了。”

陳清抿，“我有事。”

“他們說你金主來學校接你，是不是真的啊？”

“金主？”

“對啊！我下午去琴房，那兒的人說，你前幾天見賓利，今天見的人價漲了，車牌都嚇人！賓利是嚴先生我知道，今兒那又是誰啊？”

陳清好牙膏，垂下眼皮掩飾慌，“沒誰，他們看錯了。”

含糊其辭，袁卉也不追問，只是氣惱，“宿舍那兩個更過分，那都快長到隔壁上了！之前是編排我，現在又到你……”

陳清完全跑神兒，袁卉后面說的什麼，沒進耳朵。

次日中午下課，想了想，決定還是得跟蔣璟言說一聲。

保險起見，陳清給連卓打的電話，結果接起時不是他。

“有事兒？”

男人嗓音帶著獨有的凜冽，穿聽筒，磋磨耳廓。

“月底有場公益音樂會，給陶部長賀壽。”陳清頓了頓，“學校點名要我參加。”

那邊有打火機的聲響，蔣璟言問，“不想去？”

“…我怕和陶小姐面。”

“我來安排。”

“不用。”急忙拒絕。

學校已經有流言了，此時范圍還算小，只在系里傳，萬一蔣璟言出面，沒準傳出學校了。

蔣夫人敏銳，任何風吹草，不好解決。

“你想說什麼。”

陳清卷著曲譜一角，悶聲，“到時候，你別找我了。”

蔣家一定會出席，怕蔣璟言任意妄為，像上次…

“還有其他事嗎。”

“沒了。”

他掛斷。

陳清思緒飄忽，昨晚在酒店，得知蔣璟言單，是高興的。

可高興過后，又忍不住多想。

即便陶小姐不是他認定之人，蔣夫人的態度，蔣家的態度，足以制他的喜歡與不喜歡。

這樣的權貴家庭，婚事是無法順從本心的。

更何況，蔣璟言的本心，屬于誰，還是未知。

……

音樂會籌備地十分順利，壽辰前一個周末，學校將參演的學生聚在一起開員大會。

從禮堂出來，袁卉興高采烈來找陳清，“晚上有時間嗎。”

“得練琴。”

“哎呀別練了，您都記憶了，還練呢！”袁卉拍腦袋，“連續兩周沒休息，練傻了。”

“那我在宿舍準備四級。”

“還有一個月，準備什麼準備？咱們這組人要聚會，一起去。”

袁卉不由分說拉回宿舍放東西。

心大，大一被班里的人嘲諷娃娃音，大吵一架后，跟幾個同學反而惺惺相惜了。

陳清和誰的往都淡如水，有事兒見面聊天，無事各忙各的。

如果沒有袁卉，大概率會離群。

聚會場地定在大學城里的清吧，本想走遠一點，但去的人里有兩個班長，怕玩瘋了出事，影響音樂會，嚴格把控節奏。

“沒勁。”袁卉抱著酒杯吐槽，“學校周圍有什麼可玩的。”

陳清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好奇環顧，“我覺得有意思的。”

“那是，您是誰，民樂系小白花，你看你們班長盯著你的眼神，生怕別人生吞活剝了你！”

班長是個南方男生，長得斯斯文文的，平時對陳清也客氣。

回了個笑，從牙里出聲音，“你拉郎配了，有祁凱一個還不夠嗎。”

“對啊！你不說我都忘了，祁凱個殺千刀的，你知道他跟那些男生打的賭嗎。”

陳清懵然，“什麼賭？”

袁卉撂下酒杯，坐正了些，話到邊又咽下，“反正不是什麼好的，幸好你沒和他在一起，不然可吃大虧了！”

周圍的人聽到名字，湊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八卦。

陳清稀里糊涂的，這兒聽一耳朵，那兒聽一耳朵，總算搞清了。

摘下酒杯邊緣的檸檬，咬在里，一言不發。

袁卉察覺到緒，眼神示意周圍同學換話題。

“哎，你不是真陷進去了吧？”

“沒有。”陳清酸得瞇眼，遮了涌上來的水汽，“我只是覺得…覺得自己蠢。”

袁卉撇，“別來這套啊，到位，喝酒爛醉，傷心你就端酒杯！”

陳清被這句順口溜逗笑，加酒桌游戲。

清吧不大，他們這群人占了一大半，幾乎沒有外人。

陳清被袁卉套路著灌了幾杯，暈頭轉向。

酒量差，清吧里的酒果味兒重，甜滋滋的，一時沒留神，喝得上了頭。

莫名其妙領了個大冒險任務。

“給你最近通話的第一個男打電話，說你有大事要講，問你什麼事，你就給他唱‘小子不才，未得公子青睞’。”

說話的人是組里的大提琴位，怪聲怪氣唱了最后一句。

陳清咯咯笑，出手機，劃出通話列表，拇指摁上后，突然嚇得清醒，慌忙掛斷。

“哎！”周圍人拍桌子，“耍賴啊！”

臉漲紅，“不行不行，這個真不行。”

“那喝酒，三杯指定的！”

陳清忙不迭點頭，只要不打那個電話，什麼都好說。

三杯酒下肚，頭更暈了。

袁卉座位挨著，胳膊到震，“陳清，你手機響了。”

陳清掏出來，雙眼無法聚焦辨認。

下意識接聽。

“您好。”口齒不清，依舊禮貌，“請問哪位？”

那邊不出聲，清吧里的駐唱開始唱歌。

陳清捂著一側耳朵，拔高聲調，“什麼？”

“在哪兒。”

“在學校旁邊。”

“地址。”

扯來袁卉，“咱們這是在哪兒？”

袁卉跟著音樂扭，大聲報出店名。

陳清再看屏幕時，通話已掛斷。

半小時后，清吧門被推開。

連卓穿黑，掃視一圈，在角落找到陳清。

“陳小姐？”

陳清歪頭，盯著他不出聲。

見狀，連卓將胳膊架上肩膀，朝旁邊的生一點頭，“勞駕，幫我扶一下。”

袁卉有些不清楚狀況，但還是順從。

店外，一輛車泊在門口。

瞪大眼，眼睜睜看那個男人把陳清塞進去。

車子揚塵而去。

陳清沒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可也完全醉了。

迷迷糊糊有人解的領，涼津津的紙巾拭脖頸和臉頰。

冰得瑟，發出抗拒的聲。

“別。”

陳清一激靈，睜開眼。

蔣璟言掌控著腰，牢牢錮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