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頌然試探著問：“你羨文師兄前幾日在世家公子們間聽到些風聲，說是……府和淮容侯府要結親？”

令頤心里一驚，弱弱道：“啊，知道的這麼快嗎……”

話一出口，便懊惱地咬住下。

這副態看在祝頌然和宋嘉策眼中，答案已是不言自明。

宋嘉策一拍扇子，一副邀功的樣子：“師姐，我都說了沒騙你，你看！”

被祝頌然瞪了一眼后，他做了個封的作。

祝頌然轉向令頤：“令頤，這是你的終大事，你可想好了？且不說你們兩家先前的恩怨，你……當真中意那位小侯爺嗎？”

令頤怔了怔，腦海里想起自己和燕珩相的畫面。

“師姐，我覺得，自己并不討厭他……”

聽見自己這樣說，像是說給自己聽。

但是，好像也沒有喜歡。

或者說，總覺哪里了點什麼。

不像待在哥哥邊那樣，是聞到他上淡淡的冷香，整顆心就安定下來。

可以任撒，可以無理取鬧，即便相對無言，什麼都不做，心里也是滿的。

只要看到哥哥心里就歡喜得不得了，心里也總想著他，惦記著他。

如果可以，不想嫁人，想就這樣一直待在哥哥邊。

可是……

“師姐，其實……我覺得若是能幫到哥哥，這門親事也未嘗不可……”

祝頌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手輕輕點了點的額頭。

“傻丫頭，婚姻大事豈能當做籌碼？”

“當初我嫁給那人時，也是這般覺得，勉強過去即可。可是令頤，這世間萬千籌謀，唯獨，半分都勉強不得。”

自從休夫后，祝頌然很說起嫁人的這樁經歷。

一旁的宋嘉策看著，眼神流出一心疼。

祝頌然將令頤的手攥得更些。

“令頤，正因為我有過一段不如意的姻緣，才更希你能找到一個良人。”

令頤同樣握祝頌然的手。

“師姐，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不用擔心我。”

“師姐之前總說我不懂得何為男之，我想著，燕珩說不定能教會我。我會試著慢慢去琢磨的。”

祝頌然有些哭笑不得。

“你這個丫頭，平日學什麼都快，偏這事上總不開竅。”

“先生教你的詩書禮樂一學就會，怎麼到了兒長上，反倒要自己瞎琢磨了？”

令頤不好意思臉：“總不能什麼都指哥哥啊。”

也覺得很奇怪，只要是哥哥點撥過的，都能學得飛快，旁人都沒這個效果。

可這男之事……

令頤搖了搖頭，哥哥自己還未親呢，問他也是白問。

心想，這件事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

清算閹黨以來，轉眼已是三月有余。

員們奔走于各部衙門之間，惶惶不可終日。

唯有徹，始終端坐閣，靜待各方消息遞到案前。

他落下的每一道令，都似棋盤上輕描淡寫的一子，看似隨意，卻步步，暗藏殺機。

原本還在觀的員徹底會到了這位大人的可怕之。

這日，徹宮面圣，邵玉、魯贄和一眾員隨行。

宣和帝年，還無法親政，朝中大事皆由太皇太后定奪。

太皇太后翻閱案上奏折：“卿，這平反昭雪之事，你打算如何置？”

“回太皇太后，臣已擬好名冊，該平反的，必當昭雪，該問罪的，一個不。”

“至于那些左右逢源之人，臣自有分寸。”

太皇太后抬目看向他，眼底閃過一深意。

比起上次見面，此人更加從容了，似乎對什麼事都勢在必得。

輕輕合上奏折。

“卿，你總是這般氣定神閑，好像這天下事，都盡在你掌握之中。”

“哀家對你一向放心，可你要知道，人心最是難測。你年紀輕輕就居高位，不知有多雙眼睛在暗盯著，萬事可要當心。”

徹微微躬，面清冷如霜。

“多謝太皇太后垂訓，不過對臣來說，人心，卻是最好掌控的。”

回府時，已是暮沉沉。

府的馬車停在門前，剛一下車，管家趙福忠就急匆匆迎上來。

“大公子，淮容侯府登門拜訪，人就在廳候著。”

此前淮容侯府數次遞上拜帖或是請帖，都被徹以各種理由回絕了。

這次倒好，他們直接找上門來，府總不能把他們轟出去。

徹道：“就說我公務在，不便接待。”

趙福忠聲音有幾分急切：“大公子，這次的怕是不好回絕。”

“淮容侯他們，是來提親的。”

*

正廳，淮容侯燕平昌擱下茶盞，看向對面的年輕男子。

已經兩盞茶時間了。

徹竟然能沉住氣到現在，只字不提他今日的來意。

先是跟他聊了軍馬政，又聊了邊關糧餉調度，句句尖銳。

這兩件恰恰都是他主理卻屢遭圣上申飭的要務，此人每一句話都似有深意，卻又讓人抓不住把柄。

他頻頻喝茶，下心頭的不適。

想他燕平昌武將出，也曾征戰沙場，上皆是刀劍影淬煉出的殺伐之氣，此刻竟被不聲地制。

而面前這位年輕的重臣只是靜坐著，姿態從容，連腰間玉帶的流蘇都紋不，卻莫名讓人不過氣。

坐在下首的燕珩同樣坐不住了，目頻頻向廳門方向。

可為了令頤，他同樣選擇了忍耐。

徹將兩人的神盡收眼底。

“侯爺今日來得突然，前些日子收到拜帖，本想著您會早些登門，沒想到竟耽擱至今。”

淮容侯眉頭微皺。

分明是府屢次無視邀約，這話倒像是他們失約在先。

“大人說笑了，今日前來，其實是為小兒懷瑾與令妹之事。”

徹溫和一笑。

“我記得侯爺當年說，令頤年紀尚小，婚事不必著急，怎麼今日倒主提起。”

淮容侯噎住，當年退婚之事，確實是他們侯府理虧。

風水流轉，以徹如今在朝堂上的份地位，換他們侯府要結這門親事了。

他強忍著緒：“當年，是老夫考慮不周，還大人海涵。”

“小兒和令妹在宮中相識，兩人甚是投意合。老夫想著，既然兩個孩子兩相悅，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也不該耽誤了這樁良緣。”

對于一個一品軍侯來說，這番話已是將姿態放得極低。

徹慢條斯理端起茶盞，不為所。

“令頤自養在我邊，子如何，我最清楚。若真是一樁良緣，我這個做兄長的，自然不會攔著。”

這話里的弦外之音再明顯不過，你們淮容侯府，未必就是良緣。

淮容侯臉漸沉，正要發作，卻見徹放下茶盞，發出清脆的撞聲。

“既然侯爺親自登門，不如我們商量下三書六聘之事？”

這一句話恰到好，瞬間消融了滿室寒意，仿佛對淮容侯的心思了如指掌。

淮容侯登時轉怒為喜：“正該如此，正該如此！”

燕珩聞言更是大喜過，幾乎是從座位上彈了起來，險些帶倒了桌上的茶盞。

“大人，可否容晚輩前去看令頤？”

得到默許后，他幾乎是三步并作兩步飛奔出了正廳。

第20章

池塘邊，令頤正蹲下采下一束花枝。

正值妙齡的無須太多裝飾，一襲淡鋪展，手里抱著黃的花束，甜凈而。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到耳畔。

訝然回首，一抹悉的明黃影向奔來。

“燕珩？！”

驚呼一聲，手中花枝跌落在青石板上。

燕珩已奔至跟前，氣息微，俊臉上是藏不住的喜悅。

他俯拾起花枝，塞回令頤微涼的手中。

“都說了多次了，我阿珩。”

聲音里帶著年人特有的爽朗和不容拒絕的親昵。

不如此，馬上就要夫君了。

侍立一旁的芳菲和晴雪見狀，掩笑，兩人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們默契地屈膝行禮：“姑娘，燕世子，奴婢們先告退了。”

待人走后，令頤還懵懵的：“你怎麼過來了？”

“我想你了，一刻也等不得，就想立刻見到你。”

令頤疑地看著他。

見又又疑的可模樣，燕珩朗聲笑起來：“逗你玩的，我是來提親的！”

他手臂攬住令頤的腰肢，稍一用力，便將整個人抱離了地面！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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