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侍郎家的小姐說，這次的抱拙文會非同小可，不是當年宮伴讀時小打小鬧的水準……令頤怕……”

徹問：“白侍郎家的小姐？”

“嗯嗯，白允棠的父親是兵部侍郎。”

“兵部侍郎，白高昇？”

他面淡淡，仿佛只是在確認一個無關要的名字。

徹微微頷首：“我知道了。”

“那也沒關系，有哥哥在。”

“這次文會，我親自指導你和同文館的學子準備文會。”

“真的嗎！”

令頤心中的委屈一瞬間煙消云散。

扯住徹的袖袍，驚喜又雀躍。

“哥哥最好啦！有哥哥教我，我才不怕什麼宿儒大家呢！”

徹了的發頂。

“嗯，不怕。”

*

參加抱拙文會一事傳到了同文館。

令頤將此事告知同窗后，心中一陣忐忑。

以為他們會埋怨，畢竟一時意氣應下挑戰，將整個同文館都卷與世家子弟的角逐中。

然而，預想中的埋怨并未出現，眾人甚至帶著點躍躍試的興。

“愁什麼愁？咱們同文館的招牌，還能讓他們那些繡花枕頭給砸了？”

“正好，早想那些眼高于頂的世家子了！”

“就是！讓他們見識見識真才實學！”

他們有的同樣出世家，有的只是寒門子弟。

但在此刻，他們出奇地達了一致。

史府的李友仁更是下抬得老高。

“令頤姑娘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去！莫說那些個世家子，便是李太白、杜子親自上，見了李某人的詩才文章也得避讓三分！”

這牛皮吹得眾人眼皮直跳。

唯有令頤，一雙明澈的眼眸亮晶晶地著他：“李郎君好厲害！”

眾人看著這個單純的姑娘，角微微搐。

李友仁在館中素來很有人搭理，此刻有人捧場，一下子像打了。

就在他吹自己的文壇功績時，門扉被一只修長如玉的手從容推開。

看見來人，方才還指點江山的學子們，瞬間像被施了定法。

“……、先生？！”

滿屋死寂中，只有令頤像只歡快的小鳥迎了上去。

聲音甜脆對眾人道：“哥哥說了，以后只要他有空，就來指導我們準備文會。”

眾人呆滯在了原地。

有人拉著低聲音：“不是，令頤姑娘！你也沒說是先生親自指導我們啊！”

令頤：“啊？”

“有潯之哥哥帶不好嗎，哥哥才學淵博，定能護住咱們同文館的面。”

李友仁嗓音一下子劈了叉：“潯之哥哥帶？！”

旁邊人趕給他一記暴栗：“你、你混什麼呢！”

“口誤口誤！”

李友仁誒呦一聲捂著腦袋，恨不得進地里。

徹清越平和的聲音在此時響起。

“李生。”

李友仁立刻繃直。

“學生……學生在！”

“方才聽你高論，看來近日詩書讀得不錯。”

李友仁舌頭打結：“先生……我……”

徹神越發溫和。

“藏書閣頂格那幾卷《廣韻》前朝孤本，蟲蛀頗多，正需一位將生僻字一一謄錄、考訂補全。”

眾人默默低下了頭。

“此事，就由你來辦吧。十日為期，如何？”

李友仁臉皺得像苦瓜，求助般看向周圍。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把“我不認識他”、“與我無關”、“你自求多福”幾個大字刻在腦門上。

*

準備文會的這段時間，令頤覺得，哥哥把陪伴二字詮釋到了極致。

只要他有空，永遠把放在第一位。

除了平時幫準備文會，想出去玩的是時候也會盡力陪。

無論是去市集閑逛，還是和相的閨閣姑娘們踏青游玩，他總會在出門前細心備好裝得鼓鼓的荷包，溫聲叮囑。

包里是花不完的銀錢，有時

還會有幾顆餞，或是一小盒新出的胭脂。

“外面人多，仔細跟著人，莫要走散了。”

“看中了什麼只管買下，不必思慮銀錢。”

他溫言叮囑，仔細檢查的帷帽和披風。

然后，待日落西山，無論他公務多忙，也必定會準時出現在約定地點，含笑等。

令頤覺得，和哥哥的相，與之前所有人都不一樣。

但不一樣在哪，有些說不上來。

拿出自己平時用來學習記錄的手札，將這些細節記在了上面。

“無論去什麼地方做什麼事都會相陪。”

“哪怕不能親自去也會幫我打點好一切，時刻牽掛我的安危。”

“耐心傾聽我所有的分，哪怕遇到一只野貓這樣的小事也聽得津津有味。”

寫好好，筆尖在第一頁落下幾個字。

“陪伴”。

這日，令頤如常來到同文館。

一進門，覺得氣氛有些異樣。

平日那些見了便熱絡招呼的同窗們，今日卻都顯得有些疏離。

有的低頭專注于書卷，有的三兩竊竊私語。

忍不住走向正在低語的一小群人：“李郎君，你們怎麼了？”

李友仁正和其他幾人說著話，待走近，他們默契地噤了聲，走到別去了。

留下令頤一個人在原地。

小姑娘鼻尖發酸，一涼意爬上心頭。

不明白發生了什麼，趕跑去找祝師姐和羨文師兄。

“祝師姐！羨文師兄！”

結果，他們也只是快速走過，回應淡淡的，像在刻意回避。

令頤心里“轟隆”一聲。

一定是這些日子為了抱拙文會，大家日夜苦讀太過辛苦，對這個始作俑者心生怨懟了！

口堵得發慌，拼命把淚憋回去。

這份低落一直持續到天黑。

小姑娘無打采的，委屈收拾包袱回府。

“砰！”

一聲劇烈的聲響，學館里的燈籠全部熄滅。

令頤眼前驟然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后傳來窸窸窣窣的靜，好像有很多人在朝包圍。

黑影一點點靠近——

“啊，不要嚇我不要嚇我！”

蹲下抱住胳膊，就在此時，燈重新亮起。

“誒？”

令頤茫然抬眸，眼前的景象讓徹底呆住。

面前桌上不知何時已擺滿了致的點心和瓜果，正中還有一個白胖可的壽桃糕。

祝頌然師姐清亮的聲音帶著笑意響起。

“傻丫頭，顧著心抱拙文會，連自己的生辰都忘得一干二凈了？”

“可不是嘛！”

宋嘉策在一旁朗聲笑道：“唉，多虧你師兄我心里給你惦記著啊！”

“祝師姐，羨文師兄？”

令頤看著眼前笑意盈盈的兩人，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

不止他們，好多和令頤關系好的同窗都出現在眼前。

董大娘端著一大盤香氣四溢的炙羊從后廚出來，笑容滿面。

“來來來小壽星！大娘特地做了幾道拿手好菜，犒勞犒勞咱們辛苦的才子才們，也給我們令頤好好慶賀生辰！”

有人笑著道：“令頤姑娘還沒拆禮呢，快看看大家伙兒的心意！”

令頤了眼，明一笑，幸福幾乎要溢出來。

“嗚嗚……謝謝大家……”

將每一樣禮小心翼翼拆開。

那些禮或巧或樸拙，都著對的心意。

李友仁在人群中，高高舉著手。

“令頤姑娘，那個貝殼風鈴是我挑的，是南海帶回來的上好貨！”

眾人看著那奇丑無比的風鈴，臉上現出嫌棄之。

令頤笑容純真：“謝謝李郎君！我很喜歡！”

第30章

此時的皇宮，書房燈火通明。

太皇太后端坐案之后，眉宇間有憂。

“戎族一直是我大周的心腹大患，如今竟敢如此猖獗，公然挑釁，屠戮我邊境無辜百姓。”

“諸位卿，可有良策敵？”

有武將出列：“太皇太后！末將愿請纓率兵出關，痛擊戎賊！”

“是啊，當務之急是增兵邊塞，加固城防！”

“戎族此舉背信棄義，可派使者涉。”

殿一時充斥著激昂的請戰與獻策之聲。

徹靜立不語，顯得格外沉靜。

待殿聲浪稍歇，他從容上前。

“太皇太后，依臣之見，戎族此番作意在試探，未必真敢傾力一戰。”

他走到巨大的輿圖前，修長的手指點在幾關隘上。

“其一，戎族主力并未傾巢而出，所犯之地，皆選在易攻難守、我朝守備相對薄弱的區域，此乃典型的投石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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