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到約定日期了，我們難道真的要把茗煙上去嗎？”

“北狄人殘暴嗜殺，聽說那個將軍尤其喜歡待年輕貌的子，茗煙怎麼得住。”

“是，可我們也承不住北狄的怒火！城門已經守不住了……”

“文漪，長相和茗煙有幾分相似......”

謝歸渡低沉的聲音從屋傳出，竇文漪在墻的窗戶旁，背脊發涼。

夫君、兄長……在說什麼？

十日前，北狄鐵騎閃擊帝都，皇親貴族愴惶南下避禍，謝歸渡為首輔，領著五千虎豹騎死守天寧城。

北狄將領攻城不下，竟提了一個和談條件，要守城軍出名天下的太子妃竇茗煙。

竇文漪雖嫌惡這個姐姐，但也不忍心遭此劫難，委婉地勸過謝歸渡不要同意，謝歸渡淡淡應下了。

原來他確實舍不得犧牲竇茗煙，而是要犧牲自己？

不可能！

謝歸渡中奇毒的時候，是以試藥，一次次傷及心脈，才研制出解藥。

那時他就握著的手說，以后一定會保護好。

他怎麼會……

“四妹妹可是你的妻子啊，你怎麼忍心？”兄長竇明修聲音里著不可置信。

“你知道，我自始至終過的人唯有茗煙一人……只是我與今生注定無緣。”

提及心之人，謝歸渡眉宇間流出罕見的溫繾綣。

“歸渡，慎言！三妹妹可是太子妃，如今整個大周都指著太子殿下，豈容你胡言語？”

“所以我從未逾矩，甚至為了才娶的文漪！”謝歸渡一時語氣激，立馬又恢復冷靜。

“今日的局面總得有人犧牲的，只要能拖到援軍趕來，我會親自把文漪救出來，余生，我會百倍對好。”

屋陷了詭異的沉默，沉重得讓竇文漪呼吸不上來了。

“好，日后，我們一起對好……”

竇文漪痛苦地閉上雙眸，廣袖下的手掐著手心，淚無聲涌出。

竇茗煙……又是為了竇茗煙！

作為竇府養，憑借玄明大師一句‘貴不可言’的讖言令父母乃至哥哥們格外優待。

仗著這份“貴命”，竇茗煙屢屢誣陷自己，明明是推倒了人、弄壞了東西，不管自己怎麼解釋，家里人都不信，生生把打造‘刑克六親’的災星！

只有兄長偶爾會在難過的時候安，只有謝歸渡在最困難的時候，把拉出竇府這個泥潭。

以為只有他們沒被中竇茗煙的蠱，是的救贖。

原來這些幫助，都是明碼標價的，是要連本帶利還給竇茗煙的。

就連這段珍惜無比的婚姻，也是換的籌碼！

齏般的雪花飄灑到的臉上，竇文漪神恍惚，剛到秋季，天寧城怎麼就下雪了？

“夫人，你怎麼在這？”伴隨著長隨的呼聲，房門驟然開啟。

“謝歸渡，你混蛋！”竇文漪發瘋似的朝謝歸渡撲了過去，一掌扇在他的臉上。

脖子上的青筋迸跳，“你背信棄義，道貌岸然，我詛咒你生生世世都被心之人背叛！不得好死！”

謝歸渡臉難看，狠狠鉗住了的手，“文漪，你不該回來。”

竇明修大驚失，“四妹妹，你瘋了，來人，快拿下！”

咔嚓一聲，被人一掌劈倒，昏迷前還聽到那道悉的聲音，“是太子妃，我們只能犧牲你……別怪我，要怪，就怪天意弄人。”

一行車隊離開了天寧城，飛快地駛向了北狄的營寨。

很多年后，人們依然不愿回顧天佑三年那場浩劫，大周付出慘痛代價終于收服了失地，但那些被殘害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

“姑娘，還疼嗎？”耳畔傳來一道聲音。

竇文漪昏昏沉沉，迷茫地抬起眼眸，渾傳來一強烈的痛楚，覺整個膝蓋都要碎了。

丫鬟翠枝沾著白的藥膏，小心地抹在滿是青紫傷痕的小上，冰涼的覺激得清醒不。

“我給你帶了饅頭，你先墊墊。”翠枝指了指供桌上的盤子。

竇文漪下意識掃了一眼四周，列祖列宗的排位像一個個窮兇極惡的惡鬼，森森地注視著。

“老爺真是太狠心，明明是你了委屈，他還把你打得這麼狠！都整整三天了，還不準人給你送飯，實在太過分了！”

眼前這一幕，似曾相識。

重生了，重生到了上輩子最絕的時候。

幾日前，隨著母親、竇茗煙一同去上香，在寺中被歹人劫持，費盡千辛萬苦才逃走，失蹤了一夜，狼狽回到家中。

迎接的是父親的鞭子，母親的責罵，兄長的冷眼。

他們都認定已失了清白，狠狠給了幾十鞭后，還把關進祠堂罰跪。

翠枝眼眶微紅，心疼極了，“還好，謝公子今日就會登門提親，等你嫁過去就好了......”

口中的謝公子，正是謝歸渡！

竇文漪腦袋嗡嗡作響，一寒意竄到四肢百骸，再也聽不下去了......

上一世，哪怕本沒有失去清白，這件事還是鬧得沸沸揚揚。

微弱的辯解，淹沒在眾人的指責和口誅筆伐之中。

名聲盡毀，把謝歸渡的提親視為唯一的救命稻草，捧著一顆赤誠的真心，慕了他一輩子。

可到頭來換回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