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傷到哪兒了？”竇茗煙提著下了馬車，蹲下去看。

柳如霜上穿著一套極為不合的布，臉慘白，一雙溫的眼眸滿含淚水，“沒事的，我不過是傷到了腳踝，我皮糙厚，一點小傷不打的。”

竇茗煙眉間著焦急，連忙前去查看，“母親，傷得好重，腳都腫了，不知有沒有骨折。”

“你是哪里人，你怎麼會在這？”

柳如霜淚如雨下，聲音哽噎，“姑娘，小名霜兒，出生卑微，老家又遭了洪災，家里人都死了。我爹帶著我逃難來到這天寧城的，可我爹要把我賣到青樓去，我實在沒有法子才逃出來的。”

竇茗煙神容，深深看了一眼，“四妹妹，你看多可憐啊，我們幫幫吧。”

“是嗎？”竇文漪心中不屑，淡淡地回了一句，便沒了下文。

不接茬，這戲還要怎麼演？

竇茗煙正道，“妹妹，年歲與我們相仿，怎麼能忍心讓流落煙花巷柳之地？”

“沒有金剛鉆，不攬瓷活。”竇文漪語氣淡淡。

“救人一命勝過七級佛陀，四妹妹，你就沒有同心嗎？”竇茗煙臉似有慍。

竇文漪似笑非笑，“三姐姐心腸好，不妨把帶回去，做你的丫鬟？”

柳如霜忽地攥住辜夫人的擺，嘭嘭磕頭，“夫人，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求你救救我。霜兒愿賣為奴伺候夫人您，你可憐可憐我吧！若有來世，我定結草銜環來報。”

“哎，娘，真的好可憐啊！”竇茗煙拿起帕子裝模作樣開始拭淚。

辜夫人夾在中間實在為難。

原本想著若是有人瓷，大不了舍財免災，打發一些銀錢便是，可茗煙都開口求了，不過是多養一個丫鬟，多一張，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上天自有好生之德，就當日行一善吧！

辜夫人有了決斷，“好了，那個霜兒，你跟我們回府吧。漪兒.....你帶去坐你那輛馬車吧。”

竇文漪心中冷笑連連，辜氏還是如上輩子一樣的蠢。

“母親，你們要做好人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你們的馬車也寬敞得很，我這馬車不方便。”竇文漪態度異常堅決。

辜夫人面沉了下來，“漪兒，你是竇家的兒，那馬車是竇家的，不是你的！”

“你總是這般任、自私，還沒有同心，你這個樣子如何能做定遠侯府的宗婦？”

竇文漪間溢出一冷笑，“母親所言極是，我也覺得自己不配，不然怎會要鬧著退親。”

“你，你......”那諷刺的笑聲，激得辜夫人一張臉青紅不定。

竇茗煙連忙幫著拍了拍背，義正言辭道，“四妹妹，母親也是為了你好，你何必胡攪蠻纏傷母親的心？”

“三姐姐，我的規矩都沒你好，可我至不會縱容丫鬟婆子像瘋狗一樣，胡攀誣別人！”

竇茗煙臉一白，被懟得啞口無言。

“母親心善，想做好人，好歹查查的世，免得一時善心，小心被人騙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這位姑娘，你的老家在何？父親又姓誰名誰？還有，你既為山野村婦，這皮倒是保養得極為白，不知你用的什麼潤霜？”

柳如霜眼神漂浮，覷了一眼竇茗煙，張了張不知如何作答。

“怎麼，很難回答嗎？”

竇文漪又遞過去一個荷包，“這里有二十兩碎銀，你若省吃儉用，也夠你生活大半年了。“

柳如霜覷了一眼那荷包，一張臉憋得通紅，下意識攥著角。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怎麼還嫌？還是說霜兒姑娘有非進竇家的理由？”

“夠了！的傷了，不管如何，我們撞到了，理應先帶回府里幫診治，竇家的事還不在你一個姑娘做主！”

辜夫人心中的怒意已飆至頂峰，斷不會容忍幾次三番挑釁自己的權威。

“霜兒，上車。”

前面那輛馬車像是不愿與后車同行似的，越走越快，把們遠遠甩在后面。

竇文漪樂得自在，優哉游哉。

言盡于此，辜氏偏要竇茗煙和竇明修的蠱，那就真是自作自了。

上一世，他們也曾到了柳如霜。

同心泛濫，當竇茗煙把話題拋給時，了惻之心，一起求辜夫人要把帶回去診治，辜夫人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柳如霜順理章，以丫鬟的份住進了漪嵐院。

其實，柳如霜早就和竇明修有了首尾，竇明修本就想借這個跳板把柳如霜調到自己邊。

但柳如霜其實是罪臣柳仁貴的外室，柳家被抄家滅族，本該淪為教坊司的。

按照大周律例，藏匿是重罪，輕則杖責革職，重則流放。

上一世，東窗事發，竇明修被人檢舉下獄，竇伯昌也慘遭人彈劾申斥，他幾乎用了所有關系都沒把人撈出來。

最后，還是竇老夫人腆著一張老臉進宮面圣，以收回忠信侯爵位為代價才換得竇明修的平安無事，如此，卻害得祖母和親族徹底鬧翻臉。

竇明修讀圣賢書，對律法本該了然于心。

可他在得知柳如霜的真實份后，依舊心存僥幸，而不發，為了一己私，將自己和竇家都置于了險境。

辜夫人不責怪竇明修，反而來跑來罵是災星，怨恨沒有約束好下人，毀了竇家的希。

這次，絕不會允許他們再借題發揮。

竇文漪深思慮后吩咐道，“今日夫人與我吵架的事，想辦法宣揚回去。若是曹嬤嬤來問你關于霜兒的事，你都如實告告知。”

翠枝點頭應下。

翌日清晨，竇文漪去壽鶴堂請安。

竇老夫人早已聽聞昨日的事，見神如常，笑道，“他們送了兩條新鮮的鰣魚過來，給你做了你喜歡的骨魚，如何？”

竇文漪撒道，“祖母，我還想吃浣花山莊的蓮蓬和新鮮的竹筍！”

竇老夫人滿臉慈，“好你過小饞貓，還知道點菜了，祖母就大方一回，不過莊子在城外，今日可不一定有得吃。”

“明日，也可以的。”竇文漪心頭一暖，竇家有祖母疼就足夠了。

“好、好，那我便讓曹嬤嬤走一趟。”

竇老夫人心疼極了。

四丫頭平日胃口就不怎麼好，恐怕也是在辜夫人那里了委屈，才破天荒提要求，怎麼也要滿足一回。

待走后，竇老夫臉立馬落了下來，“昨日，那個蠢貨真為了個陌生子落了四丫頭的臉面？

曹嬤嬤重重地點了點頭，“可不是嘛。”

竇老夫人本以為們母的關系有所緩緩，沒想到辜夫人如此冥頑不靈。

痛恨的眸一閃而過，“母不慈，子不孝，我看就是豬油蒙了心，遲早有后悔那一天！”

曹嬤嬤附和道，“還不是三姑娘一個勁的挑唆，聽說大爺也幫著那個姑娘說項呢，那姑娘如今就養在府里呢。”

竇老夫人半闔著眼眸，立馬察覺到不對，“去查查是怎麼回事！”

的乖孫憑什麼老是些窩囊氣？

暮漸沉，竇文漪回到漪嵐院。

剛命人備水沐浴，就聽到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竇明修攜著一寒意，本不等通傳就掀開簾子闖了進來，“竇文漪，給我滾出來，我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