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覺得口堵得發慌，像是有塊沉甸甸的石頭在那里。

這世界真是荒唐得可笑.....

鄭維揚這個始作俑者，直到現在還能擺出一副施舍的姿態，說什麼"不嫌棄"。而眼前這個男人，卻在這里自責不已。

這樣公平嗎？

"周局長，"

林晚抬起頭，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抖，

"您不必這樣。"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那晚的事......"

攥角，

"是我自己的選擇。"

周晏嶺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所以，"

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直視他的眼睛，

"我們以后......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話音落下，房間里靜得可怕。

看見周晏嶺的結滾了一下，鏡片后的眸暗沉如夜。有那麼一瞬間，以為他會說些什麼。

但最終，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好。"

時間一天天過去，林晚的茶樓已經半個月沒有亮過燈了。

周晏嶺的車每晚七點半點準時停在街角，車窗搖下，煙頭的火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他著那扇漆黑的雕花木窗，直到指間的煙燃盡。

不是林晚故意躲著他，而是真的無暇顧及。

這些天，帶著外公留下的那本名片夾，幾乎跑遍了云城里所有的茶企。

每一家都客客氣氣地請進門，又客客氣氣地送離開。

"鴻遠茶業"的前臺小姐毫不掩飾的打量的穿著....簡單的棉麻襯衫，洗得發白的牛仔，腳上是去年買的平價小白鞋。

"王總正在開會。"

書掛著標準的微笑，

"要不您留下資料..."

"我可以等。"

林晚就這樣等了很久，三個小時后，總經理辦公室的門終于打開。中年男人掃了眼遞上的名片，眉頭皺了一下。

"林小姐，實在不好意思，"

他隨手將名片，放在一摞文件的最下方，

"我們今年的合作商已經滿了。"

電梯門合上的一瞬間，里面發出一陣冷嘲熱諷：

"匯友？不就是那個快倒閉的老茶樓嗎？”

"現在什麼阿貓阿狗，都想來分一杯羹..."

林晚站在電梯里，死死攥著包帶。但走出大樓后，又患上了一副輕松的表。

這家不行還有下一家，難道每一家都不行嗎？

可連續拜訪了幾家企業，得到的回應如出一轍。

客套些的，會端上一杯茶，委婉地說著"今年行不好""合作商已滿"；

但更多的則是直白拒絕，連杯水都沒給倒，就打發離開。

林晚站在寫字樓下的夜風里，第一次真切到什麼"人走茶涼"。

想起小時候，外公帶參加茶業大會時，那些老板們是如何殷勤地圍上來，爭著要簽獨家代理。

那時的他們家的茶，是行業里的金字招牌。

可現在，

"林小姐，不是我們不幫忙，"

某位曾過外公恩惠的老板著手，

"實在是現在市場不景氣..."

看著對方辦公桌上嶄新的競品茶葉禮盒，嚨發。

走出最后一家的大樓時，手機震，是母親發來的消息：

【小晚，最近還順利嗎？】

林晚盯著屏幕，指尖懸在鍵盤上許久，最終只回了一個【我好的】。

越來越佩服母親……母親當年獨自在國外打拼時，是不是也經歷過這樣的時刻？被拒絕、被輕視，卻依然咬著牙走下去？

暮漸沉，抱裝著樣茶的布包，站在公站臺等車。

路燈亮起，看見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

蒼白的臉，倔強抿著的，還有眼底那簇不肯熄滅的火。

午后的，過茶樓雕花木窗斜斜地灑進來，林晚坐在賬臺前，指尖劃過泛黃的賬本。

外公的字跡依舊清晰，可賬面上的數字卻越來越單薄。

茶樓里靜得出奇，連往日悉的煮水聲都消失了。

自從外公走后，老顧客漸漸不再登門，僅剩的幾家合作企業，也不過是念著舊勉強維持著訂單。

手機突然震，茶園負責人老陳的消息跳了出來：

【林小姐，采茶工們的工資拖了一個月了，大伙兒都在問……】

林晚心頭一，連忙翻出外公留下的存折。

余額所剩無幾，勉強夠支付這個月的工資。可下個月呢？倉庫里積的春茶還沒找到銷路，茶樓的生意也一日比一日冷清。

抬頭向窗外，街道對面新開的連鎖茶飲店排著長隊，而自家茶樓門可羅雀。

市場早已變了天，曾經求著外公合作的茶商，如今連的電話都不愿接。

賬本上的數字、工人的期盼、外公留下的囑托……所有重量都在肩上。

暮漸沉，茶樓里的燈昏黃。林晚正低頭整理茶，門被推開了。

鄭維揚帶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林晚指尖一頓，但開門做生意，沒有趕客的道理，尤其還有外人在場。勉強扯出個笑容：

"兩位喝什麼茶？"

中年男人點了一壺龍井，目卻不停在茶樓里逡巡...從斑駁的紅木柱到墻上的老照片，再到博古架上的茶，最后滿意地點點頭：

"不錯，很有底蘊。"

鄭維揚立即接話：

"是吧？這茶樓可有歷史了，晚晚的外公是出了名的茶道大師..."

林晚攥了茶巾。

男人沒坐多久就起告辭。門剛關上，林晚就冷下臉：

"鄭維揚，你搞什麼鬼？"

鄭維揚不不慢地撣了撣袖口：

"我聯系不上你，只好去找外公。"

他出無奈的表，

"老人家很擔心你，他說你最近很不順利，說茶樓最近..."

"這是我的事！"

林晚打斷他，口劇烈起伏。外公還不知道他們已經分手的事實，更沒想到鄭維揚會趁機打探家的窘境。

鄭維揚看著發紅的耳尖，心里暗喜...切都在他預料之中。林晚果然撐不下去了，這正是他雪中送炭的好時機。

"晚晚，"

他放語氣，從錢包出一張銀行卡，

"這是我這些年攢的..."

"拿走！"

林晚猛地拍開他的手，銀行卡"啪"地掉在地上，

"誰稀罕你的施舍？"

鄭維揚不怒反笑。他彎腰撿起卡，輕輕撣去灰塵：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

相識多年，他太了解的驕傲。即便是在他們最親的時候，也從不肯接他貴重的禮，更別說現在分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