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又至，盛家四歲雙胞胎漸顯個。

老大盛維楨肖父，老二盛秉鈞承母貌，尤其臉頰梨渦跟媽媽的位置一樣。

兄弟倆格迥異：維楨沉穩斂類像爸爸，秉鈞靈活好像媽媽。盛老爺子笑言，等他們長大定要送秉鈞去部隊。

這些年，安姩幾乎沒有為孩子的事憂過心，生活起居有專人照顧，學業管教則由盛懷安全權負責。

這位嚴父雖從小立下鐵律，雙胞胎卻格外親近父親，每逢在新聞中見到父親的影便滿眼崇拜。

書房里，盛懷安放下手中的文件，抬眸看向書桌前端坐的雙胞胎。

四歲的小人兒穿著定制的小襯，背脊得筆直，晨過窗欞在他們稚的眉眼間跳躍。

“治國者，當如執玉……”盛維楨聲氣地念著《論語》，忽然被弟弟了胳膊肘，“哥哥，‘北辰居其所’后面是什麼？”

盛懷安放下茶杯，青瓷杯與桌面相發出清響。

“北辰星安居其位，眾星才會環繞它。”

他走到孩子們后，指尖劃過泛黃的線裝書，“就像上周非博覽會，那些外國使節為什麼會主來找媽媽合影？”

“因為媽媽跳的驚鴻舞像仙！”盛秉鈞眼睛亮起來，袖口不小心蹭到硯臺。

盛懷安握住他的小手，蘸墨的狼毫在宣紙上洇開一朵墨花：“沒錯，當你有足夠的芒，自然會為北辰星。”

言罷，他攬過兩個孩子帶進更室：“換好服就去找媽媽。”

“好耶！”

孟夏的槐花香漫過景山前街時，紅旗轎車正緩緩繞過角樓。

盛秉鈞整張小臉在車窗上，琉璃瓦的鎏金芒在他瞳孔里流轉：“爸爸看！房頂有小排隊！”

盛懷安把小兒子的白襯衫從安全座椅里拽平：“那是騎仙人領隊的脊天團，太和殿上有十個……”

話沒說完就被盛維楨打斷：“《營造法式》記載明朝時增至十一個，象征‘九九歸一’的治國理念。”

盛懷安笑著了他的腦袋，“說得不錯。”

安姩的助理早等在朱漆大門前，見到車門打開立刻迎上前：“安老師正在測試新復原的魏晉踏歌全息程序……”

話音未落，兩道小影已閃影壁。保鏢疾追間，盛懷安卻駐足檐下，目掠過叮咚鐵馬，落在兒子雀躍的背影上，角微揚，信步隨去。

“哥哥，媽媽在云端！”老二秉鈞的驚呼從三樓傳來。

盛懷安疾步上木樓梯，半蹲在他們后，“那要不要給媽媽拍照？”

“要！”兩個聲清脆疊在一起。

暮染紅檐角時，一家四口回到家，一起坐在院子里的石榴樹下吃楊梅。

維楨忽然舉起小手：“爸爸，為什麼北辰星要別人圍著轉？我想做織星。”

盛懷安拈去兒子發間的石榴花，向一旁專注吃著楊梅的安姩，眉眼和道：“還記得上巳節帶你們去曲水流觴嗎？”

他指著假山下的水渠，“爸爸的工作就像疏導流水，藝則是水中映月。”

晚風忽起，卷起一頁泛黃的《論語》，正停在“君子務本”那行。

安姩將楊梅抵在盛懷安間，眼尾漾著笑：“老公，吃楊梅。”

男人咬住果子的瞬間，薄有意吻過指尖。

兩個小團子同步捂眼。

“爸爸親媽媽！”老二從指出晶亮的眼睛。

老大板著包子臉認真道：“霍叔叔說了，這琴瑟和鳴。”

“霍司律教你們這個？”安姩耳尖微紅。

雙胞胎齊刷刷點頭。

盛懷安倚著藤椅失笑搖頭。

對了，霍司律與林燼雪之子霍清晏于去年四月出生。

其名取自《詩經》“總角之宴，言笑晏晏”。

菁菁與涂騰三年育有一雙兒，大兒子隨母姓取名任亦誠，小兒隨父姓名為涂昭寧。

兩人婚前約定首胎隨母姓、二胎隨父姓，所以倆孩子姓氏不同。

月爬上窗欞時，兩個孩子已經在床上睡。

安姩推開浴室門，暖霧未散盡便被攬溫熱的懷抱。盛懷安鼻尖埋在發間：

“今天你們非司同事說，我們孩子像小王子。”男人的呼吸掃過后頸，“我倒覺得，他們眼里的更像你十八歲在玉蘭花樹下轉圈的模樣。”

安姩轉勾住他的脖子，碎玉般的笑聲漾開：“老公，怎麼突然說起酸話了，你想干嘛？”

暗笑震著相的膛，他輕咬住的耳垂低語：“寶寶，你忙工作已經冷落我好久了……”

月漫過窗紗，照見安姩燒紅的耳尖墜進茶香繚繞的襟。

幸福如是：執手同繁華，白首共一心。縱有千般人間事，此心無改亦無缺。

命運早已在歲月裂里埋下溫伏筆，此刻萬家燈火次第亮起，像散落人間的星子終于連銀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