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殷勤道：“你的行李放這里就好，不會有人拿的，放心哈。”

關好彩吞吞吐吐地道謝：“多……多謝。”

林卿笑問：“你還記得我嗎？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關好彩抿，當然不記得。

林卿倒是不在意對方的沉默，主介紹自己：“我還未嫁人之前就住在你們家隔壁巷子，馬小蘭是我阿媽，以前在恩寶稚園里當煮飯阿姨。”

關好彩有了些印象，對“恩寶稚園”。

是三歲那年來的外婆家。

那會兒的親生父親關云霄，還有的親生母親黃昭君各有人——嗯，用時下流行的話來講，就是“開放式婚姻”“各玩各的”。

那時候話都說不清楚，也不知自己已經了父母的“障礙”，只知道從某天開始，便在福元二巷的外婆家住了下來。

長大后才聽親戚們說起，那對父母常常把一個人留在家中，實在太多安全患，是外婆看不下去了，把從黃昭君那要到了邊親自帶著。

隔年，關好彩進了恩寶兒園。

這附近的適齡小孩都在這里上學，包括現在正在鍋爐旁煮面的向天庥。

孩時期的記憶許多都忘了，關好彩對兒園那幾年印象最深的，是每個月兒園老師會給當月生日的小孩統一舉辦生日會。

關好彩是五月，油蛋糕上有啫喱糖漿勾出來的「生日快樂」，綴一圈糖櫻桃，關好彩作為“壽星”坐在中間，旁邊是同為“壽星公”的向天庥。

那個班級里，五月生日的就只有他倆。

而且他們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1995年5月5日。

關好彩與店員阿姨寒暄了幾句，眼角余正好掃到廚房里的那位“老同學”。

依然沒有實，無法相信這個目前去當“男菩薩”都綽綽有余的靚仔，是那個吃蛋糕吃得滿油的小胖子。

也是巧了，向天庥正好抬眸，兩人的視線隔著一道玻璃撞在一塊。

此時，鍋爐里蒸騰起一團明顯的白煙，像誰的心事在那烈日炎炎之下蒸發殆盡。

關好彩莫名心驚，趕移開目。

下一秒又懊惱，為什麼要避開啊？

不就是高考結束后的那個暑假，拒絕了向天庥的告白，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啊？

李靜芬走過來，朝廚房揚揚下：“庥仔你是記得的吧？”

“……嗯。”

“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現在還有聯系嗎？”

“早沒聯系了。”關好彩努了努，“本來就沒有那麼。”

第10章 走韭黃

傳菜鈴聲這時又響了，林卿離開后，關好彩在李靜芬旁的椅子坐下，對面是郝韻。

郝韻頭都不抬，在手機里飛快點好幾個菜：“姜蔥撈面，上湯凈云吞，豬手例牌，蠔油芥蘭……外婆，還要加點什麼？”

李靜芬取來醋壺，給自己的蘸料碟倒上：“問你家姐吧。”

郝韻起眼簾，問：“你吃什麼？”

關好彩了張紙巾，只自己面前那一小片桌面：“我都不知有什麼吃。”

郝韻輕笑：“哦，在外頭住了幾年失憶了是吧？連云吞面店里有什麼吃的都不知道了。”

關好彩一噎，隨即瞪：“嘖，就你牙尖利。剛才我背脊*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

“好了好了，你倆別一見面就吵。”李靜芬指尖敲了兩下桌面，及時阻止戰火蔓延，跟郝韻說，“給你姐點碗細蓉，走韭黃。”

多倒了一碟紅醋，推到關好彩面前，但話還是對著郝韻說的：“天氣凍，應該更想吃點湯湯水水的東西。”

兩個姑娘沒再繼續針鋒相對。

關好彩把口罩拉低，沒摘下，就卡在下，垂眸看著面前那碟紅醋。

怪不得第一晚回廣州，在酒店點的那碗云吞面，總覺得了些什麼。

小時候吃云吞面，總會有樣學樣，學著外婆那樣，往面里滴上幾滴浙醋，來中和掉面條的堿水味道。

很老派的吃法，后來加進來的郝韻就沒這種習慣。

“戴著帽子怎麼吃飯啊？把帽子也摘了吧。”

李靜芬深深睇了關好彩一眼，嗓子有些啞了，“不用擔心，這里的老友記都不怎麼了解你們網上的那些事，沒人會說你什麼的，你就安心吃頓飯吧。”

關好彩有一半臉藏在鴨舌帽帽檐投下的影中，架在桌上的雙手握，左手拇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摳著右手拇指指側的起皮，沒有應外婆一聲。

不到五分鐘，的面前落下一碗云吞面，是剛才那位熱待客的店員阿姨端來的。

關好彩做博主的這些年接過不探店的商務，其中自然有港式茶餐廳或廣式粥面店，店家為了拍照好看，連一碗云吞面都會刻意擺盤過。

面條在下，云吞在上，一顆接一顆整齊碼放好。

就像住酒店點房間送餐的那碗云吞面，恨不得把除了面條之外的所有食材都展示在最上面的那一層，好讓客人們覺得他們沒有工減料。

但眼下的這一碗，卻遵循了最傳統的做法。

云吞沉底，覆上細面，得將那一顆顆寶藏蓋得嚴嚴實實才算合格。

湯水不過面，清澈見底，香氣撲鼻，往上飄的水汽裹著暖意，輕輕吻的，鼻尖，還有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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