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晚的「向記面家」里，非但不見老板向叔，也不見向天庥的哥嫂。

廚房里只有向天庥一人在忙活。

關好彩越想越好奇：“之前向記不是有向天庥他哥在嗎？現在是兩兄弟一起接手家里生意？但今晚沒看到他哥啊。”

“不是……”

李靜芬嘆了口氣，聲音沉下來，“向記現在只有庥仔一人。”

*

上初一前，關好彩是在二樓與外婆同住一間房，上初一后，在三樓有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下方是小巷，巷弄里的路燈不多，綴在不同樓房的墻壁上，在夜里靜靜發。

窗簾不完全遮，線堂而皇之地進來，關好彩躺在床上，睜眼著染了些昏黃的天花板。

掐指算了算，和李巖結婚后就沒在這小房間里睡過覺了，每次回來，都住在酒店。

小小的臥室沒有太大的變化。

床墊太，翻有吱呀聲，關好彩都能預計明天起床的肯定會腰酸背痛；新換上的枕套床笠有一老木頭和香皂混合在一起的淡淡香味，年復一年地被洗曬過許多次，薄薄一層熨在皮上；但上蓋的那床老式拉舍爾是沉的，重量和前幾天酒店里蓋的鵝絨被截然不同。

十多年前的裝修沒有跟上現代人的生活習慣，床邊沒有設座，最近的一枚座，得稍微把床柜拉開才能瞧見。

拔了老臺燈的頭，換上手機充電線，手機屏幕了床邊能亮起的唯一的。

關好彩手指劃拉了幾下屏幕，最后找到了QQ。

太久沒登陸QQ，連碼都忘了，試了幾個才找回。

原來還是和李巖的名字首字母，加上各自生日日期的排列組合，氣得第一時間把碼給換現在常用的。

goodluck950505。

從初中到大學的友圈，都被丟在QQ里，只有極一部分人進到了的微信聯絡簿中。

向天庥當然不在此列。

雖然兩人一直都在一個學校一個年級，但好多年都不同班。

就像行走方向幾近一致的兩條線條，偶爾會在上學的路上、會在下課的走廊、會在放學的車站到，但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很快就分開。

關好彩掃了一遍好友名單，嗯，甚至沒有向天庥的QQ。

作罷。

打開百度，搜索「向記面家」。

記得外婆幾年前提過一次，說向記上過“電視”。

還真有關聯視頻，但不是電視節目，是本地一個講飲講食的自賬號拍攝的。

一七年的視頻，主持人訪問的是當時「向記面家」的老板向天華——向天庥的親大佬。

兩兄弟是相差有些歲數的，多歲關好彩不知，覺和跟郝韻一樣，差不多差了一。

視頻里的男人眉眼與向天庥有幾分相似，型高瘦，笑容親切，接待客人時健談幽默，在廚房工作時作利落，而坐在竹竿上面時，整個人的神則變得認真嚴肅。

向天華的妻子也鏡了。

關好彩見過兩三次吧，聲音和樣貌都乎乎的一位小姐姐，和丈夫一起從上一輩手中接過了“老字號面店”的擔子，一人負責、一人負責外。

看完視頻，關好彩口里堵著道不明的緒。

誰能想到，視頻里這對年輕夫妻，如今都不在人世間了呢？

第12章 神又是你鬼又是你

關好彩一覺睡到天亮。

果然脖子酸、腰骨痛，眼皮千斤重，額角如針扎。

摁著額頭含含糊糊地罵自己，這人真是賤死了，好不容易能睡一覺，結果頭疼得比之前還厲害。

沿街老樓墻薄，隔音自然不好，地上跑的，天上飛的，都聽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那屋頂上經過老區的飛機，每次飛過，都像有幾十輛車在腦子里來回撞。

等轟隆聲遠去，屋子里剩下的，是樓下誰誰跟街坊打招呼的聲音，還有樓上誰誰在練英語口語的聲音。

關好彩在床上緩了多久，就聽了多久郝韻讀英語，直到郝韻從天臺下來，回了自己房間，關好彩才起床下樓洗漱。

雖說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倆能不面，就盡可能不面。

外婆不在家，餐桌上有個用了很久的保溫壺，不銹鋼的，旁邊還有兩個飯盒。

一個裝蝦餃燒麥，一個裝鮑爪，不過里頭的點心明顯都已經被人吃去一半。

關好彩沒有立刻坐到桌邊，剛洗完臉，當然要抓護。

陪過六七年的房間不大，日默瓦的“方胖子”在空勉為其難地攤開，落腳都快沒地方了。

與書柜一的書桌，是當年外婆去兩條街外的家店里買的，還有床和柜，款式老土，沉悶，每件單品拎出來，都能參與小紅書或豆瓣小組里征集“土丑家”的帖子。

尤其是那印著大紅玫瑰和「LOVE」字的柜，簡直丑出天際，絕對有問鼎冠軍的實力。

——其實那會兒關好彩想要的，是宜家里的“簡約北歐風”裝。

樣板間里的“girl's room”多漂亮啊，統一調的家，從天花板垂落的蕾床幔，羅馬桿掛起雙層素窗簾，碎花或系的床品，鋪在床邊的羊地毯……每一樣都打在十三四歲的心上。

還拉著外婆去了趟東站宜家，費盡口舌游說外婆，甚至想讓外婆把家里的老餐桌和紅木長椅換掉，外婆自然沒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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