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好彩挑了最邊邊的一張石桌，只因那桌圍著的人沒那麼多。

這一個月甚與人通，無論是線上還是線下，就算是跟外婆，每天也講不到多話。

短短幾周而已，好像喪失了與人通的能力。

關好彩深深呼吸，攥著傳單走上前：“阿叔阿伯，你們好，我是‘平安結’的義工……”

聚在桌旁的男人們稍微讓開條道，正下象棋的一個禿頭阿伯打量了一個來回，問：“今日宣傳什麼啊靚？”

關好彩照板煮碗*，學著孫琳剛才那套“話”跟阿伯們宣傳購買短劇時容易遇到的騙局，話剛說一半，就被那禿頭阿伯打斷：“靚，你說的不正規不正經的視頻網站是什麼啊？我們可不懂啊。”

其他阿伯聽見，發出窸窸窣窣的笑聲。

關好彩腦子里“嗡”一聲鳴響，一瞬間拉下臉，但同時，的后傳來一道聲音：“鐘伯，不要趁著我不在，就欺負我們新來的義工姐姐哦。”

向天庥走到關好彩旁，在面前擋了擋，把人半掩在后。

禿頭阿伯忙道：“誤會了誤會了，我怎麼敢欺負‘平安結’的人？待會兒你們不再管我們這班阿婆阿伯，吃虧的可是我們啊。”

他主向關好彩道歉：“對不住啊靚，我這個人的就是衰賤格，說話沒過腦子，你不要放心上。”

關好彩沉沉“嗯”了一聲。

向天庥回頭，跟說：“你去找阿婆或者阿嬸宣傳就行，這邊給我吧。”

關好彩點頭，低聲道了聲“多謝”。

后來找了幾位上了年紀的阿婆宣傳，有人不怎麼耐煩，但也有人很耐心聽講，還拉著聊起來，甚至還有位阿婆把手機直接塞給，讓幫忙看看收到的信息有沒有詐。

手里的老款智能手機好似塊燙手山芋，關好彩有些哭笑不得：“阿婆，你這麼做很危險啊，如果我是騙子，拿了你的手機，盜取了你的資料怎麼辦？”

阿婆指著口的logo，語氣很篤定：“你可是‘平安結’的人啊，怎麼可能是騙子？”

關好彩嚨像堵了團棉花，半晌說不出話。

把口罩拉下來一些，仔細地跟阿婆宣傳近期中老年人容易遇上的騙局。

太一點點升至頭頂，關好彩熱得不行，拿剩下幾張的傳單給自己扇風。

站在樹蔭下躲避日，目一掃，離不遠，向天庥正半蹲在地，給坐在花壇邊的阿伯講解。

微風吹，樹影晃，一顆兩顆金斑篩落在他的肩背上。

關好彩看了片刻，出手機，拉近鏡頭焦距，拍了幾張照片。

接著找了找線，把手里的傳單也拍了幾張照片。

正拍著，手機響了。

來電的是李巖。

關好彩皺眉，環顧四周后，繞到花壇的另一邊，找了個沒人的地兒才接起電話，語氣沒多好：“又有何貴干？”

李巖的語氣也不怎麼樣：“我媽剛給我電話，說你外婆來上海找上他們了。關好彩，這種事你不用提前跟我通一聲嗎？”

第25章 爛好人

“……對，我們這次給大家準備的禮在戲臺那邊，只要去回答幾個問——”

“向天庥！”

被打斷話的向天庥轉過頭，關好彩站在幾步之外，握手機，表嚴肅。

他點頭示意稍等，把傳單給了阿伯，提醒對方去攤位答題領禮，再站起，朝關好彩走去。

“怎麼了？”他問。

“我外婆騙我說今天要去浸溫泉，結果現在人跑到上海去了。”關好彩眉心鎖，語速很快，“今天的活我得先缺席了，不好意思，等下次有活了我再參加。”

“那你現在要去哪里？”

“去哪里？當然是趕去機場啊。”

關好彩低下頭，劃拉手機確認航班信息，“我要買下午的航班去上海，外婆沒怎麼出過遠門，在那邊人生地不，普通話又說得不咸不淡，都不知道要怎麼跟別人通……我得去把帶回來啊。”

“如果你是擔心叻婆在上海的出行，你可以放心，全程邊有我的一個導游朋友陪同。”

向天庥看著因過度驚詫睜得圓又大的一雙眼，不急不緩地繼續說，“酒店、機票、行程，我都提前替安排妥當了，返程航班是明天傍晚。”

關好彩自我消化了一會兒，啞聲問：“……你早就知道要去上海？”

向天庥點頭：“本來我想陪上去的，像你說的那樣，叻婆沒怎麼出過遠門，我——”

他沒能把話說完，關好彩大聲打斷他：“不是……你哪位啊？”

一瞬間，仿佛有把大鐵錘兜頭兜臉砸過來，把向天庥打得頭昏眼花。

他看著眼前一氣憤時就會勾起角冷笑的人，好似又回到了許多年前，那個蟬鳴如浪的夏天。

“你憑什麼這麼做啊？”

怒火不停往上躥，關好彩咄咄人，聲量漸大：“你是李靜芬的監護人嗎？你憑什麼給訂機票？憑什麼給安排行程？你知道今年幾歲了嗎？知道未曾試過獨自一人坐飛機嗎？向天庥，你是以什麼份這麼做？”

周圍人的目被長槍短劍般的質問吸引過來，離得近的那位阿伯，本來已經拿著傳單走了，這會兒停住腳步，一會兒看看他，一會兒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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