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現在在哪里呢？”關好彩站在湖邊打電話，著湖面上的波粼粼，的聲音好像也變得搖搖晃晃，“李巖給我打電話了，說你‘殺’上他們家了。”

李靜芬大抵猜到關好彩已知，也沒瞞著的必要了，如實回答：“剛從李家出來。”

還順便罵了李巖一句：“他連我的電話都不敢接，還敢打電話給你告狀。”

關好彩問：“他們刁難你沒有？”

“我是誰啊？哪有那麼容易被別人欺負？”李靜芬反問，“那你呢？那時候你和李巖離婚，李家父母有沒有欺負你？”

關好彩咬了咬，才學著外婆的話回答：“……沒有，我是誰啊？哪有那麼容易讓人欺負？”

李靜芬雙眸微瞇，角提起：“那是，你孤寒*到死，誰讓你吃一點點虧，你可要十倍收回來。”

車窗外倒退的街景，與李靜芬生活了幾十年的城市截然不同，但沒有太多的陌生。

可能是心中知曉，關好彩在這里曾經生活過數年，或許曾經走過這條路，或許曾經在街邊駐足，想到這，李靜芬心里踏實了許多。

“好彩啊。”李靜芬認真喚孫的名。

“嗯？”

“就當作在今天全部都結束吧。家里又不是沒地方讓你住，你就先住著，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思考好接下來要怎麼走，再重新出發吧。”

“……知啦。”關好彩眼酸，低下頭，指甲摳著拇指邊緣的皮，“你那麼早就去坐飛機，現在累不累？”

“還行。”李靜芬以為關好彩還不知道是誰幫買的機票，“我買的那機票有個什麼老人什麼服務，全程都有工作人員帶著，方便到好像在我們門口搭公車一樣啊。”

“夸張死了……那老人托管服務。”關好彩嘟囔，“向天庥還算細心，知道幫你預約服務……”

“……誰？”

“你的老友記庥仔啊，我全都知道了，他幫你訂的機票嘛。”

李靜芬扁扁：“二五仔，還是守不住啊……”

正午強猛，關好彩了帽檐，問：“嗯……中午了，你打算去哪里吃飯啊？”

得知外婆準備去吃那家bistro，關好彩忙讓別去：“那家不適合你吃的啦，都是‘鬼佬飯’，也不怎麼好吃。”

“那你又說那是你今年什麼前十的餐廳，講大話當食生菜*……”

“反正別去吃，我給你發另一家小面館，就在我以前住的地方附近，我常常去吃……”

關好彩就這麼站在下，跟李靜芬講一個很長很長的電話。

已經很久沒同外婆講這麼久的電話了，久到全然不記得，上一次講這麼久的電話是哪年哪月。

最后掛電話前，關好彩問李靜芬要不要在上海多停留兩天。

“今天才到，明天就走，連續兩天搭飛機，會不會太累啊？”問。

“不會啦，你阿婆能走能，就是坐久了腰會酸，但庥仔昨天給我帶了個新的腰托，好舒服的，還輕便，按兩下就打上氣了……”

聽著外婆絮絮叨叨的夸贊，關好彩終于稍微回頭，眼角余掃過坐在樹蔭下等著的向天庥。

又是他。

這次回廣州，仿佛走到哪兒都能聽到他的名字。

如影隨形。

天庥，是陪伴著無數老廣一起長大或變老的一個名字——廣東廣播電視臺由2000年開播的一部家庭景劇《外來媳婦本地郎》，里頭康家的小孫子就這個名字。

應該是關好彩讀小學的時候，那幾年家家戶戶每天都在追這部劇，除了同名，還因為向天庥和劇里的“康家小孫子”一樣都是小胖子，某些腦囟都未長合的小孩子們總拿他開玩笑。

關好彩沒和向天庥一個班，但記得一事，只要向天庥從走廊經過他們班，坐后門的一些男生都會朝他吹口哨起哄。

說什麼“大明星來啦”，還會問向天庥什麼時候進電視臺拍戲、能不能幫他們拿明星簽名。

那時候關好彩對這種事嗤之以鼻。

并不是替向天庥抱不平，單純是覺得這些男生們有夠無聊和稚，這麼無聊的玩笑能從一年級開到六年級，一個個的好似園里的馬騮，一副沒進化的樣子。

而最看不慣的，還是向天庥那傻仔。

被人開那些明顯不怎麼友好的玩笑，他卻還是傻呵呵地笑。

如今那部電視劇仍在攝制，還打破了吉尼斯世界紀錄，為了世界上播出集數最多的景喜劇。

關好彩猜想，伴隨著向天庥的那些調侃，可能至今仍在繼續。

結束和外婆的通話，關好彩深呼吸一個來回，才走回樹蔭下。

向天庥站起來，問：“叻婆沒出什麼事吧？”

關好彩白他一眼，沒好氣道：“你現在才來擔心，是不是太遲了？”

向天庥蹭了蹭鼻子：“見你打電話打了那麼長時間，以為出什麼事了。”

“外婆的聲音聽起來很神，放心吧。”

關好彩太熱，摘下鴨舌帽，用手扇風，“說謝謝你幫安排得那麼妥當，搭飛機方便得好似在家門口搭公車。”

雙頰漾著，與向天庥重遇的那一晚相比，整個人看上去有氣多了，明顯最近吃得飽睡得足。

向天庥說：“既然叻婆來找我幫忙，那我肯定要安排好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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