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前功盡棄的無可奈何。

向天庥想，或許有的事是需要一個結果，他才能完完全全打開那個結。

所以在關好彩用開玩笑地口吻問出“初真有那麼難忘嗎”的時候，向天庥坦坦地回：“當然難忘，我一直記得那些事。”

這下到關好彩怔愣住，開開合合，半晌只憋出一句：“哦……這樣啊。”

紅燈轉綠，向天庥沒再看，踩下油門。

車里空氣安靜下來，兩人皆沉默。

過了一會兒：

“我放點歌吧——”

“向天庥——”

兩人幾乎同一時間開口。

“你先說——”

“你說——”

又是異口同聲。

“好，我先說。”關好彩這次搶在他前面，深呼吸一個來回后，說，“向天庥，我跟你道歉。”

“……因為什麼事道歉？”

“我小時候格不好……”

“你現在格就好？”

關好彩冒火：“你能不能別打岔？！”

向天庥沒忍住，笑了一聲：“行行行，你說，你說。”

氣氛緩和了些許，關好彩覺得有點兒熱，手把空調扇葉往回撥了撥。

“我小時候格不好，拒絕你的時候說了些難聽的話。”沒有看向天庥，而是向窗外，“我不會為這事找借口，就算讓我重來一次，也未必能理得多妥善。所以直接一點吧，我同你道歉，希你不要把這件事一直放在心上。

“向天庥，對不住。”

羊城的綠植在秋冬甚掉葉，得等到來年春天，一邊落葉，一邊芽。

老區路窄，馬路兩旁的樹木往中間長，樹蔭蓋住半邊天，斑駁落下來，一顆顆從向天庥眼角劃過，刮得他眼睛泛酸。

他并不是在等關好彩的道歉，可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等待什麼。

他很小的時候就認識關好彩了，兒園時兩人有過好幾張同框合照，每年五月時，他都會坐在關好彩旁邊，二人同吹幾支蠟燭，聽老師同學對他們說“祝你們生辰快樂”。

稚園畢業照，他站在最后一排的邊緣，而關好彩站在第一排的中間。

這好像早早就暗示了，他們的距離說遠不遠，但肯定談不上近。

從小學開始，他和關好彩都是同校同級不同班。

一年級時《外來媳婦本地郎》熱播，向天庥這個名字突然引來許多關注，他一開始沒搞明白別人語氣里的善和惡，還天真地以為，大家都是因為喜歡他才會拿他來開玩笑。

他甚至傻到覺得，他就是班級里的“開心果”，大家一看到他就會笑。

年紀稍長，他也終于后知后覺，這好像不是他想象中的“友”。

“庥”這種名字，也不是好的朋友之間會起的外號。

雖然沒有刻意的疏遠或排斥，但向天庥仍敏地察覺到，大家并沒有特別想和他來往。

沒有非常要好的朋友，男生踢球打球玩游戲都不會預他的份，問就是說他胖，跑兩步就氣吁吁，只會拖他們的后。

盡管他的績總是名列前茅，可他還是不知不覺地變了“明人”，除了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譬如抄作業、打掃衛生、當跑，其他時候，很有人主與他談。

——說起來好笑，一二年級他當過班長，但上三年級后就被“撤職”了。

班主任語氣委婉，說班長除了學習績要好，更需要有善于跟同學們通的能力。

進青春期的年人，對自己和他人的外貌更加關注。

上了初中的向天庥依然喜提“庥”的外號，而七班的關好彩，則喜提“冰山人”的稱號，男生們開些玩笑，說不知會有哪位勇士去“將冰山劈開”，然后窸窸窣窣地笑得猥瑣。

向天庥和關好彩的班級不在同一樓層，課表沒有相撞的課程，可能一周才會偶然上一次面。

但就算上面，兩人也不會互道一聲“hello”。

——過去這麼多年了，向天庥仍深深記得，剛上初一時，有次他從樓梯往下走，而關好彩從下方走上來。

兩人四目相對，向天庥心如鼓擂，心想著是不是得跟“老同學”打聲招呼才行。

他鼓起勇氣，手剛想往上揚，但關好彩已經移開目，很快從他邊經過。

仿佛兩人從未認識過，連他什麼名，都記不得。

高中，他還是跟關好彩同校。

是名副其實的“靚”，束在腦后的長發總會晃出一道好看的弧，像明的釣魚，輕易鉤住他人的目。

比起初中時，更加不笑了，臉上表總是很淡，可這并不妨礙男生們在私下討論今天沒潤膏、校服下的肩帶是什麼、沒男朋友。

向天庥不喜歡聽到這些討論，每每聽見，腔里都會翻涌起酸水。

而這一年，向天庥也意外地到了“朋友”。

那是班里一位男生，名蘇濤，開學半學期了才轉校過來，因為高，被老師安排坐在最后一排，向天庥的隔壁。

蘇濤長相帥氣，人緣很好，不到一個禮拜已和班上許多人打一片，向天庥的座位旁邊總站滿了人，他應付不來這種況，一到下課就匆匆離開教室。

中午多數同學都在學校旁的食肆吃午飯，向天庥也是，有天去吃煲仔飯時，遇到了沒帶錢包的蘇濤。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52shuku.net/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