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他替蘇濤付了錢。

之后的節，向天庥如今偶爾回想起，都覺得不真實。

下課時的“聊天局”、放學后的“籃球局”，蘇濤都會主邀他一起加，就算他不上話、投籃投不準，蘇濤都會替他圓場。

假期蘇濤還會邀他去唱K，說要給他拓寬朋友圈，不能總這樣一個人獨來獨往。

包廂里有男有，陌生面孔，打扮時尚，蘇濤說這幾位都是他之前就讀那間初中的同學，并向大家介紹向天庥。

向天庥聽著他說“這是我在新學校里很要好的一位朋友”，一度鼻酸難忍。

像他這樣格和樣子都不討喜的仔，也能到朋友是嗎？

沒有調侃，沒有嫌棄，沒有孤立，沒有厭煩，沒有視為明。

蘇濤會把麥克風遞給他，會問他要喝什麼飲料，會教他玩他從未接過的游戲……

那天KTV的費用，向天庥主去買了單。

他知道蘇濤為了一雙籃球鞋，已把那兩個月的零用錢提前花。

那時候向天庥的母親還在世，家人對幺子的溺，現在向天庥總減不下來的重，和鼓鼓囊囊的荷包。

除了買書和學習資料，他沒什麼需要花大錢的好和消遣，所以攢下來不錢。

一開始只是育課后的可樂，午間的燒鵝髀飯，周末的網吧和麥當勞。

向天庥覺得這是應該的，朋友之間就得互幫互助。

只是后來，蘇濤越來越常忘帶錢包，會在他面前翻雜志，唉聲嘆氣說有雙波鞋他好想要。

而周末的“朋友聚會”，大部份的消費是由向天庥支付，如果向天庥沒有主買單，就會有人起哄，問今日有無人“萬歲*”。

那一張張見過好幾次但仍陌生的臉，在向天庥眼里了一個個黑黢黢的，中間裂開一道鐮刀似的口，對著他笑得不懷好意。

向天庥覺得那段時間他好似一個扯線木偶，手腳腦袋五心臟，都被他一直擁有的“友”束縛住。

直到有一天，關好彩對他說：“向天庥，你又不是提款機，你是可以拒絕的。”

第29章 都翻篇了

那時候沒有“PUA”“神耗”這類說法，也沒有“討好型人格”這種認知，向天庥只是不希，丟了好不容易才上的“朋友”。

盡管他心困，但還是選擇，繼續用金錢去維系友。

直到十七歲的那個生日。

蘇濤早早就告訴他，五月五號周六那天要訂個包廂開派對。

向天庥有些意外，以為蘇濤是想給他慶祝生日，但蘇濤沒說，他也沒好意思問。

那天向天庥有事晚到，才發現這次和之前不同，蘇濤邀請的竟都是學校里的同學，一個班級來了三分之一，那些跟向天庥兩個學期都說不上四五句話的同學，幾乎坐滿一個包廂。

另外還有幾個其他班級的生也在場，其中竟包括了他那位“老同學”，關好彩。

眾星拱月，坐在沙發中間，不唱歌也不吃東西，雙臂抱在前，從微蹙的眉心和抿的角能看出明顯不耐。

向天庥驚訝，把蘇濤喊出包廂，問他為什麼會約關好彩過來。

蘇濤嬉皮笑臉，說今天其實是關好彩的生日，他找到和要好的生幫忙，好不容易才把喊出來的。

他還給關好彩訂了個大蛋糕，花了他不錢。

隨后蘇濤問向天庥今天帶了多錢，付完包廂和飲料錢后還能剩多，他想多點一些吃的，好讓這場party看上去更面一些。

向天庥頭昏腦漲，里裝滿了沉甸甸的石頭，一塊又一塊，快摞到他的嚨口。

他渾渾噩噩地跟著蘇濤走去結賬，又渾渾噩噩地回到包廂，蘇濤搭著他的肩，把他帶到小舞臺上，拿過別人的麥克風，對大家說今日是他和向天庥兩人“萬歲”，大家接下來想吃什麼都可以直接去拿。

年人們興高呼，大喊“多謝蘇濤和天庥同學”。

向天庥只能扯起角笑了笑回應。

他坐到沙發的邊角，與關好彩隔著十萬八千里。

昏暗燈把包廂變深海，向天庥就在吵鬧喧嘩中一點點往下沉，無法呼吸，快要溺斃。

他只希能快點結束這場不知所謂的“生日派對”。

當蘇濤和另外幾個同學捧著蛋糕進來，同學們拍手唱歌，向天庥低頭掐指。

這時，旁邊的關好彩突然站起，幾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扯住他的領。

向天庥嚇了一跳，猛抬頭看。

燈那麼暗，可的一雙眸子亮得驚人，焠著火，閃著，讓他一下子找到了應該要去的方向。

關好彩開口，聲音很沉卻很堅定，把其他聲響都住：“喂，我們走。”

向天庥傻傻問：“走去哪里？”

“隨便，只要不在這里就行。”

關好彩沒什麼耐，手里用力，把他的領都扯得變了形，“站起來啊！向天庥，你又不是提款機，你是可以拒絕的。”

他那麼笨重的一個人，就這麼被拉了起來，站直了，邁開了，跟著往外走。

后面況變得混。

蘇濤不明所以，想留關好彩，關好彩火氣冒尖，直接嘲笑蘇濤沒錢裝大款，還騙同學的錢來搞social，核突到死，也就是向天庥這種傻仔才會被他圈得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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