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也會變得和外婆一樣嗎？

終有一天那雙眼再也流不出眼淚，像口枯掉的井，再映不出天上的星辰和日月。

黃昭君瘋了似的大喊大，說沒有這樣的混賬兒，連老母都想打；郝韻在旁邊嚎啕大哭，包廂服務員匆忙去喊經理，外婆一個勁地喚的名，好彩，好彩，你乖，你冷靜。

之后外婆讓黃士先走，讓酒樓經理把沒上的菜退了，已經上的菜打包，牽著和郝韻回了家。

關好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個晚上，隔天起床整張臉都是腫的。

覺得自己丑到炸，而在這節骨眼，居然還有個傻仔跟告了白。

是向天庥不“好彩”，撞到槍口上了。

……

說起來也奇怪，小時候的事就不提了，但這幾次和向天庥接，關好彩總會忍不住對他發脾氣。

格里那些卑劣的石頭，雖然常常會砸向邊與走得近的人，像外婆，像郝韻，像李巖……但對上外人，還是會習慣戴上假笑面，盡可能地維持和vlog里一樣的人設。

“騙你有金撿？我沒那麼孤寒。”向天庥笑問，“不勉強你跟我聊天了，要聽歌還是聽電臺？”

關好彩終于回頭看他：“聽歌吧。”

“要連你自己的歌單嗎？”

“可以嗎？”

“嗯。”向天庥手在面板上劃拉了兩下，“你自己連藍牙。”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是健康的小麥，關好彩多看了兩眼。

拿出手機，點著面板，忽然又問：“你目前真的沒有朋友？”

“你怎麼那麼在意這件事？”

“我討厭和有對象的男人拉拉扯扯，被人抓到小辮子，很容易‘塌房’。”話音剛落，自嘲地笑了笑。

塌什麼房啊，早就是“廢墟”了。

繼續說：“而且以你現在的條件，邊沒朋友真的有點兒說不過去。還是說，你只喜歡搞曖昧，不愿意確定關系？”

“沒有，沒有友，也不玩曖昧！”向天庥冤得不行，口而出，“你總說我這條件那條件，那要是我當初跟你告白的時候是個又高又瘦、清靚白凈的靚仔——”

關好彩翻了個白眼，趕打斷他：“你剛說好的翻篇呢？！”

這時藍牙連上了，歌單開始播放。

簡單的鋼琴前奏后，有男歌手開聲唱：“In a little while from now,if I'm not feeling any less sour*…”

第30章 這樣就能看得見了

飛常準提醒李靜芬那班飛機準時落地，關好彩在到達出口等待，雙手架在玻璃護欄上，無意識地開始摳起拇指旁的死皮。

向天庥垂眸，盯著那被摳得泛紅的指尖片刻，突然開口：“喂，你記得大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喊你外婆‘叻婆’的嗎？”

關好彩一愣，抬頭看他：“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

“就看看你還記不記得嘛。”

“我記憶好著呢。”關好彩撇撇，空氣有點悶熱，把口罩扯到下卡住，“是我們初三的時候……”

剛起了個頭，就聽到向天庥“噗”地笑了一聲。

關好彩皺眉瞪他：“你笑什麼？”

向天庥也覺得自己夠沒出息，一句“我們”就讓他反應這麼大。

他抬手蹭了蹭鼻子，說：“沒事，你繼續。”

“就初三那一年嘛，那時也不是喊‘叻婆’……”

恩寶路的拆遷是在亞運前幾年就開始的，但因種種原因一度爛尾，亞運結束很久之后，恩寶路依然是一片廢墟。

舊樓破敗，磚瓦遍地，建筑垃圾一袋接一袋，求其堆在一棟棟百年祖屋旁邊。

雜草叢生，蟲鼠橫行，電線掛，老屋猶如無掩籠，賊仔們自出自，治安得一塌糊涂。

李靜芬那時還沒到“婆”的年紀，大家喊芬姨、芬嬸。

向來熱心腸，正義棚，捉過公車上小姑娘屁的“咸豬手”，哪一家的老婆遭丈夫打罵便而出，有小古仔欺負小孩時會大聲呵斥，拆遷的泥頭車壞路基時會追著對方要他們負責修好……關好彩念過很多次，量力而為，但李靜芬永遠會搬出那一句，“做人要對得住天地良心”。

說不讓知道也就算了，但只要知道了，就要盡力去管。

有一次李靜芬在士多干活，聽到路上有人喊“捉賊啊”，李靜芬跑出去，見有個男人朝這邊跑過來，后頭有個中年婦追著。

關好彩都不知道李靜芬當初是如何做到的，瘦的一個大嬸，居然能撲倒那賊人。

但別和年齡差距擺在那兒，李靜芬很快被那男人推開，可沒放棄，又撲了過去。

可能是見義勇為的神鼓舞了其他人，有別的街坊見狀忙上前幫忙，最終把那男人抓住。

中年婦是隔壁街小超市的收銀員，男人來買煙酒，但給的是假銀紙*，人發現異樣時男人已經抱著貨拔狂奔。

有人撥打料熱線，當天就有《新聞日日睇》的記者來做了采訪，得知可以上電視的街坊們爭先恐后，把李靜芬做過的好人好事都講了出來。

不知是誰先稱李靜芬為“叻嬸”，晚上的新聞出街，主持人也這麼稱呼，之后這個“名號”就一直跟著李靜芬。

待李靜芬年歲大了，便變了“叻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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