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以前快遞找的有問題，這家快遞肯定能寄到。”

“就這一回，下回您可別寄了。紐約什麼都有。前些天我去法拉盛，那還有小攤子賣三刀呢，做得不比稻香村差。”那兒的三刀三個就賣兩金，富小景覺得很不值，等回頭再想買，攤子已經不在了。

“你自己買也。我今天給你打了三千元，過幾天才能到。小景，沒錢就跟媽說，你不要想著省錢，人要老為幾塊幾十塊的錢算計，窮相就帶出來了，想改也難。”

“不是跟您說了嗎，我有全獎，不缺錢。超市里香蕉一磅才三九，大蘋果一塊九四個，一桶一加侖的橙一塊錢，我的獎學金都沒地兒花。俄羅斯菜、意大利菜、韓國菜……出門坐幾站地鐵就能去吃，我都吃膩了。”

“那就好。記住，如果有男的沒見你幾面就送貴重東西，千萬別收。還有，如果你特喜歡一男的，但是他沒錢要靠你養，你怎麼辦”

“媽，你煩不煩，都問了多遍了!”

“你怎麼辦”

“讓他有多遠滾多遠!媽，我不跟你說了，朋友正我呢……”

“記好了，你個傻孩子，別被人給騙了。”

外面的音樂太歡樂，震得耳朵發痛。隔著一扇門板，他們分屬于兩個世界。

富小景的胃里涌上一陣灼燒，翻開儲箱，拿出花生醬和小半袋大列。今天只吃了兩個白煮蛋。

在列上抹了一層厚厚的花生醬，一口咬下去，里甜得發膩，列又太干，吃一口便往里猛灌螺刀。酒一口，嗆得直咳嗽，傍晚背上挨了許多腳印，一咳嗽像有人在踩的背。

疼得趴在報紙上直掉淚。

富小景撒謊了，沒全獎，過得也沒吹得那樣好。

C大的碩士項目不比博士，很給獎學金，給的話也得可憐，能免學費已經謝天謝地。宿舍中簽率更是遠低于博士，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頓，住宿舍等于變相省錢。無省錢資格，只好在外租房。

雖說本科生可以直申PhD，但去年競爭格外激烈，人類學系只招了一個中國籍博士。這個博士本科后讀了兩個碩士學位，其中一個還是芝大，又在重要英文期刊上發過文章，跟人一比，富小景的履歷實在不夠看。無奈之下，只好先讀碩士。

拿F1簽證的人，只能在校打工。來的第一年，靠著寫郵件賣慘，富小景得已在校圖書館做小時工，加上兼職潤留學文書勉強維持生活。第二年，在的爭取下，碩士導師給了一份助教工作，沒多久，導師就中風了，的前途和錢途雙雙未卜，本來還想繼續跟導師讀博的。

富文玉的錢打來得太及時。疑心自己扯的謊被看破了。

打小，母親就把看得的。的老師們，從小學到高中，都被富文玉在市里最大的酒店包間請過客。每次，富文玉都讓去邀請，嫌太諂，永遠說請了但老師們不愿來，富文玉也不穿，又親自打電話去請一遍，結果都來了。

等的頭抬起來，紐約時報就了。

報紙翻過來倒過去，也沒有找到激打印機的折扣消息。

決定不再支持紐約時報的事業，以后只在系里辦公室看免費報紙，訂報紙的錢拿去墨西哥超市買三十九分一磅的香蕉。多吃香蕉可以提高免疫力。

明天就是2013年了，可得對自己好一點兒。

第3章

再見到那人是十天后。

暗灰磚墻上滿了各路爵士樂手的相框，黃銅薩克斯管流出一歲月已逝的憂傷，富小景捧著一杯蘇打水坐在靠墻長桌的一角，不住地打哈欠。

這家爵士樂酒吧在哈林區，靠近布朗克斯。布朗克斯是有名的貧困區，跟它一比，哈林區也顯得沒那麼可怕。

今晚的打扮十分安全，氣墊運鞋和運都很便于逃跑;羽絨服上有一個很大的帽子，可以護住頭部。上最值錢的是手機，2013年1月，在世界中心曼哈頓，還在固執地使用托羅拉的按鍵手機，這種手機丟到地上，未必有人撿。前兩天C大附近發生搶劫案，劫匪在發現自己搶的手機不是蘋果后，憤怒地將其扔到了地上，害人到了心雙重打擊。

唯一的問題是，穿得實在不像來聽爵士樂的。

距離和梅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分鐘，富小景疑心自己被放了鴿子，信息發過去，對方一直沒有回應。

碩士論文主要研究后經濟危機時代的包養易，梅是的研究對象之一。和其他對象相比，梅從不諱言只是為了錢。

富小景和梅第一次見面是在曼哈頓中城的一家俄羅斯餐館，梅簡直把當了瘟生，點了一堆大菜，而除了那道基輔之外，別的幾乎都沒。富小景表面微笑，心不無惡毒地想，梅和基輔果然很配。梅平靜地告訴，見第一個金主時，對方就點了這些。理所當然買單的是富小景，一頓飯報銷了一個月的飯錢。

第二次見面是在梅的小公寓，富小景帶了一塊錢的香蕉做伴手禮，隨手帶來的還有祖傳刮痧板，在施展刮痧技的第二天，梅的重冒就好了。

后來梅也約去過酒吧，不過是在上東區。在57街的酒吧，梅親示范怎麼釣凱子，富小景很是長了一番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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