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己執意要做的事，能不麻煩到他的地方，就不會麻煩到他，他廠子里的事就已經夠多了，不想再給他添什麼。

而且，他們要是靠自己能做好，就證明他們有做這個事的能力，但要是靠著別人的幫襯才能勉強把攤子給支起來，那他們也不會做出什麼氣候來，依附在別人上不可能是一條長久之路。

當下直截了當地把自己的想法如實跟陸秋明說了。

如果他看重的是這個人，想要和合伙做生意，那他們就一起努力試試看，做生意就不可能是事事順利，遇到什麼困難了，大家就一起商量，到最后是賠是賺他們也要有兩手的準備。

可如果他看重的是馮遠山的資源才想要和合作，那這件事還是就此打住，也就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

也不怕陸秋明會不高興，雖然沒有做生意的經驗，但也知道和人合伙做什麼事兒，所有的丑話都必須說在前頭，不然以后這些都是患，現在把話說清楚比以后鬧矛盾要好。

陸秋明不但沒有不高興，反倒被沈云舒的一番話說得有些熱沸騰。

說到底還是他眼界短了，事兒還沒開始干，就先想著靠別人，就照他這種勁頭兒永遠也干不什麼大事兒，單看這一件事，云舒也比他適合當做主的那一個。

方青螢今天回娘家了，沈云舒和陸秋明兩個人不好單獨進茶館或是哪兒，就在人來人往的街上說的這些事兒，但說話的時間一長，到認識的人，也會盯著他們好奇地觀兩眼。

沈云舒想著回頭要是還什麼事兒，就著秋明哥和青螢姐去家里說，有老太太在場，別人想傳什麼閑話也傳不出來。

跟秋明哥聊完，基本確定下來了初步的事，沈云舒又騎車來了布店。

打算買些布料，給自己做兩件，也給老太太做兩件里面穿的，前兩天收服的時候，看到老太太的有些破損。

結完賬快走到門口了，猶豫了下，最終轉回去，又挑了兩塊做睡的料子，婚禮那天要穿的服現在已經差不多全都做好了，除了睡。

那天對他們來說總歸是特殊的日子，能看出來他應該是喜歡青螢姐送的那種款式，那就再做兩件，也不難，今晚應該就能做出來。

小知言今天晚上很興，都過了九點了還不上床睡覺，想等小姑父的電話，明天是周六，他不用早起去上學，沈云舒也就隨他去了。

電話鈴聲一響，小知言就邁著兩條小一溜煙跑過去接起了電話，他對小姑父坐飛機這件事太好奇了。

他只在書上見過大飛機，他還知道天上那些長長的白線都是飛機飛過留下的，他今天在學校里，一到課間就跑到教室外仰頭看著天上，他真的看到了條長長的飛機線，原來小姑父就跟天上的小鳥一樣，直接在他頭頂飛過去了。

沈云舒手里做著服，耳朵里聽著小知言的稚聲細語，角不由地浮出些笑，他不管什麼時候對小知言的耐心都很多，小知言問的問題再離譜，他好像都能給出一個答案。

小知言終于把想問的問題都問完了，他舉著電話喊沈云舒，“小姑，小姑父要和你說話。”

沈云舒坐在紉機前沒有，只對他擺擺手，“小姑在做服走不開，讓你小姑父早點睡吧，趕了一天的路，肯定都累壞了。”

小知言乖乖“哦”一聲，把話筒放回耳邊，將小姑的話轉給小姑父聽，他說完后，聽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句什麼，又轉頭疑看沈云舒，“小姑，小姑父說他想聽聽小貓的聲音，哪里有小貓呀，我怎麼沒有看到。”

沈云舒耳一熱，將服放下，起走到電話旁，接過話筒，又小知言的頭，“小姑父哄你玩兒呢，咱家哪有小貓。”

小知言皺了皺小鼻子，原來小姑父也跟小顧叔學壞了，沒事兒就要哄著他玩兒，他決定他一天都不要理小姑父這個壞人，等到明天晚上再跟他說話。

他仰頭看沈云舒，“小姑和小姑父說悄悄話吧，我去給你暖被窩了。”

沈云舒他氣鼓鼓的小臉蛋兒，聲道，“去吧。”

等小知言進了睡房，才把電話放到耳旁。

電話那頭的人聽到靠近的呼吸，開口問，“又在做什麼服？新接了陸秋明那邊的活兒。”

沈云舒不想理他，今天回到家一看到松寒的笑，就知道早晨的事兒肯定敗了，在小叔子面前都要丟死人了，他還要拿這件事出來說。

馮遠山慢悠悠道，“小貓不會說話了？不會說話也可以喵一聲，我能聽得懂。”

沈云舒手指卷著電話線，終于出了聲，“我在做睡。”

馮遠山問，“什麼睡？”

沈云舒回，“我們婚禮那晚要穿的。”

電話那頭默了下，沒了聲。

沈云舒輕聲道，“遠山哥，你喜歡什麼的？大紅的領證那晚你已經看過了，你更喜歡黑薄紗的，還是純白蕾的，這兩種布料我都買了，你喜歡哪個的，我就做哪個的。”

電話那頭的氣息漸重。

有過兩晚的接，沈云舒對他的一些方面已經有了點淺薄的了解，好像能想象到他現在是什麼神。

反正隔著電話，他什麼也做不，誰讓他老想著逗弄，也不要讓他好。

聲音似水，“遠山哥，怎麼不說話了？不會說話可以喵一聲，我也聽得懂。”

馮遠山低低地笑了聲，嗓音啞沙，“沈云舒，你真的是一點兒都不了解我，我喜歡--”

他話還沒出口，沈云舒突然意識到他會說出什麼來，直接“啪”一下將電話給掛斷了。

才不要聽他那些流氓的話。

第30章 我來接我的小貓回家……

沈云舒一連幾天都沒怎麼好好接過他的電話。

要麼是通過小知言傳話，他要是在小知言睡著后打過來，接起電話也不開口，他要是說什麼過分的話，就直接把電話掛掉，就算他不逗弄了，也不要和他說話。

鐵了心在他回來之前都不要理他，要是輕易掀過這篇去，他下次肯定會得寸進尺更過分。

到后面兩個人的通話慢慢變他說聽，他會跟說他每天大概都做了什麼，其實對他說的好些事都不太懂，但好像能從他不太明顯的語氣變化里，覺到他這一天過得怎麼樣。

有的時候能覺到他醉意微醺的聲音里克制著的疲憊，有的時候也能覺到他言語中的意氣風發，雖然不說話，心卻被他的聲音拽著起起伏伏的波。

今天忙了一天，好不容易坐下來，懶懶地窩在沙發里一點兒都不想，眼皮也慢慢變得有些重，可他沉緩的嗓音通過話筒拂在耳邊，讓有些不舍得掛掉電話。

馮遠山這段時間在每晚的電話里只能聽見輕微的呼吸，今天還是不肯開口說話，他也不著急，還從這種一天一天的隔空對峙中尋到了些意想不到的興味。

人沒多大點兒，志氣和原則倒是不小，說不理他，就真的一句話都不跟他說，連吭不會吭一聲，人看著的，好像很哄的樣子，心里的主意其實正得很。

這種子，一旦做出了什麼決定，應該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打算。

這個認知讓馮遠山的角不自覺地勾出些弧度，他的聲音又低了些，“小貓，真不打算和我說話了？”

沈云舒把臉深埋在屈起的膝蓋上，烏黑濃的發掩著盈盈的耳朵。

他這些天總會時不時地一聲“小貓”，每次的時候總會低些嗓音，就像這個稱呼是只屬于他們的。

沈云舒偏頭看向窗外濃重的夜，又默了一會兒，時隔十天和他說了第一句話，“你什麼時候回來？”

他走的時候說這次用不了一個星期就能回來的，這都一個多星期了，他還不回來，讓小知言問他，也問不出的時間來，只說事辦完了就會回來，再有不到十天就是他們的婚禮了，也不知道他的事什麼時候才能辦完。

老太太這兩天想起來就會罵上他一頓，說他是天底下最會躲懶的新郎，原本不想催他，但心里的擔心卻一天比一天多。

馮遠山沒料到突然開了口，聲音里著淺笑，“周五的晚飯前應該就能到家。”

還得等到周五，今天才周二，還有三天，沈云舒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下日子，又問，“事辦得不順利嗎？”

馮遠山回，“順的，所以想趁著這次把該辦的事都辦完了，后面短期就不再往這邊跑了。”

沈云舒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別的。

馮遠山探語氣里的異樣，“不高興了？”

沈云舒摁著又起了疼的肚子，稍微撐起些神，“沒有，就是有些困了。”

馮遠山溫聲哄，“困了就去睡，”他頓了下，又故意逗，“別擔心，最晚婚禮前我肯定也能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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