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前面是個紅燈，顧司辰轉頭瞧了瞧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的人，角浮起心極好的弧度。

“不是，你是。”

慕傾一怔。

又來了，這男人看起來正經的，但是說起話話比誰都自然。

慕傾扭過頭哼了哼，沒說信還是不信。

紅燈變綠燈，他們的車順著車流緩緩向前駛去，安靜的車廂，男人低低的嗓音這樣說道，“傾傾，我對很愧疚，不止是因為救過我，而是因為，如果不是我，本該有更好的人生。”

停頓了一下，他接著道，“是我太自私，把拉進了我的世界里，又不負責任地放任離開。”

慕傾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他自嘲地笑了笑，“所有人都以為，當年是接了我父親給出的條件，拿著錢和出國名額離開了我。”

慕傾看著他，“不是這樣的嗎？”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復又開口，聲音平淡得沒有起伏，“你覺得，如果是我想要留下的人，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離開？無非是——”

他頓住了。

他竟然也有一句話說不下去的時候。

慕傾抿不語。

都能猜到他未說完的話，無非是當初不夠強大，或是為了權利犧牲了之類的老生常談。

慕傾閉了閉眼，當做沒聽見。

不想再聽見關于他們的故事，這段日子已經聽夠了。

之后的一路兩人都未再開口，直到慕傾下車離去，顧司辰才看著人裊裊的背影，薄輕聲嘆息，“你不會想知道，我究竟有多卑劣。”

……

在那之后的很久，都沒有再見過顧司辰和蘇宛。

倒是偶爾會在社上面看見一點風言風語，但是馬上又會被刪得干干凈凈，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有時候也會有好事者在耳邊說些不咸不淡的閑話，也都一笑置之，什麼都不說。

剛剛空降圖緣的時候，冷嘲熱諷的人很多，但大多都是不服這樣的年紀就直接任職首席畫師，再加上公司里瘋傳和沈總的關系，所以有些人自然是看不順眼。

但后來在幾次大會上提的作品驚艷了眾人，甚至有幾次在會上討論作品時當場作畫，獨特的畫風和過的功底讓得到了眾人的信服。

雖然還是會有部分人因為慕首席的年齡和出眾的外貌，以及接近空白的工作經歷而對頗有微詞，但也都是數，掀不起什麼風浪。

更何況后來，不知是誰將是顧氏總裁夫人的消息傳了出去，那些不服氣的眼神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某種了然探究以及小心翼翼的討好。

不過這些慕傾都不是很在乎，一直很忙。

作為慕傾職以來的第一個項目，在這上面花費了很多心和力，

從團隊選人、敲定基調、底稿繪制，再到上、校稿、定稿，每一步都親力親為，認真地完善著所有的細節。

一開始只是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到了家里倒頭就睡，第二天再爬起來讓司機接送上班。

到了校稿后期，需要把關的環節越來越多，也更加不能出錯。

嫌來回折騰麻煩又浪費時間，顧司辰又不回去，家里也只有一個人，就干脆住在了公司。

決定住在公司的那天，就只帶了幾件換洗和日用品，然后跟司機說了聲這幾天住在公司不用來接，就一頭扎在了工作中。

等到顧司辰打電話過來興師問罪時，正在開會確定最后幾張圖的終稿。

看著來電顯示，有一瞬間的恍惚。

的確有好久沒和他聯系了。

沈宴的桃花眼掃了過來，似笑非笑道，“慕首席不準備接嗎？”

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說了句抱歉，然后起走到會議室外面按了接聽。

“司辰？”忍不住勾了勾角，聲音溫悅耳，“找我有事嗎？”

電話那端的聲音低沉淡漠，似乎忍著怒氣，“你最近一直沒回家？”

慕傾愣了愣，然后才又淺淺笑了一下，“嗯，項目到了最后階段，來回折騰很累，我暫時住在公司。”

那邊沒什麼聲音。

“司辰？”慕傾皺了皺眉，“你在聽嗎？”

“嗯。”

慕傾蹙起眉。

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慕傾莫名地覺到，他好像是生氣了。

想了想，咬道，“你還有事嗎？”

對面沒有回復。

唐念從會議室里探出一個頭，小聲地著慕傾，“傾姐，大家讓我問問會議還繼續開嗎？”

慕傾回頭笑了笑，“繼續開，稍等一會兒，我馬上回去。”

電話里的男人冷嗤道，“你在開會？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你生氣了？”慕傾不解地皺起眉，“發生什麼事了？”

那邊的呼吸聲重了一些，卻半晌沒說話。

慕傾不好意思地開口，“司辰？如果沒什麼要事，回頭我再——”

電話驟然被掛掉。

聽著話筒里傳來的忙音，慕傾怔了怔，心里一。

對于顧司辰的喜怒無常，以為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但還是會因為他有時候冷冰冰的態度而覺到心里不舒服。

看著窗外發了會兒呆，然后才拍拍臉，重新回去開會。

沈宴冷眼看著出去時還好好的人，回來就變得悶悶不樂，眼神暗了暗。

散會后，沈宴住了慕傾。

“晚上有個酒會，你跟我一起。”

慕傾想也不想地拒絕，“項目到了最后階段，我要盯著，沈總還是找別的伴同行吧。”

沈宴雙疊，修長漂亮的手指把玩著簽字筆，拉長了音調，“那可不行，今晚有幾個重要客戶要給你引薦，大家都等著見一見慕首席的真面目，你不去，我這臺戲就唱不起來了。”

慕傾仍是有些不愿，“可我手頭還有好多事兒呢。”

沈宴邊勾起一抹淺淺的笑，眼睛也笑得瞇了起來，笑得像個狐貍，“不礙事，我就是帶你過去轉一圈，到時候再送你回來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