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老師？”

安靜中，F突然喊名字。

“啊？”

“我其實一直有個問題。”

“你說。”

栗夏猜不到他要問什麼，靜靜聽著。

“你那天發的缺不缺朋友的消息，只發給了我一個人嗎，”F猶豫地停頓下來，自顧自猜測道，“你不會是發給了很多……只有我……”

沒等栗夏回應，F很快又說：“算了。”

這一招緒的大開大合，功勾住了栗夏。

不允許這麼算了。

雖然不知道F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大概是男人的自尊心吧，栗夏想。希自己是唯一獨特的，而不是魚群的幸存者偏差，理解。

就像，也覺得自己不過是F的萬花叢中隨興拈來的一朵。

可又有什麼關系呢？

沒必要較真。

較真會無趣。

但栗夏還是如實告訴他：“沒有別人，只發給你了。”

“你不信嗎？”

幾秒后F才說，勉強相信。

不管他信不信，栗夏對他表出來的一點在意，心尖微末有異樣的雀躍。

其實栗夏也有同樣的問題，不過才懶得過問。

知道太多，只會為負擔。

只想輕輕松松和心男嘉賓聊聊天。

也清楚，這樣的曖昧有賞味期限。

保質期很短。

但無所謂。

畢竟我們不能只用保質期去衡量食的味，品嘗才是最重要的。

兩人東拉西扯地聊著，沒有一方有要掛斷的意思。結果，房間熱，越來越悶，栗夏只好爬起來去開窗。轉時，忽聽到門外有咚咚的敲門聲，接著是曲書心喚的聲音。

栗夏忙把手機藏進被子里，蓋好，才仰頭應了一聲。

曲書心說：“夏夏，你媽騎車到樓下了，打電話說讓你下去幫忙拿點兒東西。”

“好嘞好嘞！我這就去。”

重新掏出手機，栗夏邊找拖鞋，邊對F說明況，“不好意思啊，我現在要下樓搬點東西。”

“好，去吧。”

栗夏沒聽出來他要不要終止聊天，一時無措，“那我們……”

“別掛。”

“啊？”

“別掛，就這樣，你先忙。”

栗夏站在床邊愣了下，眼睛隨即出掩藏不住的驚喜。語氣輕快：“好，我馬上回來！”

“嗯。”

-

樓下漆黑，栗夏一眼看到趙小蘭腳邊一堆白塑料袋。以為是要提上樓，沒想，趙小蘭只拎走了一袋水果，把車鑰匙遞過來，抬抬下，囑咐道，“給你爸把這豆花生，蒜啊什麼的送到店里去。”

栗夏呆住：“現在？”

“不然呢，騎車去，趕。”

栗夏兩手空空下來的。

手機還孤零零扔在床上。

可總不能說，媽媽我手機里還有個大帥哥正等著我呢。

栗夏：“行。”

麻利上車，眼睛掃過趙小蘭手里那沉甸甸的水果，又從車上下來，接過趙小蘭手里的袋子，指指后的一堆東西，“媽，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趙小蘭人到中年，左邊膝蓋一力就疼，平時沒事，走樓梯會慢。家在三樓，栗夏噔噔噔跑回去放下水果，又返下來。

趙小蘭笑說：“哎喲，年輕就是好。”

栗夏哼哼：“是你兒好吧。”

“是是是。”

栗夏提議過買新房，家里有這個條件。趙小蘭非說現在小區住得熨帖，說要攢錢，到時候挑個好地段給栗夏買一套新房子，結了婚也有底氣，不結婚也能有自己的空間。栗夏說那不結婚最好，省的麻煩。趙小蘭說不行。

栗夏勸不，說，你們真矛盾。趙小蘭說，多代人都是這樣矛盾過來的。

栗夏有時候覺得，為人父母真的需要奉獻神，和親說不清道不明。

趙小蘭這一代父母更是不易，他們于開化和未開化之間，既要學著理解新一代的思維，又要努力改變自己的陳舊觀念，難兩全。

放好東西，栗夏揮手說走了。小手一扭鑰匙，人和車子瞬間躥了出去。

生活總有一些曲。

從家到燒烤店的路上，栗夏沒一秒不掛念還在等的F。幫栗大勇把貨放到小倉庫，栗夏扭頭就要走，被小武住，熱地湊過來聊天。

起初，栗夏心里的，說自己有急事。

小武問什麼事。

栗夏忽地，吶吶無言。

是啊，有什麼急事？

四下張一張這活生生的周圍，客人的談笑聲，朋友的友好問候，鼻尖縈繞的燒烤香氣，聽得到，看得見，聞得著。

想到剛剛和陌生的F越洋聊天，只覺得，不真實。

很不真實。

著急什麼呢，他不想等，會自己掛斷，解釋一下就好。何必急著回去，顯得好像一刻都離不開他。

栗夏這樣想著，警告自己按捺下心里因男人而起的焦灼。于是面上風輕云淡地同小武有說有笑。

回去的路上，也不著急加速，吹著晚風悠悠。

直到雙立在樓下。

那點心中刻意制的好奇和期待，還是瘋涌而出。

F現在有沒有掛電話？

他在等還是已經不耐煩了？

如果掛斷，還會不會再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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