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昏倒的前幾秒，盛南煙約覺到了。

這些年自己獨立生活，一直很害怕生病，也很怕自己會昏倒。

在意識快消失之前，不知怎麽突然想起之前盧折雪說的話。

——工作活多錢，真想不幹了！

這種話是不可能隨便說出口的，沒有這種底氣。

沒有退路。

是很努力很努力才得到現在的一切。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到，久違的夢到了從前……

穿著高中校服，站在一棟裝修致的二層別墅的門前。

這是大伯家。

不久，看到了放學歸來t的堂姐盛文嵐，兩個人上穿著不同的校服。

盛文嵐讀的是私立貴族高中學校，學費昂貴，取分數線也低。

盛文嵐見到時直接視若無睹的肩越過。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門。

“寶貝回來啦，今天累不累？”坐在客廳裏的大伯母和悅地對盛文嵐道。

盛文嵐：“好的，媽。”

大伯母看到後的，順口指使，“盛南煙，菜好了，你去端出來。”

盛南煙：“好。”

回到屋子放下書包，沉默地去廚房和保姆一起端菜到了餐桌，看到大伯坐在主位上，手上夾著一剛點燃的香煙，被煙味嗆得咳嗽了幾聲。

不敢太大聲，下意識地秉住呼吸，把菜放到大伯面前，這時大伯擡頭看了一眼，問道：“煙煙，你最近學習怎麽樣啊？”

盛南煙緩了一會兒才說：“還行。”

大伯母道：“你大伯想喝點啤酒，盛南煙你出去買點。”

盛南煙垂著眼睫，走了出去。

太垂在西邊，橘的晚霞染紅了天際，一層雲彩的隔檔下，沒有線的地方，顯得無比冷。

旁邊的高樓將夕的餘完全遮蔽，把盛南煙籠罩在影裏。

晚風吹到臉上，冷得人直哆嗦更睜不開眼。

穿著半袖的盛南煙狠狠地打了個寒，胳膊上的汗都豎起來，想了想，決定回去披個校服外套。

拿了外套剛要出去的時候，聽到大伯母的聲音從餐廳裏出來。

“你看，盛南煙這丫頭當著你的面都敢撒謊，明明文嵐從屋子裏看到上次月考的績單，排名那麽差，還騙你說自己績好。”

大伯沒有回話。

大伯母繼續道：“我跟你講，自從這丫頭上了高中就變了，整天在學校裏勾三搭四的，把自己的校牌送給男生當定信，被對方家長發現了，你可不知道，上次我去學校的時候可丟死人了，我自己家孩子都沒這麽心過。”

旁邊的盛文嵐附和道：“可不是，就算考上了旭寧一中又怎麽樣，現在還不是績不行嗎。”

大伯嘆了口氣，“畢竟是我弟弟的孩子，他才剛走不到一年，現在就不管外面人怎麽看我。”

大伯母說：“你就是太心了。”

“就現在這個績再念下去有什麽用？說出去都丟人，還讓外人以為我們不會教育孩子。等我給在廠子裏找一份工作，有吃有住，過幾年再找個人嫁出去，生個孩子，這不是好的麽。”

“你算對得起你弟弟了。”

屋子裏靜了下來，隔了好一會兒，并沒有聽到大伯的回複。

在孤零零的站在門口，冷風穿堂而過，寒意從頭涼到腳，到嚨發幹，好像有什麽卡在咽，吐不出又咽不下。

抿了下有些發幹的，轉離開了。

不敢進去，更不敢出聲。

沒有底氣。

外面的冷風像刀子一樣割著臉，死死的抿著，心裏害怕又委屈。

怕自己被放棄，怕以後真的不能再上學，怕自己從此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識到，自己的命運被人在手裏，可以輕易地隨意改變。

穿過周圍的人群，緩慢地走在街道上，夕將的影子拖得瘦長。

著晚霞照耀下的一張張臉，他們的腳步堅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有最終的歸，有屬于他們的家。

只有沒有。

可沒有資格去要求大伯和伯母什麽，畢竟，他們不是的父母。

也因為這個，哪怕盛文嵐進的房間翻東西，也不能發脾氣。

因為，那不是的家。

******

那天之後，更加努力學習。

下定決心在下次月考，絕對不能再失誤，一定要把績提上去。

要證明自己會為一個對盛家有用的人。

利用每一分時間在學習，不睡覺，不社，每天只和書本打道，到了深夜依舊在刷題。

哪怕是在自己的生日的當天還是毫不敢懈怠。

學校的自習室。

周圍滿是穿著藍白校服低頭書寫的學生們，屋安靜，窗外偶有鳥啼，整個屋子裏只有沙沙的書寫聲。

午休期間吃完飯，盛南煙立刻來到這裏自習。

在做完一張英語卷子後，給旁邊的徐陸琛打分，哪怕是在等待的這一小會兒，還在背單詞。

“不錯呢，滿分。”徐陸琛把試卷推回來。

盛南煙看著卷面，角剛翹起一點弧度，又很快抿平了。

徐陸琛用筆敲了敲桌面，喂了一聲，“今天晚自習不去了吧，你之前不是說想看煙火秀麽，我帶你去看，當給你滿分的獎勵。”

盛南煙搖搖頭。

“不了，只是英語一門滿分，其他科還沒有呢。”想了想又說，“你要是想去就去吧，最近謝謝你了，中午還空來陪我學習。”

“我們不是合作麽，我作文還要你幫我提高分數呢。”徐陸琛看了一眼，目在臉上停留幾秒後微微皺眉，“盛南煙，你最近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總覺得你好像力很大的樣子。”

被他這麽一問。

鼻子突然酸酸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只是有些事是不好說出口的，尤其是對他。

垂首，“沒事，就是有點擔心。”

“擔心什麽？”

“害怕下次月考又考砸了。”

四周安靜了一下。

接著他聲音懶洋洋的說：“別怕，有我在。”

恍惚地擡起頭，看著坐在旁的徐陸琛，他英俊的眉眼展開，神帶著年的驕傲與自信。

他著，角微微勾著，“有我做你的底牌。”

他像是向保證一樣，從容不迫地跟說：有他在，一定能考好。

有他在，什麽都不用怕。

盛南煙呆呆地著他，非常奇異的，一直煩悶焦慮的心緒突然變得安心起來。

******

那天晚上，還是沒有和徐陸琛一起逃晚自習。

在十六歲的生日這天。

沒有祝福、沒有蛋糕、沒有一閑暇的放松，坐在座位上學習，和平時的每一天沒有任何區別。

教室裏安安靜靜的，只有翻書的紙張聲，還有書寫的沙沙聲，偶爾有人咳嗽一下，繼而又歸于安靜。

嗖——

一陣尖銳的聲音從遠傳來，接著是噼裏啪啦的聲響接連響起。

所有的同學停下手，紛紛擡頭去看向窗外，在距離校外的不遠，一束煙花向天空，夜空中裂出一朵絢麗的煙花。

是有人在樓後放了煙花，正對他們教室的方向。

隨著星星點點的墜落，一朵又一朵的彩煙花在深藍的夜幕中盛放。

教室裏的同學們議論紛紛。

“哇啊！”

“是煙花，我好久沒看煙花了。”

“好漂亮啊，是誰放的啊，太牛了。”

教室裏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嘆聲，這一刻，所有人紛紛側目看著窗外的煙花，絢麗的星倒映在他們眼中，這是屬于他們這一天繁重課業中難得的小幸福。

盛南煙側著頭，著窗外漂亮璀璨的煙火，輕輕地牽起角，燈溫的落在的臉上，眼眸有種清的潤亮，襯得明麗人。

“真好看。”輕聲說。

原來，今天并不是沒有開心的事發生的。

在生日的這天，看到了超漂亮的煙花，一束束在夜空中綻開，映的眼簾。

這一刻心中不再糾結績，擔憂被安排的命運，只是單純的著這場絢麗夜空的景。

它是一場生日的驚喜。

這場煙火，仿佛是為準備的。

微微屏息，注視著這場煙火，久久之後再想起十六歲生日的這天，不是煩惱與憂愁，而是看到了最浪漫、最絢麗的煙花。

******

盛南煙醒來時，目是陌生的白天花板，周圍空氣中有種特別的氣味，手上紮著點滴，藥水還剩下三分之一。

懵懵的發呆了足有一分鐘。

觀察周圍環境，現在應該是在醫院，還是在獨立的個人病房裏，環境安靜又舒適。

門被推開，護士小姐走了進來，開口道：“你醒啦，覺怎麽樣？”

盛南煙啞著嗓子道：“還好。”

護士小姐詢問了下的病史和過敏原，了解了一下的基本況。

盛南煙問：“我是怎麽過來的？”

“你家屬送你過來的啊。”

家屬？

“你醒的時間巧，他剛出去。”護士小姐見沒大礙，臨走前囑咐：“有什麽事你就按鈴。”

“好，謝謝。”

等護士小姐離開，盛南煙沉默了幾秒，無論送來的人是誰，對方應該還會回來的。

翻了翻服兜，又看了下旁邊的包，在裏面找到了的手機，手機已經沒電了，用充電寶充上電。

這時，門把手轉的聲音響起，慢慢轉過頭，一個形高的人推門走了進來。

徐陸琛？

嚇了一跳，反複眨眨眼，是真人嗎，不是幻覺？

這是什麽況？

“幹嘛這副表，”徐陸琛挑挑眉，“t看到我高興地說不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