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宋令貞的視線在姜沐言和蕭南瑜臉上流轉著, 越看越心驚，越看這顆心就越往下墜。

壞事了。

兒子和姜家嫡長……該不會是有了私吧？

可怕的念頭一起，宋令貞又趕安自己。

不會的, 應該不會的。

蕭南瑜回京兩個月都沒有，怎可能這麽快就和姜沐言相互傾心了。

且姜沐言和陸承彥青梅竹馬，陸承彥又是個才冠絕京城的好兒郎，不知多閨閣子暗暗傾心陸承彥，任誰都不太可能移別吧？

可若沒有私。

為何姜沐言看到蕭南瑜會這般欣喜？

而蕭南瑜又為何目不轉睛的盯著姜沐言看？

宋令貞越琢磨，越弄不明白。

越弄不明白, 就越想要弄明白。

心思百轉千回間, 想的腦子又脹又暈，唯一明確的念頭是。

大事不妙, 兒子可能幹壞事了。

同樣被陸巧迎下馬車的萬氏，還沒來得及和陸巧說上話。

先是看到鎮國公世子夫人站在姜沐言的旁, 的臉當下就有些不好看了。

再一扭頭, 看到蕭南瑜竟然也出現在了相府門前，臉更是瞬間沉了下來。

更讓氣憤難當的是。

急匆匆趕來的蕭南瑜竟旁若無人的和姜沐言對視？

這算什麽？

當兒子不存在？

到底誰才是和姜沐言即將定親的未婚夫婿？

姜沐言把兒子當什麽了？

覺著陸承彥對死心塌地, 就將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姜家又把陸家當什麽了？

覺著鎮國公府門第更高, 想讓姜沐言高攀鎮國公府又怕高攀不上，所以兩頭討好吊著陸家？

一瞬之間，萬氏心中閃過無數念頭。

每一個念頭都是陸家和陸承彥被人耍了。

姜家太過分！

實在是太過分了！

姜沐言更是過分，堂堂相府嫡長，名門閨秀, 竟然如此不知檢點，周旋在兩個男子之間, 太放！

怒火攻心的萬氏，心裏憋著一氣, 恨不得掀了相府的屋頂，但是強忍著，沒有氣急敗壞的在相府門口發作出來。

姜家人不要臉面，陸家還要。

正好蕭家的世子夫人和蕭南瑜也來了，今日就跟他們掰開碎了，好好的理論理論，弄弄明白，他們兩家到底是個什麽齷齪心思。

各位夫人心思各異，眨眼之間心思如萬馬奔騰一樣活躍。

其實蕭南瑜也就只是看了姜沐言一眼而已。

短短一眼，陸巧都未曾注意到他看了姜沐言。

蕭南瑜見自己來得還算及時，稍稍放下心來，轉而朝陸巧和萬氏看去。

“姜夫人，陸夫人。”他對兩位夫人行禮。

陸巧看著突然到來的蕭南瑜，實在是有些不著頭腦。

世子夫人登門已經讓意外了，怎的蕭家嫡長子也來了。

但他既然來了，陸巧自然是熱相迎，溫淺笑道：

“蕭大公子英姿發，當真是個鐵骨錚錚的好兒郎，快請進。”

“……”已經做好準備被冷臉相待的蕭南瑜，沒想到陸巧會對他如此熱，還誇他。

他再次作揖行禮，沒敢接話。

萬氏則沉著臉打量蕭南瑜，一語未發。

陸巧就是再遲鈍，也察覺到了氣氛不太對勁。

可絞盡腦，也沒想明白為何會如此。

得知蕭南瑜在宮門前救了姜沐言一命，帶著厚禮準備登鎮國公府大門道謝。

結果剛出府，馬車都還未來得及上，世子夫人宋令貞先來了。

要被道謝的恩人反倒親自登門，禮數過于周全了，讓陸巧有些意外。

再就是萬氏。

萬氏是嫂嫂，往日也常來相府，倒是沒什麽好意外的。

但今日的萬氏，臉不太好看的樣子，顯然是心不佳。

心不佳登門還擺臉，這個臉是擺給誰看的？

給看的？

陸巧心裏疑，莫非近日何做的不妥當，開罪了這位嫂嫂？

高階下的三人各懷心思，看得高階上的姜沐言是頭皮發麻。

蕭南瑜前來解救，在高興了一瞬之後，心頭再次沉重了起來。

登門就登門。

但不能一個一個來嗎？

非得湊到一起來，簡直是要小命。

姜沐言心裏哀嘆著，轉眸看向面前的世子夫人宋令貞。

將先前宋令貞不好意思說完，而又沒解釋完的話，小聲補充道：

“世子夫人，我娘只知蕭大公子救了我，還不知道我、我……”

被蕭南瑜抱了之語，姜沐言說著說著耳後泛起一層恥紅暈，結了兩回，還是于啓齒。

說不出口也就不說了，反正看樣子世子夫人是懂的。

宋令貞確實聽懂了，就是因為懂了，所以有些錯愕。

“你的意思是，姜夫人不知道阿瑜因為救你，曾與你……”

姜沐言是未出閣的子，有些話宋令貞也不太好意思對說。

姜沐言連連點頭，低語道：“我娘還不知曉。”

得知真相的宋令貞，心緒有些複雜。

白高興了。

就說嘛，陸巧今日見到，熱得讓人意外。

敢是陸巧至今不知，蕭南瑜給姜沐言的名聲抹黑了。

唯一被蒙在鼓裏的陸巧，熱的招呼著蕭家母子與自己嫂嫂進門。

除了，其餘人的臉都不太好看。

此事說來也是弄巧拙。

按理說，蕭南瑜因救姜沐言而抱了，此等大事，姜府、蕭府、陸府三位夫人早該知曉。

但陸府那邊，陸承彥因不介意且不想事鬧大，所以文德門遇刺回府之後便封鎖了府消息。

居于深宅大院近日又未曾出府的萬氏，才會直至今日才得到消息。

而蕭府那邊，蕭南瑜也有意無意的，規避消息傳到宋令貞的耳中。

鎮國公世子得到消息後，倒是找了蕭南瑜。

但蕭南瑜說他會理此事，讓鎮國公世子不用心，鎮國公世子便沒手此事。

再加上鎮國公世子公務繁忙，前兩日又出城去了城外軍營，他便沒將此事告訴宋令貞。

是以直到今日徐夫人登門，宋令貞才從口中得知此事。

至于姜府。

姜沐言提心吊膽了好幾日，見幾日下來，陸家、蕭家和自己家都風平浪靜，以為此事是姜文櫆從中斡旋的結果。

也以為此事會無波無瀾的過去，結果就出了今日這事。

陸巧消息滯後，確實是姜文櫆的手筆。

姜文櫆心疼姜沐言夜夜夢魘神憔悴，不想讓外界之事吵擾到，也擔心陸巧應付不來陸府的萬氏，讓姜沐言委屈。

他想先看看陸家和蕭家的反應，他再出面來應對。

姜沐言一路從相府大門往正廳去的時候，就想找個機會和陸巧說上一說。

奈何一直沒機會。

讓姜沐言沒想到，也讓其他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

相府正廳裏。

一襲墨長袍，氣度儒雅的姜文櫆，正四平八穩的坐于上首位，似在等候們的到來。

陸巧要正廳門檻的腳步一頓，對廳的姜文櫆道：

“老爺，你在此等貴客？那我帶世子夫人與大嫂去後院。”

“不必。”姜文櫆喚住轉要走的陸巧，放下茶盞緩緩站起，對宋令貞和萬氏道，“貴客已至，二位夫人請進。”

宋令貞和萬氏下意識看了下對方，都有些心驚姜文櫆等的貴客竟是們。

陸巧也很意外，今日的事，怎麽著古怪？

“既如此。”陸巧雖不明所以，卻依然熱招待客人，“世子夫人請進，大嫂請進。”

蕭南瑜跟在宋令貞後，他在陸巧想請他先時，謙遜道：

“夫人請先進。”

他畢竟是小輩，他如此客氣，陸巧也不跟他客氣，跟在宋令貞、萬氏後了正廳。

門檻外還剩姜沐言和蕭南瑜。

蕭南瑜看了一眼沒說話，只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請先進。

姜沐言規規矩矩的頷首致意，先他一步了門檻。

姜文櫆與兩位夫人相互見禮後，各自落座。

陸巧與姜文櫆一起，落座于上首位。

心中忐忑的姜沐言沒敢坐下，默默地走到陸巧邊，站在了側後一點的位置。

陸巧的下首第一位是宋令貞，再就是猶豫了片刻，繼而坐在宋令貞旁邊的蕭南瑜。

姜文櫆那邊的下首則坐著萬氏。

坐下後的萬氏，擡眸一看這個座次，以及姜沐言選擇站的位置，心裏又活絡了起來。

姜沐言不選擇站在姜文櫆的旁，靠近一點。

而是選擇了靠近宋令貞、蕭南瑜更近的位置，看來心中是更傾向于蕭家的了。

姜沐言若知道萬氏這般想，定會當場喊一句冤枉。

隨爹隨娘而站，真沒想那麽多，就隨便選了一個而已，沒有任何深意，也代表不了什麽。

萬氏因姜文櫆在場的緣故，沒有先發制人的質問陸巧與姜沐言。

也四平八穩的坐著，倒要好好看看，看他們一個個到底是怎麽心懷叵測，暗室欺心。

相府婢恭恭敬敬的給貴客上茶後，又雀無聲的退出了正廳。

“二位夫人今日登我相府大門，想來是因同一件事而來。”姜文櫆率先打破沉默。

姜文櫆雖是一讀書人的儒雅氣度，但他當了幾十年的權臣，久居上位的威圧是極強的。

所以他語氣雖平靜，萬氏卻聽到了一些警告的意味。

與姜文櫆是親戚，兩府多有往來，對姜文櫆多也了解一二。

所以聽出了姜文櫆暗含警告的深意後，萬氏的臉就更難看了。

姜文櫆警告什麽？

警告不要來。

造今日這般況的是誰？到底是誰在來？

姜文櫆也好意思說。

“我不知世子夫人為何而來，但我今日登門，確實是因前些日的文德門遇刺一事。”

被姜文櫆暗暗警告了一番的萬氏，終是沉不住氣回了一句。

陸巧看看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中的姜文櫆，又朝面不善的萬氏看去，兩眼著一茫然。

文德門遇刺一事也知曉。

但怎麽覺他們說的話，聽不太懂呢？

宋令貞用手帕沾了沾角，端莊嫻雅道：

“我亦是因文德門遇刺一事而來。”

陸巧因察覺況不太對勁，本想靜觀其變先不開口的。

但是宋令貞提及遇刺一事，覺著出于禮數該開口了，否則便會怠慢了世子夫人與蕭南瑜。

“世子夫人，令郎救了我家嫡長之事，我還未來得及跟世子夫人道謝，多謝蕭家。”陸巧說著目又轉向了蕭南瑜，“更要多謝蕭大公子及時出援手救我兒一命。”

陸巧此話一出。

在坐幾人臉都變了變。

宋令貞是尷尬，不知該不該接下這個謝。

萬氏則是面容一沉，臉黑沉沉的拉得老長。

陸巧是什麽意思？

蕭南瑜抱了姜沐言，還要謝蕭南瑜抱得好？

將陸承彥、將陸家置于何地？

置于何地！

“丞相夫人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

萬氏自嫁陸家，第一次這麽生的稱呼陸巧為丞相夫人。

陸巧心裏一咯噔，心慌的厲害，忐忑不安的朝萬氏看去：“大嫂，你此話何意？”

“應是我問丞相夫人，丞相夫人剛才那話是何意？”萬氏冷聲譏諷道。

“……蕭家大郎救了阿言一命，我姜家理應道謝，有何問題嗎？”

陸巧看了看在場其他人怪異的神，秉承著人恩惠就該道謝的原則，解釋并反問了萬氏一句。

說完之後，姜文櫆略略擡手，示意不要再多言。

陸巧也確實不想再多說什麽了。

因為深刻的認知到，似乎有一件極其重要且應該要知道的事，不知道。

“蕭家大郎是救了姜沐言一命沒錯，但他衆目睽睽之下抱了你家嫡長，毀了姜沐言的名節，你還這般鄭重其事的向他道謝？怎麽著，你們姜家是不知道姜沐言與我兒即將定親，還是你們想要趁此機會毀了這樁親事，好順水推舟另攀高枝？”

急火攻心的萬氏，話匣子一打開，火氣就都不住了。

直呼姜沐言姓名，一點也沒有之前喚阿言的親近，語氣更是咄咄人。

陸巧瞬間就懵了。

瞪著震驚無比的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萬氏，努力消化的話。

宋令貞則微微垂眸，真的尷尬。

但事是兒子做出來的，再尷尬也得著頭皮面對及解決。

蕭南瑜從不是一個敢做不敢當的人。

他見話題轉到他上，想要起來擔當自己該負的責任。

可他子微剛要站起，宋令貞就手對他做了個阻攔的手勢。

蕭南瑜見宋令貞阻止他，他猶豫了一下沒再起。

總歸他人就在這裏，若事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他再站出來也不遲。

姜沐言也神微驚的看著萬氏。

看得出來萬氏心不好，今日恐怕不好應付。

但沒想到萬氏心裏是這般想的，竟說想毀了親事另攀高枝。

“陸夫人。”姜文櫆也用極客氣的稱呼稱呼萬氏。

“你的意思是，蕭家小郎君救了我兒，我姜家不應該謝蕭家，反而要與蕭家結仇？要做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姜文櫆語氣平穩，聲音也不高，反駁之音并不淩厲，端得是平平靜靜的反問。

可就是這一分平靜，讓整個正廳安靜如，落針可聞。

宋令貞和蕭南瑜的沉默，是因為聽出姜文櫆似乎是站在蕭家這一邊的，他們自然不會質疑什麽。

萬氏的沉默則是因為，姜文櫆這話不太好反駁。

若坐實了慫恿別人做小人，那什麽了？

萬氏斟酌片刻，收斂起了剛才的咄咄人，但面依舊沉的看著姜文櫆，道：

“相爺，我沒有要讓姜家忘恩負義的意思，但一碼歸一碼，蕭家郎君救了姜沐言，你們剛才也道謝過了，那蕭家郎君毀了姜沐言名節之事，你們又準備怎麽理？”

宋令貞本想開口，想了想又繼續保持了沉默。

事已至此，只能是姜家想讓蕭家如何擔待，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蕭家便盡量擔待補救了。

先看看姜家想如何理此事再說。

姜文櫆卻沒有直接給出姜家的態度，而是反問著萬氏道：

“陸夫人想如何置？”

萬氏見他們一個個繞來繞去就是不說重點，急子一起也懶得和他們繞圈子了，直截了當道：

“我陸家兒媳一定得是清清白白的！”

這話就是嫌棄姜沐言被蕭南瑜抱過，和陸承彥的親事得再重新商議商議的意思了。

陸巧和宋令貞同時揪了手中的手帕。

心驚跳的陸巧，完全沒料到事會是這個發展。

剛剛消化完，蕭南瑜因為救姜沐言曾抱過，萬氏就又放出另一個重磅炸彈。

雖然萬氏沒明說，但潛臺詞也是有退親的意思了。

宋令貞張則是哀嘆。

猜的沒錯，蕭南瑜那一抱，極有可能會毀了姜沐言和陸承彥的親事。

這可如何是好？

可陸家若執意退親，蕭家好像也沒立場去勸說什麽，畢竟始作俑者是蕭南瑜。

姜沐言自然也聽出了萬氏嫌棄，想要退親的深意。

“舅母。”秀眉蹙的姜沐言，看著萬氏猶豫道，“表哥說他不介意。”

此話一出，陸承彥不介意什麽，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蕭南瑜眸微閃，朝姜沐言看去。

陸承彥竟跟說過，他不介意。

且站出來說這番話，便是在爭取和陸承彥親事的意思了。

蕭南瑜看著容憔悴，眼神有些急切的姜沐言，一只手暗暗握了拳頭。

“是個男子就不可能不介意，他上跟你說不介意，心裏定然是介意的！”

萬氏想也不想就反駁道。

姜沐言都和蕭南瑜眉來眼去了，還要來吊著兒子，把他兒子當什麽了？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忠犬？

兒子沒那麽卑微！

萬氏眼神兇厲，像是要將姜沐言生吞活剝了一樣，看得姜沐言眉目委屈的垂下眸，不敢再看。

姜文櫆瞧著自己兒委屈傷心的小模樣，心疼不已，沉聲對萬氏道：

“陸夫人，我與承彥談過，他確實說過他不介意，兩家明年定親之事也不會因此改變。”

萬氏一聽也揪了手帕。

陸承彥什麽時候和姜文櫆私下談過？

竟然沒告訴。

萬氏心裏愁苦得要死，絕不能讓自己兒子被姜沐言拿在手心裏。

否則日後他們當真了親，自己驚才絕豔的兒子豈不是要被姜沐言玩弄于掌之間。

“親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妁之言，阿彥的親事他一人無法做主，他一個人說的也不算數。”萬氏反駁道。

出了這種丟人現眼，名節被毀的事，絕不能輕易松口親事不變。

否則會讓人以為這門親事，是他們陸家著姜家不放。

也會讓還未過門的姜沐言，以為自己能死死吃定陸承彥，這對陸承彥可不利。

萬氏話說得絕，退親的意思已經昭然若揭了。

姜文櫆也不惱，只冷淡平靜的反問道：

“所以陸夫人想要與姜家退親？”

陸巧急得坐直了子，焦急的眼神一直在姜文櫆和萬氏上來回轉悠。

不能退親！

萬氏在知道姜沐言被蕭南瑜抱過之後，確實嫌棄姜沐言名節被毀，覺得不清不白的配不上陸承彥了。

可退親一事，也只是心裏想想，還沒有真的要退的意思。

且出門前答應過自己兒子，無論如何今日不退親。

“相爺，我沒有說要退親的意思，但這門親事明年能不能徹底定下，還得再商議商議。”

萬氏留有一分餘地的回答道。

萬氏對姜沐言的嫌棄，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明明想退親卻又不退，姜文櫆也明白為何。

陸承彥對姜沐言的真心，姜文櫆能看得出來。

而陸承彥是陸家最有出息的子輩，萬氏很看重他的想法。

萬氏若不經過陸承彥的同意就在相府退了親，陸承彥定然會想辦法挽回這門親事。

“我相府嫡長也不是非陸家不可，陸夫人若不同意這門親事，不必等到明年，今日便可退親。”

姜文櫆不鹹不淡的說道。

萬氏心中嫌棄姜沐言，日後若姜沐言嫁陸府，上頭有不喜的婆母制著，的日子定然不好過。

姜文櫆看著口口聲聲說著清白與名節被毀的萬氏，心已經有些搖了。

他擔心自己兒嫁陸府會被婆母磋磨。

萬氏看著退親的姜文櫆，火氣從腔直往頭頂上竄。

姜沐言名節被毀，又和蕭南瑜眉來眼去，分明是姜沐言對不起陸承彥。

都還沒把姜沐言怎麽樣，姜文櫆反倒先貶低起陸承彥來了？

“丞相大人！”

萬氏猛地一下站起，怒不可遏道：

“姜家不想與陸家定親，看不上我兒大可明說！我兒也不是非你姜家不娶！更不是除你姜家嫡長就沒人要他了！”

陸巧眼看著要吵起來了，忙站起打圓場。

“大嫂，你莫激，文櫆不是那個意思，我們沒有不想與陸家定親，更沒有看不上阿彥。”

陸巧想上前安萬氏，可看著怒發沖冠的萬氏，又有些不敢上前。

萬氏眸一轉，矛頭瞬間對準了陸巧，憤怒道：

“所以你還想讓姜沐言嫁進陸家，嫁給我兒？你想阿彥娶姜沐言？”

姜文櫆想退親，萬氏很生氣。

可陸巧不想退親，更生氣。

兒子那般驚才絕豔的一個好兒郎，憑什麽要娶一個名節被毀的子？

“大嫂，我不是，我沒有阿彥娶阿言的意思，可……可阿彥說他不介意不是嗎？他肯定也不想退親的。”陸巧焦急解釋道。

陸承彥不介意，不想退親之語，更讓萬氏怒火攻心。

連陸巧也這般肯定，也敢來拿的兒子。

越想越氣，只覺姜家人一個個都欺人太甚。

“你們竟敢如此作賤我兒，要將一個還未出閣就不清不白的子強塞給我兒？你們欺人太甚！”

萬氏怒指著陸巧和姜文櫆，又指了指姜沐言和蕭南瑜。

“你們眉來眼去不清不白……簡直寡廉鮮恥！卑鄙齷齪！”

萬氏越想越替自己兒子不值。

姜家人就是吃準了他喜歡姜沐言，才敢這麽作踐他。

“還請舅母莫要口噴人！阿言沒有朝秦暮楚，我與蕭大公子清清白白……”

被指責和蕭南瑜不清不白的姜沐言，連忙站出來解釋。

可義正言辭的解釋，在說到最後一個白字時，突然就想到了蕭以舟和蕭以星。

的底氣頓時跟決堤的大壩一樣，忽然就一瀉千裏底氣不足了起來。

蕭南瑜也及時站起，對萬氏作揖一禮後解釋道：

“陸夫人，當日況危急，我只想著救人，其他的沒想那麽多。是我思慮的不夠周全，我并無毀壞姜家大小姐與陸家大公子親事的意思，對陸府造的困擾，我到非常抱歉。”

蕭南瑜解釋完，又轉而朝姜文櫆看去，再次行了一禮，道：

“相爺，對姜府的困擾，我深歉意，蕭南瑜願盡一切可能彌補，絕不會退逃避。”

姜文櫆看著關鍵時刻主站出來，承擔起責任的蕭南瑜，眸底深閃過一抹欣賞之。

蕭家兒郎確實個個都長得很好。

風骨傲然，明磊落，勇于承擔，且蕭南瑜說的是盡一切可能彌補，而不是盡己所能的彌補。

宋令貞見自己兒子都站出來了。

也跟著起承諾道：

“相爺、姜夫人、陸夫人，當日救人一事，我兒確實莽撞了一些，冒犯到了姜大小姐，此事是我兒做的不妥當，今日蕭家帶上厚禮賠禮致歉，若能有挽回姜大小姐清譽之法，蕭家定竭盡所能。”

蕭家母子登門，是真心致歉，態度也誠懇。

和咄咄人，胡指責姜沐言的萬氏相比，讓姜文櫆和陸巧心裏都好了一些。

雖然陸巧得知蕭南瑜抱了姜沐言之事後，也在心裏小小的埋怨過蕭南瑜。

可一想到蕭南瑜是為了救姜沐言命，就不敢埋怨了。

許家被砍了一條手臂的事，是聽聽就不了。

若那等慘狀落在姜沐言的上，亦或者姜沐言和李四郎一樣命喪當場，陸巧更無法接。

姜沐言好歹撿回一條命，還四肢健全，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抱都抱了，還怎麽挽回清譽？”萬氏這話聽著就有點尖酸刻薄了，“且那麽多人都看到了，能怎麽挽回？”

話雖難聽，萬氏說得卻也在理。

正廳裏的所有人，都不知該如何挽回姜沐言的名節。

萬氏見衆人沉默，想到自己苦命被人拿的兒子，突然靈一閃，想到了一個反過來拿姜沐言和姜家的法子。

的怒火好似瞬間消散了一大半，竟心平氣和的幽幽道：

“一個名節被毀的子，若是真退了親，日後怕是沒有人再敢議親了吧？”

陸巧一瞬間面白如紙。

此前只想著不要退親，確實沒想過姜沐言和陸承彥的親事若真退了，姜沐言要怎麽辦。

也確實如萬氏所言。

一個子若名節被毀，就算出再好，也得往下低嫁好幾個檔次。

想再嫁高門，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也就是說，若姜沐言嫁不了陸承彥，這輩子的前途與幸福也就徹底毀了。

一向氣度儒雅的姜文櫆，臉也沉了一沉。

他倒沒有陸巧那般擔心，但也沉聲道：

“若真的退了親，我姜家的親事，用不著勞煩陸夫人心。”

蕭南瑜眉心跳了跳。

他微微斂眸，看著自己自然垂在側的雙手。

他好像看到了一個大好的機會，突然哐的一下砸在了他的上。

而他只要輕輕手，便能抓住這個大好機會。

盯著自己雙手掙紮幾息的蕭南瑜，想到蕭以舟和蕭以星，就算只為了兩個孩子，他也得爭取一下。

只見他忽然上前一步，朝姜文櫆和陸巧長揖一禮，斬釘截鐵道：

“相爺，姜夫人，此事因我而起，若姜大小姐因此被退親，蕭南瑜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