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里死一樣的寂靜。

剛才還響個不停的電話，此刻全都安靜了，但這種安靜比魔音灌耳更讓人恐慌。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不風，將外面那個充滿惡意的世界隔絕開來。

“嘩啦——”

是窗簾被猛地拉開的聲音。葉南沖到落地窗前，只看了一眼，整個人就僵住了。別墅的大鐵門外，黑地滿了人。長槍短炮的攝像機鏡頭，像無數只冷酷的眼睛，貪婪地窺視著這座曾經象征著財富與地位的牢籠。

“他們怎麼找來的？”蔣靈芝也湊了過來，臉上盡失。

“怎麼找來的？”葉南猛地回頭，臉上扭曲，“你問我？全都是你那個好兒寫的好故事！”

“你現在怪我？當初是誰說這個主意萬無一失的？”蔣靈芝尖起來，“是誰為了拿到錢，把一個冒牌貨當親生兒養了這麼多年？”

“你閉！”葉南的理智正在被一點點蠶食。

他的手機在此刻不合時宜地響起，是公司書的號碼。他接起來，還沒開口，書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葉總！不好了！開盤不到半小時，我們公司的價直接跌停了！好幾個東打電話來質問，還有……”

葉南沒聽完就掛了。他不需要聽完，他能想象得到后面的話。價暴跌，東宮，銀行催債……那把他吊在半空中的繩索，正在被葉弈墨一寸寸地割斷。

“砰！”樓上傳來一聲巨響，像是什麼東西被狠狠砸碎了。

“靜雅！”蔣靈芝驚呼一聲，提著角就往樓上跑。

葉南沒有。他麻木地站在原地，聽著樓上蔣靈芝的驚呼和葉靜雅歇斯底里的哭喊。那個他維系了二十多年的商業帝國，那個他引以為傲的家，正在同一時間分崩離析。

另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是銀行的客戶經理，那個曾經對他點頭哈腰的人。

“葉先生，關于貴公司的三筆短期貸款，總行這邊要求我們立刻啟風險評估……”

“滾！”葉南對著電話咆哮，然后狠狠將手機摔在了地上。手機彈跳了幾下，屏幕碎裂，徹底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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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葉家別墅的混和絕形鮮明對比的，是市中心一間頂層公寓的寧靜。

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空氣中浮著淡淡的咖啡香氣。

葉弈墨坐在地毯上，背靠著沙發，膝上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屏幕的映在臉上，那張臉上沒有任何表。

電腦屏幕上，是國最大文學網站的后臺數據。

《豪門假千金》——總點擊：破億。收藏：破千萬。單日銷售額：七位數。

旁邊的一個網頁，是社平臺的熱搜榜。

#1墨墨墨

#2豪門假千金原型

#3葉氏集團價跌停

#4請求重審葉老先生產案

#5葉靜雅親子鑒定

的筆名，那個隨意取下的“墨墨墨”，此刻正高懸在榜首，被億萬網友討論、分析、揣測。每一個字，都像是在葉南和蔣靈芝臉上的耳。

沒有笑，甚至連一快意都吝于表。復仇不是一場狂歡，而是一場準的外科手。要做的，是冷靜地剖開他們偽善的皮囊，讓他們里的腐爛與膿瘡，暴在之下，無可藏。

看著那些飛速滾的評論。

“天吶！作者是預言家嗎？葉氏真的跌停了！”

“這已經不是小說了，這是紀實文學！支持作者維權，把屬于自己的東西拿回來！”

“那個假千金也太可憐了吧，被當工人養了二十年，現在還要被親爹告，里外不是人。”

“可憐？心安理得了二十年不屬于的富貴生活，有什麼可憐的？了別人人生的小而已！”

葉弈墨的手指在板上輕輕，視線停留在最后那條評論上。

小。

這個詞，蔣靈芝曾經用在上無數次。現在，它被原封不地還給了葉靜雅。

端起手邊的咖啡，淺淺地嘗了一口。

很苦，但喜歡這種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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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氏集團頂層辦公室。

傅薄嗔結束了一個國視頻會議，助理將一份打印好的新聞摘要放在他桌上。標題用紅加字標出：《豪門恩怨現實版？〈豪門假千金〉引輿論，葉氏集團陷信任危機》。

他修長的手指起那幾頁紙，一目十行地掃過。上面的容，和他早上看到的大同小異，只是數據更加驚人。葉氏集團市值蒸發了多億，面臨多家銀行的聯合催債，被多家合作方暫停了項目。

他的作沒有毫停頓，只是在看到“墨墨墨”這個筆名時，指尖微微頓了一下。

那個孩，那個在他面前總是帶著幾分疏離和防備的孩，的筆下，竟能掀起如此驚濤駭浪。

選擇的方式，不是哭訴，不是尋求幫助，而是用一支筆，構建了一個輿論的審判庭，將的仇人放在了被告席上，接全民的審判。

比他想象的，要聰明，也要狠。

他放下文件，向后靠在寬大的皮椅里。

“李助理。”

“傅總，您有什麼吩咐？”候在門外的助理立刻走了進來。

“查一下葉氏集團目前所有的債權方，把資料整理好給我。”

“好的，傅總。”助理有些不解，但沒有多問。傅氏和葉氏從來沒有業務往來，傅總為什麼會突然關心這個。

“另外，”傅薄嗔補充道，“幫我買一本小說。”

助理愣了一下：“小說？”

“《豪門假千金》，實版。”

“是。”

助理退了出去，辦公室里又恢復了安靜。傅薄嗔轉座椅，面向巨大的落地窗，俯瞰著這座城市的車水馬龍。

他的腦海里，浮現出葉弈墨的臉。

這盤棋，下得很好。但是，輿論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葉南那樣的老狐貍，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淹死。

他需要加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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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的尖和哭嚎終于停歇了。

葉南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上樓，推開葉靜雅的房門。房間里一片狼藉，化妝品、臺燈、書本散落一地，像是被臺風席卷過。

蔣靈芝抱著在床角的葉靜雅，不停地安著：“沒事的，靜雅，沒事的……有媽媽在……”

葉靜雅披頭散發，雙眼空，里反復念叨著：“他們都在罵我……網上的人都在罵我……記者……記者就在樓下……”

看到葉南，突然像是驚的兔子，尖著向后：“你別過來！都是你！是你和媽媽騙了我！我本不是葉家的孩子！”

這句話像一毒針，準地刺進了葉南和蔣靈芝心里最痛的地方。

“你胡說什麼！”蔣靈芝厲聲喝止，“你就是爸爸媽媽的兒！”

“我不是！”葉靜雅猛地推開，指著他們，哭得撕心裂肺，“我聽到了！那個男人打電話！他是我爸爸！他要來接我！你們騙了我二十年！你們把我當什麼？一個換錢的工嗎？”

“啪！”

一個響亮的耳。

是蔣靈芝打的。整個人都在發抖，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恐懼。

葉靜雅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從小到大，他們對百依百順，這是第一次挨打。

“你給我清醒一點！”蔣靈芝的聲音尖利刺耳，“現在外面是什麼況你不知道嗎？我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現在鬧，是想讓我們一起死嗎？”

葉南看著眼前這出鬧劇，心頭那被抑的煩躁和暴戾終于沖破了堤壩。

“夠了！”他吼了一聲，聲音大到整個房間都在回響，“都給我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