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朵花 “有事嗎？”

今夜雲遮霧繞，月并不明朗。

偌大的落地窗將昏沉的夜切長薄格，窗外花葉扶疏，搖曳的樹影款覆在闃靜的客廳裏。

倏而一道白亮起，照亮了桌幾這一側的沙發。

原本躺在沙發上的闞婳下意識出手想要遮，反應過來是手機來了新消息後，努力地撐坐起，眉宇間還帶著剛睡醒的怔忪。

闞婳今早的飛機剛從威格蘭落地，回到家裏想著睡一覺倒倒時差，沒想到眼睛一閉就睡到現在。

了睡僵的脖頸，探將茶幾上的手機取了過來。

姑母給打了兩個視頻電話都沒接到，最後發了幾條消息過來。

[婳婳呀，真是不好意思你剛回國我們就要出差，還得麻煩你去接闞栩回家。]

[這些年你和闞栩都沒什麽聯系，估計你也不認識了...等會兒我問書要張他最近的照片給你發過來。]

闞婳小的時候被姑父姑母帶過一段時間，所以和他們的關系一直不錯，只是後來媽媽的養父把帶到了威格蘭定居，所以闞婳就和他們來往得了。

但姑父姑母一直都很關心，這次爺爺的葬禮也是他們專門飛了趟威格蘭幫置辦的。

聽說自主學選了國的申大，正好在申城有房的姑父姑母就讓回來住，勸了好幾回，就說是有個照應。

回完姑母的消息後，闞婳又看了眼郵箱。

爺爺生前的好友律師弗蘭克給發了個Excel表，把爺爺的産清點了一遍彙總全發給了。

闞婳點進去掃了一眼。

讓意外的是爺爺在國有好幾家實店面出租，還有企業資金，分紅十分可觀。

弗蘭克建議回國後，先去把爺爺在國的産業清點一遍。

闞婳和弗蘭克道完謝，又提醒他記得去酒莊裏把爺爺留給他的酒取走，這才起去了別墅的地下室。

剛回國，還沒駕照，只好去地下室裏拉出了一輛以前保姆去菜市場采買會開的小電驢。

接近放學的時間，一連串價格不菲的豪車棲停在阪私立前面的馬路上。

闞婳睨了眼手上的表，高中陸陸續續地放學，車道不斷分流，路況瞬間變得複雜。搖搖晃晃地駕駛著小電驢，在行道上躲避行人的同時努力地避免剮蹭到路邊的車輛。

闞婳有些心不在焉，在轉到路中間的時候腦袋短路了一瞬，順著在威格蘭的記憶將車開到了左邊的車道上。

眼前炫目的遠燈一閃，闞婳條件反地調轉車頭拉下剎車。

只聽見“砰”的一聲。

小電驢囫圇開進綠化帶撞樹了......

闞婳從小電驢上栽了下來。

好在開車的速度不快，又戴著頭盔，只有膝蓋蹭破了一小塊皮，檢查了一圈小電驢也沒有缺胳膊。

司機搖下副駕駛的窗，幾分關切地問道：“沒事吧妹妹？”

闞婳搖了搖頭，怕對方看不清又重新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等到車流過去後，闞婳才重新扶起自己的小電驢。

環顧了一圈四周，彎腰撿起自己的手機，還不等松口氣，就看見整個手機屏幕都爬滿了蛛網似的裂痕，被呵護許久、使用如初的手機屏幕此刻四分五裂。

闞婳試著解鎖手機，可是屏幕已經完全沒有反應了，只有在消息推送的時候它才會短暫地亮起幾秒。

“啊......”闞婳懊惱地拍了拍手機，不太敢相信手機屏幕能碎這樣。

被爺爺帶大，也承了上一輩慈心于的舊習。

通俗來說就是念舊，一件東西都要用到不能再用了才換新。

但現在最要的是，沒了手機要怎麽找表弟？

兩個孩子分開的時候年紀還小，關于表弟的記憶，闞婳只能從姑母的三言兩語中拼湊出一個叛逆無比的小孩形象。

前幾天班主任忽然家訪，還捅出了他逃課打架的事兒。一家人吵架吵得很厲害，以闞父砸碎了兩個瓷花瓶，闞栩奪門而出告終。

不僅如此，闞栩第二天就搬了家，換了個手機號，提前拉黑了所有人。

目前姑父姑母都于和闞栩失聯的況。

思忖片刻，闞婳摘下了頭盔，決定先走到校門口運氣再說。

阪私立外是一座恢弘的漢白玉大門，充滿對稱的扇形圍攏結構宛如巨彀，正中鐫刻著“阪市私立中學”七個鎏金大字，筆力遒勁，揮毫大氣，旁人一看便知...這座學校財力雄厚。

闞婳聽說阪私立背靠一家姓霍的財團，這才能在申城站穩腳跟。

如果當初沒有出國，高中應該也會來這裏就讀。

阪私立的晚自習錯峰放學，大部分學生從裏面走出來的時候都穿著校服。

闞婳等了一會兒，人群挨挨，在眼裏所有男生都長一個樣子。

短暫的高峰期結束後，阪私立門口的人漸漸了起來，但一米八不穿校服的拔大高個兒卻始終沒出現。

闞婳百無聊賴地踢了腳旁邊的石子兒，小石子滾了幾圈停到了花壇邊。

剛直起準備離開，就聽見生斷斷續續的啜泣聲傳進的耳朵。

“你回來和我說清楚...堪許......”

“堪許...堪許求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在生的哭泣中，闞婳敏銳地捕捉到了兩個字，“闞栩”。

循著聲音的來源過去，就看見過往匆匆的人群當中，有一個拔廝稱的人影站在原地，看不t清長相，但氣質出衆。

花壇當中芝櫻的暗香隨夜風浮，纖細的花梗叢叢簇簇地搖曳起來。

闞婳回想起姑母對闞栩的描述——確實高挑不群，年人的段就像白楊樹那樣落拓清雋。

這麽久不見，記憶當中又黑又胖的小皮蛋出落得這麽標志，還真讓闞婳有點不適應。

他們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那個男生忽地背過來，闞婳來不及錯開目，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他的視線。

男生有一雙長河似的深邃濃黑的眼，勾外翹，郁斐然。

微微上揚的眼尾顯得清矜，但整的基調是冷的，澄淨冰涼，一是水，二是雪飄。

手裏的手機忽然震了兩下，闞婳驀地回過神。

低下頭來，看到了姑母發來的消息——

[婳婳呀，接到弟弟了嗎？書說他今天出門穿了件黑的沖鋒。]

[圖片]

[圖片]

姑母的消息推送短暫亮了兩秒。

闞婳眼疾手快看到了姑母的上上條消息，再擡眼，那個高個的男生果然也穿著一黑的沖鋒。

沒錯了，就是弟弟！

弟弟對那個生充滿了疏離和不耐。

他轉頭就走，生又追了上去，兩個人拉拉扯扯，有些糾纏。

闞婳當時很想回姑母，不僅接到了弟弟，還有可能還接到了弟妹。

只可惜的屏幕悲壯犧牲了，闞婳只能嘆息一聲作罷，匆匆跟了上去。

闞婳走得急，也沒注意到在走後有個男生穿校服，一手掛著件黑的沖鋒，滿是戾氣地從校門口走了出來。

“真是晦氣，新服上學第一天就被潑了一料。”

“闞別生氣，要不讓那個轉校生賠？”

“讓賠？”闞栩眉宇間都是煩躁，“能賠得起幾個錢？”

“那闞......”

闞栩心裏煩躁，團了團手上的服丟給跟班，“幫我扔了。”

另一邊，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麽。

孩子哽咽著，淚水漣漣，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連闞婳看得都有些不忍心了。

但男生仍舊佇立原地，一都不，周散發的寒氣就像是站了一座雕像。

無啊無。

沒想到弟弟還是個慣會玩弄人心但又冷漠無的渣男。

嘖。長得帥難道就可以為所為嗎？

就在這時候，男生驀地掀起眼皮——

“有事嗎？”

年的聲音清朗恣漫，像是帶著些戲謔的笑，裹著傲慢的冷。

視線卻不是對著他面前的孩。

而是後的，闞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