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朵花 “至于這麽開心？”

巫冬宜是闞婳多年的好友，兩人打兒園的時候就認識。

那時候闞婳漂亮，兒園的小男生們就總跟著跑。連上廁所都要跟著，急得小闞婳都要哭了。

巫冬宜小時候剃著個短頭發，整天在孩子堆裏當霸王。

一見闞婳哭，巫冬宜當時就氣上頭，把那群小男孩都揍了一頓。

自那之後，闞婳和巫冬宜就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闞婳從電瓶車上下來的時候，還舉著手機在原地找了一圈。

面向街角的十字路口時，闞婳的餘忽然瞥見馬路對面似乎有人在朝招手。

見看過來了，巫冬宜臉上的笑瞬間變得燦爛，大喊：“闞婳！”

的左手背在後，右手用力地朝揮手，“我在這裏！”

等到闞婳來到跟前時，巫冬宜神神湊上來。

倏的一下，牛皮紙紮著一大束憨態可掬的泰迪熊向日葵綻放在眼前。

“歡迎你回國！”

闞婳又驚又喜。

手抱過這一大束燦爛明麗的花，片刻後闞婳才從花束後面出頭來，眼睛彎好看的月牙形狀，“謝謝你小巫。”

兩人進到店裏後，巫冬宜先要了杯澳黑，接著扭頭詢問闞婳，“你還是康寶藍嗎？”

闞婳靜靜地坐在位置上。

聞言眉眼微彎，點點頭。

巫冬宜一頭白灰挑染的長卷發，藍黑格子的延長甲在桌上點了點，“怎麽樣，回國之後還適應嗎？”

“一切都好，最近還在調時差...”闞婳習慣地寒暄，低頭往瓷白的杯沿上磕了兩塊方糖下去。

片刻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手上的攪拌勺也停下了。

“小巫。”

巫冬宜平時看著大大咧咧，但早就注意到了闞婳的心不在焉，“嗯，怎麽了？”

闞婳含蓄地措辭，“我有個朋友......”

巫冬宜挑眉。

“有個正值叛逆期的弟弟，一整天的無所事事也不上課，就跟著他那群狐朋狗友去網吧鬼混......”闞婳說著，眼神慢慢飄開，似乎是在回憶，“但他也不是全然不好...他其實也會關心人的，所以本不壞...但一和他提到爸媽的事他就翻臉。”

“讓人很頭疼...對吧？”闞婳深吸一口氣，“小巫我知道你是學教育的，所以我想請教你一下，有什麽辦法能讓他離他那群酒朋友遠一些，然後試著和父母去流？”

“嘖...竟然翹課。”巫冬宜皮笑不笑，“沒想到闞栩這小子那麽幾年不見，越長越混球了啊。”

闞婳愣住了，眨了眨眼，“不，不是闞栩......”

“得了吧，你在國有的朋友我一只手都數得過來，還你朋友的弟弟，你哪是這麽管閑事的人？”巫冬宜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樣。

闞婳聞言苦惱地托腮，皺起了小臉。

“哎呀，小孩子的心思其實沒你想的那麽難猜。”巫冬宜見狀，憐地的臉，“堵不如疏，給他多點關和理解就好了。”

“什麽意思啊小巫老師？”

“現在的孩子友往往是為了得到更多的關注，他們會誤把這種關注認為是的一種，或者把它當的替代品，于是就在這種關注的目中做出一些認為'很酷'的事，比如說...逃課打游戲。

這種況下，你只能給予他更多的，讓他覺到，原來自己的家人是自己，不管他績好不好，有沒有得獎，家人都會他。等到他找到自己的價值後，他自然就不再會和那些只會給予他短期關注和快樂的朋友們一起玩了。”

給他更多的關？

闞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唉不說這些煩心事了...”巫冬宜說著，話鋒一轉，“你聽說了嗎，最近梁以洲也回國了。”

闞婳：“......”

好像這件事更令煩心。

梁家做流起家，這些年趁著風口瘋狂擴張長。

梁以洲自小品學兼優，在申城那群紙醉金迷的富二代裏是鶴立群。

闞老爺子非常看好梁家的發展和梁以洲的前景，早在兩個孩子時就給他們定下了娃娃親。

闞婳小的時候長得糯可，一雙葡萄似的剔無辜的大眼睛眨呀眨，不知道有多招人喜歡。

梁以洲大四歲，自覺地擔當起了做哥哥的責任，從小就願意事無巨細地照顧著。

那時候誰都以為闞婳和梁以洲會從青梅竹馬走向婚姻，連闞婳自己都那麽認為。

闞婳垂下眼睫，專心地看在杯中打出的棕黑的咖啡旋兒，濃黑的眼睫下眸似乎變得沉靜。

“以前不懂事鬧著玩的，這你也記得清。”闞婳的臉上掛起淡笑，“我和闞家早沒關系了，真要說這樁娃娃親，現在也應該是闞娜和...梁以洲吧？”

聽到這裏，巫冬宜裏那句“梁以洲現在是和你的妹妹打得火熱”默默咽了下去。

看出來闞婳對于那家人并不想多提，也不至于沒眼力見到在面前提“妹妹”兩個字。

而且看闞婳這幅樣子，是真對闞家人死心了。

不過巫冬宜想想也是。

闞婳的父親意外早逝之後，闞婳的媽媽和沒在那個家裏氣，甚至差點死在高層鬥裏。

說來也唏噓，闞老爺子苦心經營了一個這麽講究“嫡嫡道道”的家族集團，最後竟然讓私生子一家篡了高位，也不知道現在在ICU裏躺著的那位老家主有沒有後悔過把心懷鬼胎的私生子一家迎進門。

分別時，闞婳一直目送到巫冬宜坐上了自家司機的車，這才揮手跟告別。

回過後，闞婳低頭劃開了手機。

在又一次看到自己的好友申請石沉大海後——

闞婳終于確認，當初闞栩這臭小子當時給手機號碼只是緩兵之計。

他本就沒想通過的好友申請！

闞婳深吸一口氣，拐角，進了跆拳道館。

雖然小巫說的用和關懷化弟弟很有道理。

但闞婳覺得一定的武力值也是必要的。

畢竟真理只在武力可及的範圍。

沒有拳頭，就不能談道理。

報完跆拳道班後的闞婳神振。

剛哼著小曲走出跆拳道館，從街角迎面跑來個悉的影。

小雨過後，街頭空氣潤，微風清涼。

那個人從街對面一路往這邊的推拉雨棚小跑過來。

闞婳意識到不妙準備離開的時候為時已晚，對面顯然已經看到了。

高挑的人影沒兩步就走到了跟前。

手背的筋骨脈絡明顯地繃起。

他往後隨意地按下劉海，額前兩側的碎發微，沾上怠散又濃的眼睫，開口聲清冷，“巧遇啊，姐姐。”

霍堪許說這話時，有意無意地加重了句尾的“姐姐”兩個字，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雖然說著是巧遇，但他一點都不認為這是巧合。

畢竟申城那麽大，兩個人陌生人能在一個地方不約而同地遇上的概率實在太小。

八又是不知道從哪裏打聽來的消息，在這兒裝偶遇。

只不過這招對霍堪許來說，見得實在是多了。

也該膩味了。

霍堪許雙手兜，眼皮一，漆黑深邃的瞳仁波瀾微起。

雖然看得出很努力地藏好了，可那束向日葵打眼得很。

又只齊自己肩高，霍堪許輕而易舉就能看到背後錦簇著的花球。

疏影搖曳t，細細碎碎的落到花上，同孩一樣明得招搖。

嘶——

闞婳有些尷尬地把手上跆拳道館的發票往背後藏。

被當事人看見自己報了跆拳道班，總覺得有種幹壞事被抓包的小窘迫。

闞婳艱難地抿出一抹笑，幹地開口，“哈哈哈原來是闞栩你啊，真巧。”

說完就不忍地閉起了眼。

好幹癟的話語。

好蒼白的辯解。

站在跆拳道館前總覺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凄涼。

霍堪許則難解地蹙起眉。

怎麽就開始送花了？

就算是他爸媽雇來看著他的，哪至于這麽諂？

討好他應該不在的工作範疇裏吧。

難道。

...就真這麽喜歡他？

今天換了新的子，布料倒是講究。

只是霍堪許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前年流行的裁剪款式。

苧麻棉的長束了腰，質如輕雲，掐出一段薄韌玲瓏的線。

不管怎麽樣，為了來見他，也是用了心思的。

霍堪許拒絕起姑娘來，基本不記得“留面”三個字怎麽寫。

但畢竟幫自己解決過麻煩，霍堪許不是個喜歡欠人的人。

面前的孩擰起細細的眉，睫不安地輕，像是某種無辜又孱弱的。

一眼讓人心生眷憐。

他有些頭疼地撓了撓後腦勺。

究竟怎樣面地拒絕姑娘，向來傲慢的小許總還真沒研究過。

他又將目投向孩手上的花束，看又不看的樣子瞧起來難免有幾分困擾。

闞婳眨了眨眼，闞栩的沉默讓心生幾分警惕。

不聲地擡起眼，闞婳發現他的目總是時不時地瞥向自己的後。

眉頭皺起，似乎十分糾結的模樣。

順著他的目，闞婳很快就發現他視線的落點是在自己手上的這束花。

喔。

闞婳覺得懂了。

闞栩喜歡這束花！

但小孩子面皮薄，他不好意思開口和自己明要，只好糾結。

但作為一個好姐姐，闞婳怎麽會讓他糾結呢？

闞婳毫不猶豫地用巫冬宜送的花來了個“借花獻佛”。

只聽“刷”一聲，闞婳調轉手腕，行雲流水地將蓬可的泰迪熊向日葵抱至霍堪許前。

在霍堪許的角度看來，明麗瓷白的笑靨連同熱烈金黃的一同撞進他的眼眸，好像視野裏忽地明亮一片，分不清究竟是什麽在發。

眼前鮮妍清新的讓他覺得連同周圍的空氣漾開淡淡的、清香的、微妙的甜味。

霍堪許怔了一怔，一時之間忘了後退。

他張口要說話，第一個音節卻落了空，“...你。”

剛才看一臉蹙眉糾結的模樣，霍堪許還覺得這花或許不是給自己的，但沒想到這花就是給他的。

霍堪許一低頭就能看見眼裏比日還要明亮的神，宛轉出同懷裏那束太花一般溫暖熨帖的。

周圍人明裏暗裏在打量他們。

還有不人駐足圍觀。

他難得覺得事變得棘手。

嘆了口氣，他從闞婳手裏接過花，“就這一次，下次別買了。”

這花還不能當街丟掉。

嘖。

麻煩。

而闞婳正專心致志地解讀著他的面部表。

闞栩收下花後，雖然俊銳的眉眼間依舊攏著一層薄懨，但角卻勾起了個淺淡的弧度。

果然還是小孩子。

一束花就能把他逗開心。

看來小巫說得沒錯，只要剛并濟，雙管齊下，保管把孩子教得服服帖帖。

闞婳滿意地點點頭。

霍堪許瞥見闞婳好心地揚起了腦袋，輕嗤了一聲。

只是收個花而已。

至于這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