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朵花 “如果的事。”

闞婳上臺的時候深呼吸了一口氣。

畢竟一打眼過去對面全是長槍大炮和灼熱晃眼的燈, 上一次遇見這種陣仗...還是在國際豎琴比賽的場地上。

闞婳默默低了眼，餘瞥見桑曉張得在發抖。

“也沒人和我說這舞臺這麽正式啊...”

縱然桑曉在彩排的時候就已經做過了心理建設，可乍一看見場上攢的人頭和不同機位的專業攝像, 還是怯場得很。

闞婳見狀, 悄悄探過去了桑曉的手。

現在唯一可以安的也許就是他們不在c位, 不用接太多目的審視。

姑父姑母還有董懷澤正在不遠的觀衆席，齊齊對著闞婳熱切地招手打招呼。

闞婳惴惴的心頓時落定幾分, 接著揚起臉朝他們笑了一下。

大屏幕正好掃到闞婳這一排，攝像師停留兩三秒, 給了一個特寫。

溫瓷白的臉龐上, 闞婳的荔枝眼烏潤清圓, 笑起來格外甜, 帶著點點氣的意, 像是一副明麗的彩繪油墨畫。

......

等到下了舞臺後, 闞婳還在摘臉上的星星紙。

後有個高個的寸頭男生走了過來，長相清秀白淨，神靦腆，“同、同學你好，請問可以加個微信嗎？”

他說話時甚至不敢直視闞婳的眼睛。

闞婳下意識到了兜裏的手機, 還沒反應過來，“是要拉群嗎？”

男生張得有些語無倫次，“不是，就是......”

另外一個男生上來搭著寸頭男生的肩，替他解釋, “不是工作，他就是單純想和你個朋友。”

“喔......”闞婳還沒說什麽，另一抹高挑的影彎腰進了後臺, 大搖大擺走到了闞婳邊，“怎麽還在這兒？”

闞婳轉過頭，有些驚訝，“哥，你怎麽來後臺了？”

“場人太多，就不讓我媽和闞阿姨湊這個熱鬧了。”董懷澤一頭的橙發依舊亮眼，耳邊打著耳骨釘，比這個大學生還像大學生。

他把手上牛皮紙紮束的油向日葵遞給了闞婳，“這束花送給你，誇獎也算是替他們帶到了。”

闞婳有些不好意思地莞爾，黑白分明的眼眸當中笑影格外靈，“也就剛學三天的水平。”

“原來兩位是兄妹啊。”那個搭肩的男生半是試探地開玩笑道。

闞婳剛想點頭，就聽見董懷澤道：“嗯。是哥，也是的青梅竹馬。”

董懷澤特意咬重了“青梅竹馬”四個字，都這麽說了，那兩個男生還有什麽不懂的。

搭肩的男生一看寸頭已經掃到了闞婳的微信，直接拽著他的肩膀就走了，陪笑道：“那我們就不打擾二位敘舊了，先走了哈。”

出了後臺，寸頭心灰意冷地嘆了口氣。

正當他想退出加好友的界面時，另一個男生喝止道：“別別，你幹什麽？”

寸頭神懨懨，“你沒看到嗎，人家都有男朋友了......”

“那你就先加著唄。”那個男生儼然一副恨鐵不鋼的模樣，“再說了，你怎麽就知道一定是男朋友？如果是男朋友剛剛就說了，他說他們是青梅竹馬，青梅竹馬代表什麽？”

“...什麽啊？”

“就代表還沒在一起啊！”那個男生分析得有理有據、頭頭是道，“反正你先加著，要是沒通過就算了，要是通過了，那不就說明你還有機會？”

寸頭一下子就被他點醒了，眼裏重新有了，“對啊！”

另一邊的董懷澤眼睜睜看著闞婳通過了對方的好友申請，不由得問道：“你認識他？”

闞婳溫吞吞地開口，“不認識啊。”

董懷澤的語氣中有微不可察的急切，“那你為什麽要加他？”

“嗯...”闞婳想了一下，“他說想個朋友，而且也有禮貌的，我沒什麽理由拒絕他。”

的子一直都是這樣，沒什麽棱角，安靜又溫的氣質總是令人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可是只有真正試圖靠近過的人才知道，其實沒什麽人能夠真正走進的心裏。

都近的同義詞是，都很遠。

這一點董懷澤比誰都清楚。

他也做好了也許這輩子都只能和闞婳為兄妹關系的準備，可是當他今天看到闞婳在他面前毫無顧忌地通過了另一個男生的微信時——

他才意識到原來被當作可以全心依賴的哥哥，是覺那麽糟糕的一件事。

他甚至沒有什麽立場去表達自己的不滿。

“闞婳。”

董懷澤忽而正，連名帶姓地喊，顯得格外正式。

這讓闞婳有些不習慣，眨了眨眼，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麽啦？”

“我......”董懷澤平時巧舌如簧，堪稱舌燦蓮花。

這會兒真到了闞婳跟前，倒是磕磕絆絆得腦袋一片空白，“就是......”

這要怎麽問？

問喜不喜歡自己？

還是問有沒有喜歡的人？

闞婳靜靜地著他，熠亮的眼瞳當中純粹得沒有一雜質，這讓董懷澤的心沉了又沉。

片刻後，他艱地開口，“...我不想你把我當哥哥了。”

闞婳一愣，訥訥道：“什麽意思？”

董懷澤深吸了口氣，敦誠的眼底認真地看著闞婳，“我的意思是，如果……”

掃弦聲驀然響起。

全場的聲音不約而同的靜了一息。

闞婳也被這靜吸引得下意識擡頭。

只見巨幅的LED屏幕上，影閃爍間卻只盛下了一個人拔的姿。

霍堪許坐在高腳凳上，穿著黑的無袖衫，出雙臂流暢的線條，皮冷白，姿態從容。

他的前佇著話筒架，懷裏抱著價格不菲的PRS高定吉他，萬衆矚目間，他卻正垂眸仔細地調試著筒架的高度。

闞婳不由得又往外走了兩步。

雖然前陣子霍堪許也經常出沒在彩排地點附近，但闞婳從沒見他上去表演過，只以為霍堪許這是在盯進度...或者是盯之類的。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有節目......

闞婳意識到自己前幾天都是白張了，甚至有些自作多的既視，心不免有片刻的複雜。

全場的燈緩緩熄下，連同周圍環境當中的談聲也變得清晰。

有些人在嘆霍堪許鋒銳的貌。

有些人在頭接耳迫切詢問霍堪許的來歷。

還有些人和闞婳一樣，疑為什麽前幾天彩排都沒看到過這個節目。

直到霍堪許開嗓的那刻，全場有一瞬間的安靜。

“我想過一件事”

“不是壞的事”

霍堪許平時的聲音都淡而低，咬詞清晰，著那恣漫的勁兒，極有波。

然而當霍堪許唱歌時，嗓音卻顯得溫而清醇，帶著一點點年的明亮。

空氣中開和輕盈的旋律，吉他清澈明亮的弦音似乎讓暮都輕盈了起來。

“這樣的被認定很放肆”

“我很不服”

“我還在想著那件事——”

霍堪許漆黑的眼瞳郁斐然，掀起眼皮時，場上高鈉燈明澄澄的線正折他的眼，那雙一直疏冷安靜的眼霎時變得嘩然，像有湖萬頃，月波粼粼。

闞婳的眸微微落下，掃過霍堪許撥弦的手。

看到霍堪許右手的腕骨搭著一串紅的手繩，微微泛起琴弦清和的銀輝，下面扣著一個樸拙可的桃木籃。

這是送給t他的平安繩。

闞婳的心髒微微跳快了幾拍。

他看到了那串平安繩，代表他知道那天有人進了他家。

他會發現是嗎...？

闞婳的手無意識地了花束邊沿的歐雅紙。

他是知道了才戴上還是......

歌聲是娓娓道來的溫念白，進副歌時霍堪許驟然掃弦，節奏變得輕盈而自由，像是一個年最瀟灑熱烈的片刻。

“如果你已經不能控制”

“每天想我一次”

“如果你因為我而誠實”

“如果你看我的電影”

“聽我的CD”

“如果你能帶我一起旅行——”

霍堪許的目輕輕地落到鏡頭上，攝像恰時將鏡頭推進到了霍堪許的臉上，巨幅的LED將他的臉纖毫展，勾外翹的眼中平靜卻又熱烈地燃燒著，像是有暗翻湧，霎時掀起狂熱的離岸流。

這樣近的距離，讓闞婳想起和霍堪許的每一次對視。

“如果你決定跟隨覺”

“為勇敢一次”

“如果你說我們有彼此”

“如果你會開始相信——”

霍堪許的聲音在這裏戛然而止，夏風漾中，闞婳聽到人群在留白的樂聲中有人聲輕和——

這般心。

夏夜，明澈的夜風，熱鬧擁攘的人群，遠的禮花拔地而起，在空中綻放出層層疊疊璀璨煙雲，心跳聲被擂鼓般的煙花所掩蓋。

青春的氣息在此刻達到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