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越過二樓的走廊，看向暴雨的教學樓天井。

“今日的播報到此結束，下面我們來播放上周同學們的點歌。第一首，林宥嘉的《想自由》......”廣播甜的聲音還在放。

天井里的年站在朋友的傘下，站沒站相著校服兜，黑發被雨水打。側臉棱角分明。

偶爾別過臉和邊人談笑風生。

沒人會不注意到他。

恣意驕傲的天之驕子。

譚佳妍從廣播室一路跑下來，跑到他的邊仰著笑臉。

“你換個人喜歡吧。”

“和他做做朋友都夠嗆。”

“上個月祁司北的朋友圈截圖不是在學校群傳瘋了嗎，后來驚了校長，覺得影響不好還特意找他去辦公室了……”

邊幾個生站著嘰嘰喳喳聊天。

林雨把拖把洗干凈了，拖著沉重的拖把，在二樓的走廊上走的極慢。廣播里的歌聲在雨天的校園回。

“我不舍得，我不舍得。

為將來的難測，就放棄這一刻。”

舟川的晚風吹過出租屋外狹窄的小巷，呼呼作響。

把臉往的枕頭深埋了埋。

好像又到十八歲的熱風吹過杭南中學教學樓的長廊。

林雨有個。

見過十八歲的祁司北。

見過年黑發撐著傘，站在大雨里意氣風發的樣子。

第03章 小北

夏之后，上禾路居民樓外的爬山虎長勢越發洶涌，遠過去綠油油一片。

把馬路曬的發白，也曬著那塊寫著上禾路的路標，車來車往，一二樓的窗戶蒙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有小學生放學回來，用手指在灰塵上惡作劇般寫下對方的名字。

過了雨季，大概因為一條意外走紅的網絡帖子，不攝影博主來上禾路上拍照，背景就是這些破舊的居民樓。

林雨是過了很久才在那些照片里看見自己的。

舉著ccd拍照的博主大概是不小心拍到了這棟靠著馬路的樓，又或者是，覺得無意中抓拍到的這一幕很喜歡。

破舊的上禾路夕西下，站在四樓出租屋房間里的人隨意半扎著低馬尾，低著頭在曬一條白碎花的被子。

汗水微微打了上的白棉，下臉曬得發燙。

一墻之隔，隔壁房間窗戶開著。

祁司北只穿了一件無袖背心，弓著背，胳膊抵在窗臺上。風把他手里漫不經心握的那支煙吹的煙霧彌漫。

大部分時間他都不在這里。導致很多時候都不知道他有沒有回來過。

所以林雨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微微一怔。

結果走神的時間里手指往上一，不小心點擊了刷新頁面。

無數帖子覆蓋上去，試了很多種方法，也再也找不回這張照片。

找不回的是他們之間第一張，能勉強稱上合照的照片。

在盛夏，在舟川的上禾路，在這間狹小到一夏天，連在浴室多洗一秒澡都會覺得要被悶熱悶死的出租屋。

談不上半分親，只是很陌生的兩個租客。

林中敏和那個李阿姨在這個舟川的夏天里，倒也假惺惺給打過幾次電話。

“林林，大學生活怎麼樣呀。”李青笑起來八面玲瓏，看著視頻，不經意間出名牌包包，“你爸也真是的，七夕節還學小年輕搞浪漫，送我一個包。”

以前在杭南，林雨家也是住在這樣算不上小區，小巷中的居民樓里。

走十幾分鐘就能到杭南中學。

林中敏跑大貨車的，有點迷信，從幾個司機口里聽說客廳養魚招財。就興致養了。

葛雯出車禍死后的第二個月，林中敏就跟李青再婚了，李青還帶著一個比林雨小一歲的兒子。

林雨站在林中敏面前，讓他發誓沒有出軌，那天林中敏差點掐死。

“老子樂意養你就養你，不樂意就讓你退學。”

周六的時候，杭南高中下午三點就會放假，林雨穿著校服自覺先去菜市場買菜，不然空手回去的時候李阿姨就會很不高興，把客廳的魚缸敲的很響。

對著水里的魚指桑罵槐：“天好吃懶做，什麼事都指不上你，撐死你算了。”

林雨站在菜市場外，手里幾個明的塑料袋裝著綠的蔬菜，西紅柿，蝦。

長街熙熙攘攘，會路過很多從杭南中學放學的學生。

那天拎著塑料袋站在黃昏風里，穿著一件尺碼發大了的校服，寬大的袖子垂下來遮住整只手。余突然看到街邊直直走過來的人，慌中下意識穿過馬路想去對面。

馬路上喇叭聲此起彼伏。

“不長眼睛啊。”脾氣暴躁的司機狂摁喇叭，把頭探出窗外大罵。

林雨狼狽逃到了對面馬路上。耳尖通紅，抬眼去看對面的人。

年站在很遠很遠的對街，抱著手站在樹影下和朋友聊天，不知他們聊到了什麼，突然低頭笑起來。

野不羈里，還帶著幾分。

是多看一眼，都覺得耀眼到讓低下頭。

后來，林雨用了好幾個夏夜去想那天祁司北到底在笑什麼。

明明知道他本就不認識，明明知道在他眼中，自己不過是杭南中學里那些普通的路人甲乙丙。

但依然會想。

克制不住的想那些杭南的夏天，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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