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心跳四十三下 需要你

翌日一早, 溫淮在床上睜開眼。

在用零點零一秒看清自己所在哪兒時，的心死了大半。

夢見，昨天許宥景來酒吧接自己, 說了什麽不記得, 只知道後來問能不能親......

把被子往上一拉, 狹小的空間將那點靦腆的緒放道最大。溫淮的指尖去, 不敢相信昨晚都發生了什麽。

頭一次覺得，醉酒後斷片還不如不記事來得幹脆。

掀開被子, 溫淮呼吸著, 想到昨天他說沒吃午飯的事——

這是不是也意味著，他現在不喜歡喬眠了？

所以親了, 就是喜歡？

“叮！”

床頭的手機鬧鈴響起，打斷的胡思想。

現在要糾結的，是等下怎麽面對許宥景。

...

十五分鐘後。

溫淮比平常還早幾分鐘下樓，走到客廳，聽到廚房的響還以為是萍姨。正要打招呼, 卻瞧見許宥景兩只手端著餐盤轉過來。

毫無防備的對視，在清醒狀態下, 溫淮終于看見了三日未見的人。

臉型的線條分明, 甚至比那日婚禮見到的還要消瘦，那雙深邃眼睛下淡淡的烏青雖然疲憊，卻仍是俊朗鑽目，讓人移不開眼。

“早。”主道。

“早。”許宥景將兩盤放在桌墊，“坐下吃吧。”

“好。”

注意到，他的嚨今天有些啞。

注意到面前的咖啡，溫淮不免訝然：“咖啡是你做的？”

“嗯。”

“抱歉，答應你每天一杯手沖的, 沒做到。”

許宥景聞言，視線掃過平和的眉眼，沒。

溫淮注意到他的目，心下一虛，正要說話，又聽他說：“沒事，昨天你喝醉了，今天就算了。”

喝醉......

擡眼看他，尬笑著：“昨天是你送我回來的嗎？”

許宥景收回停留在臉上的目，將咖啡放下。

“你不記得了？”

“嗯......我喝醉之後就有這個病，不記事的。”

視線換著，溫淮從未覺得如此心虛過，甚至握著咖啡杯的掌心都出了細汗。

在還沒弄明白許宥景心意的前提，不能“有記憶”。酒後親人是不對，可他也親了，難道還要將公道分說個明白麽。

他現在這樣問，除了裝傻還能怎麽辦。

“哦。”許宥景點了下手表，“快遲到了，先吃飯。”

“好。”溫淮松了口氣。

這口氣還沒送到底，許宥景接上：“等會兒坐我的車走。”

“為什麽？”

許是太過訝然，他看向，察覺出今天的異樣。

“抱歉，我的意思是，我們一起上班——”

“我送自己老婆上班，違法？”

“......”溫淮一噎，“不違法。”

“那我送你。”

“......好。”

“吃吧。”

溫淮應著，把裁切整齊的三明治塞進裏，心裏想著事，也沒嘗出什麽味道。

...

上車前，溫淮才發現今天了萍姨的影，遂坐在車裏問他，“怎麽沒看到萍姨？”

“昨天大雨，我就沒讓回來。”許宥景啓車子，“今天回來。”

“哦，好。”

所以——

今早的早晨，是許宥景做的？

張了張，沒把那句“昨天你回來下雨了嗎”問出口。總覺得兩人之間關系微妙，許宥景也似乎再生自己的氣。

他沒有計較為什麽會約他和喬眠見面，也沒問為什麽去酒吧喝酒......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的行李箱，或者看到了，也沒問。

不問，是想就此揭過，還是要主說？

正胡思想著，包裏的手機提示音響起。

溫淮拿過來，看到蔣函發來的郵箱。

裏面是他整理好此次會前會的大致容和會議主旨。

他以為是許宥景讓他同步給的，說了句“我會仔細看完的”，把開車的人搞得一懵。

去公司的路上，溫淮都在低頭看會議容，許宥景想和說話也沒找到時機。

終于，在地下停車場，他看向收起手機的人。

“溫淮，今晚下班，我們聊聊。”

自知躲不過，說了聲“好”。

-

周一例會照常進行，溫淮代替蔣函在會上簡單扼要地概括會前會主旨，重新在新品“羽翼”的産品推廣上調整附和政府理念的宣傳用語，也對即將結束的發布會流程進行整改。

在最後，會議室的門忽然被推開。

大家看去，竟是佟震源背著手站在那裏。

他一深藍格子襯，下是寬許多的黑長，一雙布鞋早被磨得發亮，可白邊卻幹幹淨淨。

這一服他時常穿著出現在大衆眼中，大家有時還會猜測，佟老為什麽買好幾件一模一樣的服。

“佟老怎麽來了。”

他婉拒了讓座的李啓，對許宥景開門見山：“我想將‘羽翼’的L2改L3。”

一句話，引起軒然大波。

“新品即將上市，這時候突然撤回去會損失一大筆錢不說，之前預熱和宣傳方案都要重新做啊！”

“這本不可能！我們本沒有必要舍棄盈利的，轉道選一個高回報低盈利的東西，消費者也不一定買賬啊！”

“已經花了一大筆代言費，再回爐重造不是白白拿錢打水漂？”

“......”

會議室拒絕的答案顯而易見，許宥景沒說話，佟震源也在旁等著管理人給出回複。

“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李啓打圓場，“輔助駕駛固然安全，但隋董就自駕駛投過多心。如果L3最終實驗數據好看，實際運用也不是不行。”

隋見聞見狀反對：“前期投多你不是不知道，這時候要改，是不是太天方夜譚了點？李啓，佟震源老糊塗了，你也老糊塗了？”

他轉而看向許宥景：“許總，你該不會也頭腦發熱吧？”

許宥景正轉著溫淮的筆，聞言才掀起眼皮。

他問佟震源：“有實驗數據麽。”

佟震源：“現在沒有，但我敢保證——”

“那就保持原計劃。”

不容置疑的威打斷年邁的話語，衆人雀無聲。

溫淮擡眼去看佟震源，他的表雖有詫異，但更多的卻是憤怒。

許宥景反問：“佟老還要要說的嗎？”

“你不信我？”

年邁的嗓音帶了些抖，就連溫淮心口也是一揪，不由得看向沒有表的許宥景。

“信也得要白紙黑字的憑證。”他的音量不高不低，“你沒有。”

“我現在是沒有，可再給我幾天時間一定會讓你們眼前一亮。”

“幾天？”

“最快一天半！”

思索後，許宥景搖頭。

“東已經快我們一步，這時臨陣撤回，巔峰上下幾千名員工靠什麽吃飯。”

佟震源不願放棄：“但自駕駛技必然會是'羽翼'的一大亮點，一經上市銷量定然創下新高。”

他指尖飛速轉著筆，最後停下，“可你拿不出說服我的數據。”

“現在雖然拿不出，但不出兩天——”

許宥景仍然搖頭，切斷他的話：“我還是那句話，L3運用必然延期，到時的損失和回報都是未知數，且連市場評估的基礎都沒有。”

“這期間，幾千名員工靠什麽吃飯，你佟老畫的餅麽。”

“......”

一語中的。

會議室死一般的沉寂。

衆人大氣都不敢出，眼神流，滿是震驚。

在座的誰不知道，巔峰最不好惹的就是技一部的首席工程師佟震源。

資歷深、脾氣臭、子倔，更固執己見。

他不興趣的，一個字都不會說。

但如果和他堅持做的事背道而馳，他一定會不依不饒，皮子比誰都溜。

現下，他竟然被許宥景堵的啞口無言，大家實屬震驚之餘，也多了些心疼老人家的心思。

這麽大歲數還要當牛馬，也不容易啊。

許總也太毒了點，好可怕。

止待老人啊啊！

“我知道了。”

佟震源離開，許宥景面上不見半分愧疚，凝視著。

“繼續。”

“......”

散會前，市場營銷部的人將方案投屏，溫淮和匆匆趕來的蔣函，還有董晨正在審核流程。

進行到一半，營銷部經理將一份問題大綱放在許宥景手邊：“營銷部擬了幾個問題，準備在發布會結束後，以兩三分鐘的時間對許總做一個訪談，不知道許總有沒有時間？”

溫淮和蔣函對視一眼。

這個流程事先并沒有和書部通過，他們也不知道問題會是什麽容，實在唐突。

“不好意思。”蔣函擡手攔住營銷部的人，“請先給我過目，再和許總——”

“沒事。”許宥景淡淡的有些幹裂，“現在問。”

經理這時開口打圓場：“是呀，和許總對的過程中要是有問題冒犯了，咱們就直接刪掉，直接一步到位好吧。”

他示意開始，溫淮和蔣函在旁邊對後面的流程。

雙方雖隔得不近，但因著老板在場，還有佟老的事，大家都自覺低音量，不敢造次。

以至于，溫淮也能將心在曹營心在漢演繹得淋漓盡致。

“第一個問題，想問許總，有關‘羽翼’的理念......”

邊聽著，邊指出某的異樣，“這裏時間不對，需要再和策劃確認一下。”

蔣函圈了個圈，“好。”

“‘羽翼’很當代年輕人的喜歡，這個問題也是網友留言最多點贊的一個，許總要是不喜歡可以劃掉。”

“嗯。”

“百度顯示，許總您今年只有二十八歲，便為北城數一數二的企業家，如此事業有，大家想知道您在上學時期是不是是那種從不逃課，從不早的好學生？”

溫淮剛點上行程某個位置便一頓，蔣函看來，卻沒聽到說話。

正要提醒，又聽後傳來話語：“網友們比較好奇，您這麽優秀的人，喜歡的人是什麽樣的？”

不知有意無意，溫淮覺周圍的聲音都放輕了，大家都跟一樣，揚著耳朵聽他的答案。

不過別別人消息靈通些，知道許宥景曾喜歡——

“沒有早過。”

雋冷低沉的嗓音傳來，惹得溫淮指尖用力，在表格上留下劃痕。

正巧這時，有人在後拍了下溫淮的肩膀。回，對上了白沙發上，男人沒來得及收回的目。

聽到他說：

“我二十八歲前，沒喜歡過任何人。”

騙子。

溫淮忽然很想哭。

這人怎麽能睜眼說瞎話呢。

對佟老那麽兇，還是個騙子！

溫淮眼底毫不掩飾的怨懟看得許宥景一愣。

剛剛溫淮的人沒有發現的異樣，說自己的事：“溫，場地有幾我們定不下，可以請你幫當看看嗎？”

意識到自己莫名其妙的緒，別開眼。

他給沒給人寫過書，計較什麽。

遂點頭：“走吧。”

正好可以借此，暫時先看不到許宥景。

坐在沙發的人見要走，也顧不得什麽有人，高聲道：“溫淮。”

可能太急，尾音有些撕裂。

到底不能裝沒聽見。

量纖纖的背影一頓，看來。

不止，屋子裏的人都看過來。就連蔣函也提老板了把汗，不確定他要幹什麽。

許宥景本人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眼下尷尬，他幹咳了聲，嗓音更啞：“晚上在滿香閣包了場，謝大家這段時間的辛苦。”

一瞬沉默後，便是哄擡而起的歡呼。

“滿香閣欸！那可是北城口碑最好的私家菜！預定都要提前好幾天呢，許總竟然直接包場了？”

“啊啊！我聽說過，但是看裝修很豪很貴的樣子，都沒敢進去過。”

“雖然許總早上兇兇的，但是他為我包場耶！”

“......”

也有人小聲蛐蛐，“所以許總溫書是......”

“剛剛餐廳老板打電話詢問菜品，我正準備讓溫書統計口味。”他一擡下，直了當，“就從溫書開始吧，你喜歡吃糖醋魚還是糖醋小排？”

蔣函石化：這話題是不是轉的太生了？

溫淮卻聽懂了。

這是他昨晚問過的問題。

他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再次呼吸，已經整理好緒，微笑：“抱歉許總，晚上我有事不能去了。我這就去詢問其他同事的口味，一個小時送到您辦公室。”

“......”

著合上的門，許宥景久久沒能回神。

真生氣了？

-

一小時後，蔣函敲響辦公室的門，還帶著那份員工口味名單。

許宥景簡單翻了下，“溫淮呢？”

“溫書正在忙著發布會流程的審核，讓我把名單送過來。”

蔣函瞧見，許總蹙著的眉心又了幾分，臉也不太好。

“許總，您沒事吧？”

蔣函是真的擔心。

他在臨港應付那些老狐貍本就費心勞神，百忙之中還空回了趟北城，淩晨才落地，沒睡幾個小時又參加長達七八個小時的會議。結束了又連開十一個小時的車程，臉能好就怪了。

許宥景搖頭，擡手按著太xue。

“讓孟汀把數據A帶給佟......”

蔣函一頓：“什麽？”

“算了。”他眼皮有些沉，“幫我拿個口罩進來吧。”

蔣函應著，瞧著許宥景的臉實在不好，“許總，你是不是不舒服？用不用我拿個溫計過來？”

一陣咳嗽，蔣函準備上前卻被許宥景擺手拒絕。

他的聲音更啞了：“剛剛量過了，不算高。”

那就是在發燒！

蔣函將今早他的不適聯想起來，心裏後怕：“許總，要不要告訴太太，送您去醫院？”

“不是最後的流程還沒定？沒那麽嚴重。”頓了頓，他垂下眼皮，“也不用告訴。”

“......好，我知道了。”

想起剛剛的言又止，蔣函再次確認：“數據A先不讓佟老知道嗎？”

許宥景著眉心，“是不讓任何人知道。”

“但是今天我看佟老似是很挫，如果讓他早點知道您沒有放棄L3的數據運營，他是不是會......”

對上那抹淩厲的目，蔣函止住話頭。

“抱歉，許總。”

“我這是公司，不是慈善機構。”他趕人，“出去。”

出了辦公室，蔣函傷的心靈一秒治愈。思索再三，覺得還是要和溫淮說一聲。

他取了口罩去營銷部沒找到人，問了才知道剛往樓下走。于是又乘電梯下樓，終于在一樓大門外看到。

“溫書！”

連兩聲，前面的人終于看到他。

“蔣特助？怎麽了嗎？”

蔣函跑過來，問道：“您這是......”

溫淮看了眼不遠的藥店，說話也不太自然：“剛剛開會注意到許總嗓子不太舒服，想去買盒龍角散，等會兒辛苦你幫我給他吧。”

蔣函言又止，又聽道：“今早例會你怎麽沒在？”

蔣函也是一愣，“許總沒和您說嗎？這兩天臨港大雨，所有通工暫停通行，我是通恢複後，今早的飛機剛落地，已經和許總報備過了的。”

到溫淮發懵，“所有通工暫停？那許......他是怎麽回來的？”

“許總——”

知他匆忙回來目的的蔣函擰眉，索也不替他瞞著，和盤托出：“許總冒雨開車十一個小時，連夜從臨港趕回北城，說是想早點見到你，有話和你說。”

“他......”

“我剛剛給許總測溫，三十八度三。”

他瞧見了溫淮眼底閃過的心疼，緩了語氣，“太太，你不應該買龍角散，應該買退燒藥。”

車鳴聲劃過，蔣函看向不遠的藥店：

“或許比起藥，許總現在更需要你。”